長孫衝熱情地將李沐引了進去,轉過玄關,李沐發現有數個年輕人已經在坐,身邊還各有一個妙齡少女或陪或擁。
這些少女有個共同點,那就是濃妝豔抹、美麗動人。
而李沐的位置卻在左側最後,也有一個在李沐看來是室中最豔麗的少女,正星眸微嗔地看著自己。
李沐並沒有不喜排在了末席,本來嘛相對在坐的數人,自己年齡最小,陪坐末席並無不妥。
長孫衝在邊上說道:“沐弟,哥哥給你引見一下。”
他指著左邊第一位身穿錦袍,擁著身邊少女,一臉豬哥樣,年約十七八歲的少年道:“沐弟,這位是蜀王殿下。”
李恪?日後差點被立了太子的李恪?他怎麽會和長孫衝走得這麽近乎?
想到這孩子將來會被長孫無忌害死,李沐看看李恪,又看看長孫衝,心中有些古怪起來。
長孫衝看見李沐眼神古怪,卻以為李沐是不解李恪怎麽會在這裡,便解釋道:“殿下去年年底剛改封蜀王,從齊州回來不久,過兩月就要就藩。”
李恪聞聽長孫衝介紹自己,轉過頭來,李沐發現李恪長得確實優美,齒白唇紅,一雙桃花眼顧盼流離,用優美這個詞其實不過份,這臉容相貌比起後世的小鮮肉來,有過之而無不及,若是換上女裝,恐怕連李沐都會動心。
想來李恪長得是象他的母親楊妃。
“見過蜀王殿下。”李沐施禮道。
李恪笑著隨意擺擺手道:“你就是李沐?無須多禮,既然來到此處,就做不到君子,坐下享樂便是。”
說完又轉過頭去,逗弄起邊上少女。
長孫衝對李沐笑道:“沐弟不必拘束,都是自己人。”
又指著李恪下首一位濃眉大眼、年約及冠的男子道:“這位是萊國公杜構。”
李沐有些驚訝,才及冠就封了公爵了?
仔細一想,姓杜,才恍然,這應該是原萊國公杜如晦的兒子了,杜如晦五年前就去死了,想來爵位被杜構承襲了。
李沐揖身一禮道:“見過萊國公。”
杜構站起身回了一禮道:“早聞李縣男少年英雄,今日得見,果然英氣不凡。不過今日我等高樂,皆是兄弟,不必太拘禮了。”
李沐連聲應是。
長孫衝又指著右側次位的少年道:“這位是魏國公嫡子房遺直。”
李沐差點聽成有名的綠帽王“房遺愛”,反應過來才想到房遺愛現在恐怕和自己一般大吧。
“房公子有禮。”
房遺直起身回禮:“李縣男有禮。”
長孫衝再指著右側一位面如冠玉的翩翩少年道:“這位是……。”
話未說出口,卻古怪地笑了起來,那幾個被介紹過的也一樣偷笑不已。
只有那個被介紹的瞬間臉紅起來,站起來道:“在下韓瓊,家父……上韓下仲良。”
“咳、咳。”李沐聽了禁不住咳嗽了起來。
那韓瓊的臉一會紅一會白,著實有些尷尬,也不理會李沐的反應,顧自坐了下去。
長孫衝笑著對李沐道:“都是自己人,沐弟可不敢記恨為兄。”
李沐心想,今日邀宴,莫不是為了讓自己與韓仲良握手言和?
可一想不對啊,自己只是一個區區從五品縣男,就算現在有了五品官職,韓仲業也用不著向自己拋橄欖枝啊,至少以他一部尚書的尊貴,用不著這麽低三下四。
李沐想不通長孫衝等人的用意,
可一碼歸一碼,自己也沒那麽小氣。 於是上前衝韓瓊一拱手道:“李沐見過韓公子,那日沐在殿中對令尊失禮,沐在此賠罪了。”
眾人聞聽,都為之一愕,就連對少女上下其手的李恪也回過頭來。
這還是傳說中的“魯縣男”嗎?
李沐不解地掃視眾人,心中疑惑自己當日雖然不忿韓仲良借李乾佑打壓自己,可從年齡、官職上來說當殿辱罵確實有些過頭了,現在向他兒子賠個不是,也算情理之中。
再說了,自己在長安人際關系本就廖廖,多一個朋友總比少一個敵人好。
李沐哪想得到自己“魯縣男”、“混不吝”、“不識尊卑”的名聲早已傳遍長安城的大街小巷。
眾人見李沐一副疑惑的樣子,都忍俊不禁地笑出聲來。
長孫衝笑著將坊間流傳的綽號一一與李沐解釋了一番。
李沐心想,有這綽號其實也不錯,示人以弱,總比鋒芒畢露強。
自己年少,加上這赫赫綽號,等於給自己罩上了一層保護色。
李沐聽了並不惱,反而笑了起來。
那個臉紅的韓瓊也站起身道:“坊間都道李縣男……魯莽,今日一看,方知傳言不可盡信,李縣男之言,瓊自會轉達父親,今日一起高樂,此事一筆揭過了。”
李沐腹誹,你丫心也真夠大的,你說揭過就揭過啊?
可禮數還是要講的,“多謝韓公子心胸寬宏。”
那韓瓊竟又是一陣臉紅,白了李沐一眼,坐下不再說話。
李沐渾身一寒,大爺的,這廝怎是個娘娘腔。
而長孫衝趕緊打圓場道:“沐弟想必也餓了,來人,趕緊上菜。”
說完,便示意李沐落座,他忝為主人,也在右側首席坐下。
李沐才一坐下,身邊早已端盞相候的少女便遞上茶水。
這少女約摸十五六歲,雪白一張瓜子臉,臉蛋豐潤,螓眉彎彎相貌甚甜,一雙大大的眼睛漆黑光亮,嘴角也正自帶著笑意,竟是美麗得緊。
可憐李沐上一輩子也是個處男,這輩子也才十歲,還消受得了這種美人恩?
而在座的哪個不是個中老手,就連對面敬陪末席的韓瓊,初看他臉紅得象個處子,可起身邊少女來,卻是輕車熟路至極,不知道在聊些什麽,直逗得身邊少女不停花枝亂顫、掩嘴而笑。
唯有李沐不但手足無措,連身體都僵直起來。
而身邊那少女也不象是久經歡場之人,只是為李沐斟酒到水,服侍得甚為周到,卻不主動與李沐說話。
李沐只能不停地喝起酒來,故而對來勸酒的諸人更是來者不拒。
雖說“綠蟻新焙酒,紅泥小火爐”,當時的酒普遍度數不高,可架不住量多啊,一時喝得頭暈目眩起來。
實在跪坐不住,便起來盤腿坐下,再不管什麽禮儀,然後將頭微靠在身邊少女的胸口。
那少女腮暈潮紅、星眸微嗔地盯了李沐一眼,卻也沒有將李沐推開。
暖香陣陣,一時意亂情迷起來。
在場之人眼見李沐喝得已經快醉了,忙互使眼色,不再勸酒了。
於是,長孫衝令人撤了席去,又叫來一班舞伎,用來助興醒酒。
可謂是賓主盡歡。
等到李沐神色清醒了些,長孫衝擊掌讓舞伎退下。
室內清靜下來,長孫衝笑著開口道:“沐弟,在座諸位聽說沐弟榮升交通令,都有心為賢弟賀,只是李家莊莊門難進,故請愚兄代為捉刀,今日請你赴宴權當賀喜了。”
李沐酒喝得口乾舌臊,就著少女端來的醒酒茶牛飲。
然後起身一個羅圈揖,道:“諸位隆情厚意,沐銘記於心,改日由沐做東,還請諸位賞臉。”
眾人都點頭應好。
長孫衝笑道:“沐弟,今日我等還有一事相求。”
李沐聞言心中一動,心想果然宴無好宴,在坐的哪個不是家世顯赫之輩,可謂是大唐朝真正的官二代,尋常之事怎會求到自己頭上?哪怕這個“求”字也不會輕易出口。
一口喝幹了茶水,李沐大聲道:“衝兄曾言,你我情同兄弟,何須說個求字。”
“好。”長孫衝擊掌道:“那為兄就不客氣了。”
“但說無妨。 ”
“沐弟的交通司是不是要向天下商人募資?”
李沐一聽,心中一激零,卻含笑沒有說話。
長孫衝看了看李沐臉色,繼續道:“今日在座之人,皆是朝廷棟梁,知道沐弟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想來募資不易,便想著為沐弟排憂解難。”
李沐呵呵一笑道:“確有此事,只是這一成股份,是朝廷與民獲利之舉,不知道諸位想如何為沐排憂解難?”
李沐心中覺出味來,這些衙內怕是想從這一成股份中,生生咬下一塊肉。
不過長孫衝說得也在理,自己確實無法獨自完成向天下商人募資,手頭沒有一絲人脈,恐怕沒幾個商人會認他這個交通令。
長孫衝笑道:“很簡單,那一成股份在座諸位一起買了,如此,沐弟就不用勞神費心地募資了。”
李沐含笑不答,心中在思量這主意究竟是這五個小輩自己的主意,還是家中大人的主意。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李恪絕對是自己的主意,李世民不可能自己打自己的臉,以他要當明君的理想,不可能與民爭利,再說了,李世民如果想佔這點股份,殿上也不會想把他的半成讓給自己了。
如果僅是這些衙內自己的意思,李沐就不會同意,就算要花更多的精力和心思自己募資,也在所不惜,因為如果股份被這些家族掌握,那麽李沐自己僅半成股份,恐怕在交通裡的話語權就會受到這些家族的掣肘。
可如果是大人們的意思,那李沐只能選擇妥協,不然,僅長孫、房、杜、韓四人就能將自己的交通司玩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