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攪動雲層和大地的恐怖非自然颶風消弭於無形了，但陰雲籠罩下的世界還是充斥著自然衍生的風雨雷霆，文雯輕聲的話語並未能傳開多遠。

　不過憑孵化者所屬文明的技術水平，除了涉及平行世界的靈魂寶石之類的特殊事物外，這個世界之內它們只要有心觀察，就沒有什麽能避開它們的監控。

　所以文雯話音剛落，時刻關注著所有魔法少女的丘比就從一塊建築殘骸後轉了出來，兩下蹦到了一大一小兩個女性身前，蹲下搖晃著蓬松的大尾巴。

　“孵化者從不說謊，但將關鍵信息隱瞞不說卻是可以的，”曉美焰看了眼自己那內部再也沒有光華流動的時光沙漏，隨便找了個混凝土碎塊坐下，“你以為我沒問過它關於魔女之夜的事情?”

　聽到少女難得顯得有些疲憊的聲音，文雯和丘比對視了一眼，隨後她對著這個白色萌物說道:“丘比，歷史上關於魔女之夜的那些信息，想必也是你透露出去的吧?我可不認為魔女之夜完全覺醒後足以覆滅地表文明的姿態，是有誰親身體驗目睹後才傳開的。”

　“你猜的沒錯，”丘比歪著頭看了眼黑長直少女，“魔女之夜的危害性，過去都是由我通告諸位魔法少女，組織她們聯手進行對抗行動的，基本上每次都能在其完全覺醒前將之驅逐。”

　“只是驅逐嗎?”文雯輕哼了一聲，目光注視著天空中陰雲之下不斷回旋詭笑的身影，“我感覺到的東西果然沒錯啊——這個舞台魔女，只是魔女之夜具現化的某種‘現象’，魔女之夜的本體根本就不在這裡。”

　黑長直的少女身姿微動，轉頭注視著文雯。

　“仔細想一想，所謂的魔女在這個世界都有著其類高維靈魂的低維物質載體，也就是她們的要害——靈魂寶石或者說悲歎之種，”文雯繼續道，“而這個魔女之夜，完全是憑空由高維干涉力具現化出來的，我沒感知到她有那種物質核心...

　“丘比，靈魂寶石與其衍生的悲歎之種，這類承載融合靈魂的物品，是你們以便於觀測干涉的統一規格製造出來的，你別告訴我你對魔女之夜的物質載體的去向一無所知。”

　“你真的很敏銳啊，”丘比赤紅的大眼睛打量了一下文雯，“如果是正常的魔法少女，告訴她們魔女之夜誕生於複數魔女靈魂的融合這個事實也就夠了，但是你的話，我確實可以解釋的更詳細一些...”

　曉美焰猛的站了起來，目光有些驚疑不定的在對峙的文雯和丘比間徘徊。

　丘比側臉看著這位反應有點大的少女，有些疑惑的對文雯說道:“不過讓她知道那些東西，真的合適嗎?只要她下定決心，就可以再次扭曲時間線，在我失去關鍵記憶的情況下，她又會做些什麽呢?”

　“別廢話，那件事之前我們說過了...”文雯蹲下將手頭看似樸實無華、實則扭曲時空的匕首尖端湊到了丘比面前，“你又不是沒能力私聊，說都說出來了，還裝什麽疑慮?

　“說吧，魔女之夜是不是和你有關系?”

　丘比打量了一下自己眼前那通過矢量漩渦儲存著龐大能量的、甚至直接對抗著天空中強大魔力的匕首，隨後它坦言道:“看來你多少猜到了呢...沒錯，‘魔女之夜誕生於複數魔女靈魂的融合’，這句話裡的‘複數魔女’，其實說的就是有史以來所有的魔女啊。”

　曉美焰驟然踏前一步，她盯著丘比澀聲道:“歷史中...所有的?”

　“你們以為，被我回收的那些悲歎之種都去了哪裡?”丘比歪著腦袋道，“這些失去意識活性的魔女靈魂，存在於在我們文明最高等級的實驗室中，唯有通過對魔女靈魂的研究，我們才能稍稍觸及一點跨越世界的知識啊...

　“不過魔女之夜確實是預料外的產物——可能是因為我們的實驗室裡沒有正常人類可以理解的三維物質，導致匯聚了所有魔女靈魂的那東西，無視一切阻礙將自身的力量投放到了其共同印象中的地球吧，人類的潛力真是可怕啊...

　“當然，魔女之夜這個現象，對我們而言是非常有研究價值的...只是一邊要尋找她的蹤跡進行觀測研究，一邊又要阻止她對地球人類的莫名破壞欲，避免這最大的魔法少女產地出問題，這事情還是挺麻煩的。”

　“所以，魔女之夜是你製造的...”回想起過往輪回中無數次與魔女之夜的絕望戰鬥，曉美焰的目光陰暗了下來，“...掌控著她核心的你，明明可以直接摧毀她。”

　“連你這樣對我抱有極大敵意的存在，我不是也遵從原則沒有攻擊嗎?”丘比疑惑的道，“既然這樣，我為什麽要去摧毀對我們研究有著極大幫助的魔女之夜?

　“真要徹底消除魔女的話，豈不是要將世界上所有與魔法少女相關的存在一同殺死?這樣你也能接受嗎?

　“說到底，地球每年因為天災人禍失去生命的個體數不勝數，只在歷史中偶爾具現化的魔女之夜，過往所製造的單次最大傷亡也不過數千人，比起你們人類內戰時殺死的同胞數量，簡直渺小到可以忽略不計...

　“用這麽一點點行星上局域生命的犧牲，換取突破世界牢籠的知識，挽救注定會走向末日的宇宙，這性價比已經突破天際了啊，有什麽不合適的嗎?”

　曉美焰的右手緊緊按著自己左手背上的靈魂寶石，牙關緊咬一言不發。

　文雯歎息了一聲，輕輕按住身體有些顫抖的少女的肩膀道:“別和三觀與立場不同的家夥討論這些， 只會把自己給氣死...”

　抬頭看了眼正在緩緩順時針旋轉身軀，一點點從倒掛向著正立轉變的強大魔女，文雯轉頭對丘比說道:“丘比，驅逐這種魔女之夜現象，又有什麽條件?”

　“過去的話，只要有複數魔法少女參與，用魔力直接對抗還是可以將之驅散的，”丘比回答道，“但現在，距離上次魔女之夜出現已經過去了很久，不知道她在不斷的融合積累中是否超越了某個極限，現在她未覺醒時的表現已經不是歷史中的她可以相比較的了...

　“想要正面對抗並驅逐魔女之夜，除非是你或者鹿目圓這種等級的存在出手，否則是不可能成功的——經歷了核武器的攻擊，魔女之夜由人類殘留印象構成的各種認知想必也刷新了一次，普通的攻擊很難對她起效了。”

　“說到底還是要拚魔力、或者說要拚高維干涉力嗎?”文雯目光看向一邊的黑長直少女，用古怪的語氣說道，“那麽問題來了——

　“這位少女經歷的最初時間線內，那位‘資質’並不算高的魔法少女鹿目圓，是怎麽戰勝魔女之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