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熱的熔岩、沾滿輻射的塵土、勉強還保留著大致框架的建築殘骸...
被核爆摧毀的一切事物,在倒卷的氣流中向著核爆地點瘋狂匯聚,一個接天連地的恐怖颶風圍繞著陰雲下若隱若現的龐大陰影緩緩成型。
“怎麽會這樣,”雙腿有些顫抖的巴麻美面帶絕望的看著前方撕裂一切的暴風,“連核武器都無法殺死它...”
“別擔心,”文雯摸了摸金發少女的頭髮,對這位到現在才表現出一絲真正少女應有神態的城市守護者說道,“魔女之夜在歷史上被驅逐過很多次,它並不是無法戰勝的...
“不管之後怎麽發展,我保證這裡的它很快就會消失...我送你去避難所那邊吧,你可以盡自己的一份力,避免有魔女之夜的使魔散落到那邊威脅到普通人。”
巴麻美驟然轉頭,然而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她面前的世界就在天旋地轉中變成了被核爆煙塵覆蓋的避難所。
瞬間來回以公裡計算的漫長距離,文雯氣都沒喘一下,她的目光透過外圍的颶風打量了一下相對平靜的風眼中的倒置人偶,隨後心底輕輕歎息——
被紫色魔女駕馭的核武器並不是沒有任何戰果,舞台魔女正面接觸核爆的腦袋崩裂出了大量的裂痕,甚至一隻手都殘缺了一截。
但是在其散發出的詭異笑聲中,這些表面的傷害就仿佛幻覺一般,在扭曲現實的彩色光輝中消失了。
文雯的視線從魔女上移開,轉向不知何時出現在風眼中的黑長直少女。
作戰失敗的少女面無表情,她抬頭靜靜盯著一邊笑一邊隨著齒輪旋轉的魔女,不知道心底在想什麽。
但天空中自降臨後就被一連串攻擊壓著打到現在的舞台魔女卻開始還擊了——
仿佛由不同濃度的黑暗凝聚而成的、閃爍著密集彩色星點的黑色尖刺,如同荊棘般從魔女身周爆射開來,沒有啟動時間停止的曉美焰仿佛對這種攻擊相當熟悉,她如同閑庭信步般在密集的攻擊中閃避遊走,同時目光緊盯著魔女,似乎在觀察計算著什麽。
猶若實質的黑色尖刺撕裂大地,在被目標閃避後,又立刻崩塌凝縮成了大量有著四肢輪廓的微小人形使魔,這些仿佛由星空填充的人形就像自動追蹤的導彈一般向著黑長直少女蜂擁而來。
速度快到肉眼難辨的尖刺與密密麻麻的黑色小精靈,從四面八方封鎖著曉美焰的閃避空間,無處可躲的她熟稔的從空間裡掏出輕機槍,一邊開火擊殺黑色的人形使魔,一邊向著空隙移動。
但魔女的手段遠不止如此。
在超巨型旋風徹底成型後,隨著齒輪旋轉的魔女將面孔轉向曉美焰,無窮無盡的風力在高空扭曲匯聚了起來,伴隨著大量被席卷來的城市殘骸向著少女轟炸了下去。
普通的武器無法破壞偏折質量如此高的飛行道具,看見幾棟大廈壓縮凝聚成的巨大殘骸向著自己頭上砸來,曉美焰瞥了眼左臂的時光沙漏,隨後她停止了對魔女活動細節的觀測,再次啟動了時間停止。
無數巨大殘骸落地後,再次引起了劇烈的地震,隨著而來的無數錯亂風刃在震動的大地上撕裂出密密麻麻的縱橫溝壑,黑發少女的身影如同暴風雨中的蝴蝶一般飄搖不定,被恐怖的衝擊余波反覆擠壓吹飛。
在連綿攻擊中,被卷上天空的少女失去了對身軀的靈活控制,一道又一道螺旋的颶風從風眼的內部撲殺而出,反覆拉扯少女的身姿,讓她始終無法找回平衡。
而核爆後遺留的炙熱岩漿,則被另一股力量全數抽起,凝聚成一顆太陽般的赤紅球體向著被風力擠壓來的少女碾去。
時刻都在躲避黑色尖刺與使魔的少女似乎精疲力盡,她不再試圖躲避即將到來的恐怖攻擊,右手輕輕抓住了依附於左臂的時光圓盾的邊沿,準備將其圍繞圓心逆時針轉動...
——只要將圓盾旋轉、讓時光沙漏倒置,她就可以穿越時間,再次回到一個月前,再一次的...思考新的計劃...
但在下一刻,黑色的線條突兀出現在風眼中,瞬間就編織出了陀螺般的密集軌跡。
原本在狂風中難以自控的曉美焰感到周圍的狂暴的風雷聲驟然消失,而自己突兀失去橫飛速度的身體則在下墜中被一雙手輕緩的抱住。
少女定睛一看,就發現之前接天連地的恐怖颶風此刻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連狂風中肆掠的黑色尖刺與使魔都在這一刻整齊的崩潰消失,大片大片的城市遺骸失去動力墜落在地,只有倒掛在齒輪下的魔女依舊飄在那不斷發出詭異的笑聲。
自由落體的文雯一個緩衝落在一片破碎的大廈牆面上,她將手中抱著的少女放下,看了眼她左臂的盾牌後說道:“難怪你沒用時停...果然這沙漏走完你就會失去這能力啊。”
重新站好的曉美焰挽開臉前的發絲,沉默的看著身邊這位來歷神秘的女人,半餉後她才抬頭疑惑的看著半天沒動靜的魔女道:“你做了什麽?為什麽她不繼續攻擊了?”
“它製造、支配物質動能的力量,被我這把匕首給抵消了...”文雯將左手反持的匕首給少女展示了一下,其鋒刃上隱約可以看到一層高頻震顫的扭曲波紋,“這把匕首固化著我的能力,我讓它掠奪了廣闊區域內物質正常狀態之外的額外速度...
“至於它為什麽不繼續放魔力與使魔攻擊,那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我之前瞬間擊潰所有黑色力量讓她害怕了?”
“害怕?”曉美焰從天空收回視線,看著文雯說道,“一般的魔女或許會殘留一些人類的情感——從結界內那些扭曲荒誕之余帶著一點人類記憶的景象事物就看得出來...但魔女之夜並不在這范疇中。”
“也是,”文雯看著天空中不斷發出一陣陣詭笑的齒輪人偶歎息道,“這家夥不但不害怕,還笑得很囂張啊...”
“她沒有笑, ”曉美焰認真的注視著文雯,輕聲歎道,“雖然我不認為她有情感,但她...確實是在哭泣。”
文雯一怔:“你怎麽聽出來的?”
“聽得多了,就聽得懂了...”黑長直的少女抬頭看了看隨著齒輪緩緩旋轉的魔女,隨後抬手用自己的魔力模擬出了魔女笑聲,“聽上去是在笑,但你仔細分辨她身周扭曲的魔力,將她的聲音倒過來聽的話...”
在少女手心閃爍的紫色魔力中,傳出了倒放的魔女之聲——那是一陣斷斷續續的、悲傷到哽咽的抽泣。
文雯聽著著略顯扭曲的哭泣聲,沉默了一陣後看著天空的魔女輕聲道:“魔女是魔法少女意識潰散後的存在,擁有著與靈魂寶石等同的悲歎之種,但魔女之夜...
“這位多次出現在歷史中,多次被魔法少女聯手阻止降臨卻未傷根本的存在,本質又是什麽東西呢?
“你肯定知道些什麽的吧,丘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