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騎兵們更依賴自己手中的火器,也就是天啟二年製步兵銃,成熟的設計和工藝,每個零部件都盡善盡美。
幽藍的槍管,硬木*,卡簧和扳機,龍頭,藥池,當然還有機簧轉輪。
每個細節都設計的十分精巧,而且堅固和結實耐用。
打響率極高,維護簡單方便,每個火銃手都深愛他們的火槍,並且給自己的火槍起了很多怪異的呢稱。
至於騎兵銃和手銃,則分別定型於三年和四年,並且還可能在短期內推出更迭槍型。相比步兵銃,騎兵銃的射程始終叫人有些不滿,要兼顧射程和易攜和馬上打放的特點,可把王德榜等工匠熬白了頭髮,在騎兵們普遍表示徹底滿意之前,恐怕火器局的匠人們還要為此努力很久。
前方果然出現了大股的穿著黑灰色蒙古袍和披著一層甲胄的騎兵,一隊獵騎兵不緊不慢的後退,輪流施放火銃,不斷的有蒙古甲兵落馬,如果蒙古人表現的想退走的樣子,獵騎兵們就返身回去追擊。
蒙古甲兵們氣的怒吼起來,可是他們拿獵騎兵沒有太多好辦法。騎弓不是火銃的對手,哪怕是騎銃。另外獵騎兵們的輕甲質量比蒙古人的要好的多,雙方的交換比一直是一個獵騎兵換十幾個察哈爾尖哨甲兵的水準,連續幾天在南北幾十裡范圍的戰場進行尖哨戰,察哈爾人的前哨甲兵損失十分慘重,現在已經很少看到小規模尖哨戰了。
“恐怕是大規模會戰的開端要到了。”盧四對張彥升道:“我部要提前做好準備,並且知會身邊的友鄰連隊。”
“嗯,我看快要會戰了。”盧四眯著眼打量著遠方,西拉木輪河浩浩湯湯從上而下,在龍騎兵的前方是獵騎兵,大量的獵騎兵打的察哈爾人一點脾氣沒有,更多的獵騎兵在集結,這一次張世雄等人率領的是整團的獵騎兵,不管是漠北還是漠西這些獵騎兵都是很多人的惡夢,在察哈爾人這裡,一切還只是剛剛開始。
龍騎兵有兩個團,各個連隊之間都有固定的行軍序列,張彥升的這個連走在主力團隊的前列,處於前哨和主力之間的位置。
他們停下之後更多的連隊湧上來,接著團指部前移,看到北方有更多的察哈爾騎兵湧現時,團指揮楊泗遜下令全團下馬戒備,如果真的會戰能在今天打起來,輜兵們和後衛部隊會上來把戰馬全部牽離戰場。
新兵們不可避免的緊張起來,老兵們的呼吸也有一些粗重。
這不是一次小規模的戰事,不僅規模宏大,和記的輜兵和戰兵動員就超過了十萬人,戰役在年前就在準備,實施時還是在初春時節,到了戰役展開的時候已經是暮春,到了現在已經是初夏時節,整個和記今年的重心就是這一場戰事,不僅僅是對察哈爾,也是對整個蒙古。
這將是一統之戰,漢人自先秦時就面臨北方戎族的威脅,從亂點烽火的周幽王到胡服騎射的趙武靈王,再到蒙恬修築長城,漢高祖的白登之圍,然後直到五胡亂華和遼金蒙元,漢人一次次的被威脅,南方的異族從未有過北方草原帝國對中原王朝的那種壓力,最強盛的南方王朝不過就是段氏的大理,也只是對唐人壓迫的一種反彈,事實上段氏也曾經有過進取心,但收獲甚微,後來就乾脆閉關自守了事了。
而草原帝國一旦形成規模,對長城南線的華夏王朝就是莫大的威脅,從先秦到蒙元一次又一次的入侵證明了這一點,可以說草原是中國之瘤,如果沒有北方的草原,整個中國的歷史都要改寫,而且是翻天覆地式的改變。
到了現在這種時候,所有人都明白其意義有多麽偉大,應該說這不僅是和記還有張瀚霸業的一部份,甚至其身後是整個華夏的身影。
不管是長城防線還是唐太宗的華夷一視同仁,任用夷人為節使使,華夏王朝最想做的還是消除來自北方的威脅,但不管哪種辦法都收獲甚微。
強漢和盛唐都曾經佔據草原的一部份,比如剛收復的河套在漢唐時就是內郡,比如遼東地方,在大唐時廣設州縣。
但這些毫無意義,當中原王朝強盛時可以控制這些地方,甚至也可以控制整個草原,當然也包括西域,可是中原王朝衰落時,這些曾經的地盤毫無例外的煙消雲散。
這並非是千年以下的華夏沒有才志之士,沒有武勇的將士和傑出的統帥,而是地理,人文,經濟,諸多的因素限制了漢人在北方的擴張和經營。
長城沿線就是一條農耕和遊牧的分界線,南方適合農耕,北方只能遊牧。
這一次和記已經徹底在草原上扎下根來,並且經營數年,事實證明漢人也能在草原上站穩腳根,並且越做越大,越做越強。
這是一種了不起的成就,顛覆了既往的所有記錄和認知,而眼前的這一戰就是整個和記在草原經營的頂峰,就象是可以鑲嵌在王冠上的明珠,現在只要人們伸手一摘,就可以把明珠鑲嵌在王冠之上,一切豐功偉業就全部完成了。
想到這一點,哪怕就是經驗豐富如盧四也是禁不住呼吸沉重起來。
還好有更多的經驗豐富的軍士長們,每個連隊都有好幾個這樣的角色,他們平時和士兵一起嘻嘻哈哈沒個正形,不需要擺軍官的譜,在戰場上他們就是合格的輔助,在軍士長們的吆喝下士兵們逐漸鎮定下來,並且在擺開喇叭的提示下,每個連隊開始尋找自己的站位。
“不要慌亂!”盧四大聲提醒新兵們:“現在只是哨騎接觸,敵騎未曾擺開,時間也已經過午,打起來時間都不夠了,會戰不是遭遇戰,也不是伏擊戰,你們要做好幾天后才開打的準備。”
張彥升等人也是一樣,所有軍官和軍士長們都在安撫著那些略顯驚慌的新兵們。
這也是難免的情緒,哪怕是老兵都可能緊張,更不要提那些沒上過戰場的新人。
好在龍騎兵的兩個團新兵人數很少,所以部隊的情緒很快恢復正常,一個連接一個連的站好位,各連和中隊間留有通道,方便往返裝填和騎兵隊伍穿插而過,兩翼則預留炮兵的炮位陣地,一個整編的輕炮團就在主力後不遠,如果真的要會戰,炮團會在極短時間內趕過來,並且擺放好炮位。
各團和營之內也有火炮編制,不過多半是小型火炮,是近距離火力輸出的補充。
和記相當重視大兵團重火力,一旦交戰就是遠程中程近程各種火力向敵人傾瀉而下,重甲騎兵和方陣配合,方陣則以輸出火力為主,火炮的主要功能是配合方陣向前推進,這一次對察哈爾人的戰事就是如此。
正中是兩個龍騎兵步兵方陣,幾乎是純粹的火銃手為主了,只有少量的長槍手在陣前擺開長槍方陣,火銃手在長槍方陣兩翼和前後擺開,長槍方陣守備,是穩定大陣的磐石,火銃和火炮進行火力輸出殺傷。
鐵甲騎兵和輕騎兵,也就是槍騎兵和獵騎兵在兩翼擺開,相機兜剿圍殺。
當然也可以把槍騎兵放在正中,用鐵甲騎兵撞開敵騎騎陣,由獵騎兵圍殺潰敗逃敵,但軍司考慮到這樣打的話,槍騎兵會有不必要的死傷,中路指揮部也否決了這種激進的完全突出槍騎兵的打法,而是把各個兵種都考慮進來了。
團部和師指的大旗逐漸前移,但還是沒有下達牽引戰馬往陣後的指令。
一般來說各連擺開後都會有空地,每個連出十來個人就可以把所有的戰馬收攏,沒有下令應該是上層覺得還不到會戰的時候,蒙古人只是虛張聲勢,想探探商團軍這邊的底線,沒有必要被敵人牽著鼻子走。
在寬廣的正面上一個個連隊已經展開,對面的蒙古人有好幾千騎,在人數優勢下獵騎兵開始被迫後退,從龍騎兵方陣的左右翼出現幾個連隊的槍騎兵, 槍騎兵們放平長槍,放下面甲,猶如一個個活動的鐵人,他們的戰馬也是這幾年精心挑選出來的優等好馬,骨架很大,能夠承擔相當的重量,不過戰馬沒有辦法負擔全身甲,只在馬首和馬腹要害地方加裝了輕甲,就算這樣槍騎兵也只能衝刺博殺,不能承擔長途追擊斬殺逃敵的任務。
槍騎兵連隊出動後,對面的察哈爾人可能感覺到了壓力,他們逐漸後退。
在北虜騎隊後退途中,越來越多的蒙古人在河灘邊緣出現,也在更多的草原地帶出現。
蜿蜒的丘陵地帶似乎潛藏著千軍萬馬,大量的穿灰色和黑色皮襖的牧民出現在遠方的天際線上了。
很多軍官用望遠鏡觀察著對面,發覺這裡應該是最利於騎兵會戰的戰場了,蒙古人左翼是西拉木輪河,河邊的水草和樹木很稀疏,利於大軍飲水和飲馬,又不妨礙騎兵行動,中陣到右翼則全部是廣闊的草原和丘陵區域,騎兵從丘陵區域居高而下,地形上來說對察哈爾人相對有利。
只有在右翼有一大片廢墟遺址,大片的建築群落相當顯眼,相對限制了騎兵的行動范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