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鑒哼了一聲，轉頭看宋驚濤和宋江兩個，問道:“你們兩個呢?明白了沒有?”

　　宋驚濤和宋江兩個都點了點頭。

　　宋知鑒一指宋驚濤，說道:“老大，你告訴他，為什麽當時應該放一支穿雲箭。”

　　宋驚濤雙手交叉，擺在桌上，身體微微前傾，慢慢說道:“穿雲箭的確應該是到了最危險的時候才放。不過，那時最危險的並不是二弟的那三支小隊，而是已經分散出去的那兩支。換位思考一下，如果那兩支小隊看到了二弟放的穿雲箭，肯定就不會用正常速度匯合，而是會顧及到二弟的身份，拋下所有的輜重，以最快的速度來援。這樣一來，他們的危險就會大大降低。”

　　宋知鑒點點頭，對宋驚濤的回答比較滿意。

　　宋驚濤鼓起勇氣，對父親說道:“不過，父親大人，在我看來，二弟的應對應該也不算差。畢竟那時候我們都沒有確認真會有獸潮來臨。我們現在作出的應該釋放穿雲箭的結論，是基於已經明確判定獸潮到來的基礎上的，這未免對二弟太過苛責了。”

　　宋知鑒冷笑兩聲道:“說完了?”

　　宋驚濤一愣，點頭道:“說完了。”

　　宋知鑒一指宋江道:“三兒，說說你的看法。”

　　宋江斟酌言辭，然後說道:“照我看來，二哥身邊，麗十二姑其實是真的作出獸潮來臨這個判斷的。然而正如父親您說的，十二姑‘一介女流，沒有擔當’，她沒有堅持自己的判斷。如果當時她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的話，二哥未必不會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發出穿雲箭。”

　　宋知鑒嘿然，一揮手道:“你們兩個別為他開脫！說他到底哪裡做錯了！”

　　宋江戰戰兢兢地答道:“二哥他錯在做事還不夠徹底。既然意識到有可能出現危險，卻自恃武力，沒有從最差的可能上去推斷事態的發展，進而作出應對。”

　　宋知鑒露出笑容，頷首道:“總算說道點子上了。老二，你聽明白了嗎?嘿！嘿！‘印州雙秀’，很了不起嗎?老大，你也是！什麽‘印州三傑’，把你們都吹捧上天了！說你們兩個是天才，這個我不反對，在你們這個歲數，老子我還沒你們兩個強。但是，你們要搞清楚，天才是天才，強者是強者！天才只是代表著你們有潛力，不代表你們有實力！一天沒有到天級，你們就永遠是天才，而不是強者！你們兩個一路過來都太過順利了，順利得整個人都有些飄飄然了，不知道什麽叫天高地厚了！”

　　宋知鑒一頓大發雷霆，將宋驚濤宋驚海兩兄弟吼得膽戰心驚、汗流浹背，就連宋江，也噤若寒蟬，不敢作聲。

　　宋知鑒滿意地對宋江點頭道:“不錯，能看到這些，很不錯。對於你南下獨立生活，我算是有些信心了。不過你也別得意，看別人的缺點容易，看自己的缺點難，多一點自我反省，就能少做點錯事。”

　　宋江雙手按在桌面，垂下頭道:“多謝父親大人教誨。”

　　宋驚濤和宋驚海哪還不知機，連忙依樣畫葫蘆，虛心接受父親的指點。

　　宋知鑒歎口氣，問道:“老二，你們五支小隊後來集結到一起，是哪天的事情了?”

　　宋驚濤立刻答道:“是十六日，父親。”

　　宋知鑒的聲音有些悲戚，他繼續用食指敲擊著桌面，奪奪奪一聲聲，卻仿佛一記記大鼓，敲在宋驚海的心裡，他歎口氣說道:“如果是放穿雲箭的話，最遲十四日當晚，你們就該會合了，

足足浪費了一天多啊！算了，不提這個了，你們是哪一天到北樅河邊上的?”　　宋驚濤回想了一下，答道:“是二十四日晚上。”

　　宋知鑒又問宋驚海道:“老大你是什麽時候找到他們的?”

　　宋江詫異地看向大哥，沒想到這件事他也有份參與。

　　宋驚濤答道:“是十九日中午的時候。我和我的巡護分隊在十五日那天，就感到事態的嚴重性，開始按照緊急條令前往各個狩獵宿營地，在找到二弟前，我已經通知到了四支小隊。”

　　巡護分隊是軍方派出的用以保護秋獵人員的精乾隊伍，三十名隊員都是精銳，他們的實力至少是人級巔峰，即使是遇到了妖獸也能驅趕乃至於擊殺。

　　不過巡護分隊的主要職責不是狩獵，而是通信、警戒和救援。宋驚濤這支隊伍是從界堡出發的，宋江對此並不知情，還以為大哥這次沒有參加秋獵。

　　宋知鑒歎了口氣道:“這四支小隊，除了第一支你沒有派人護送外，剩下三支你都分出了五個人保護他們返回界堡。”

　　宋驚濤點頭道:“遇上第一支小隊的時候，情況還不是很嚴重，而且這支小隊是離界堡最近的，所以我沒有派人護送。而找到剩下的那三支的時候，我怕那幾支小隊單獨返回會有危險，因此分出人手增強他們的實力。”

　　宋知鑒突然轉頭問宋江道:“三兒，換作是你，那時會怎麽做?”

　　宋江陷入沉思。父親顯然是對大哥的決斷不甚滿意的，而且之前的談話就透露出，二哥所帶領的小隊怕是傷亡不小，就是大哥和二哥的人馬合流之後，情況也不容樂觀，那麽，症結就在於，大哥因為分出了一半的人手，導致最後實力不足嗎?

　　想到這裡，宋江抬起頭道:“父親，我認為，大哥每次都分出人手協助那三支小隊返程，這是個不可取的舉措。這樣分薄了自身的力量，在即將來臨的危險面前，沒有足夠的實力去面對。但是我想不出其他的對策。如果反過來，將這幾支小隊都聚集在身邊，我想這恐怕會拖慢整個隊伍的行進速度，同樣也不怎麽可取。我想不到更好的辦法。或許換我在大哥的位置上，我也會作出相同的決定吧。”

　　宋知鑒歎口氣說道:“老大遇上的那幾支小隊，前三支返回了界堡，但都有不小的傷亡，最後一支宋壤那隊至今沒有消息，怕是已經遇到不測了。”

　　“什麽！”宋驚濤驚呼一聲，他沒想到竟是這麽一個結果，這說明他的那些命令是完全失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