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臭味相投的人再次相遇,便免不了會惺惺相惜一番。尤其在這道德底線如此高尚的長安,遇到一個與自己一個道德水平的人,可謂是高山流水遇知音……
李柯笑著走上前,抱拳道:“這位兄台,我們又見面了。”
青年人更是隨意,連禮數都攔得做了,倚著不知誰家門前的石獅子,嘿嘿笑道道:“那日走的匆忙,也沒問你家住哪兒。前些日子俺又去了一次鄭家。這回可不只是臭雞蛋,還有……嘿嘿!”
李柯聽得暗暗咂舌,娘咧!這麽狠?幸虧自己沒有告訴他家住哪兒,這要是被鄭家知道了,那鄭修還不衝到李家將他掐死?
看那青年人一副沾沾自喜的樣子,完全沒有一丁點兒做了壞事後的愧疚感。十足的一副混蛋相。
李柯隻好拱拱手,道:“兄台好手段,小弟佩服……”
青年人大刺刺的擺擺手,略帶自得的笑道:“嗨,我這也是‘甘單學步’罷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李柯頓時一個趔趄,小聲道:“好像是……‘邯鄲學步’吧?”
青年人大臉一紅:“管他呢!在我這兒它就是‘甘單學步’!你們這些文化人也忒矯情了,意思到了不就行了?”
我矯情?是你文盲好吧?!
李柯無語的看了眼面前這個黑壯青年,恥辱的同意了他的看法。畢竟那砂鍋大的拳頭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你還沒說呢,你怎的到長安來了?是來找我的?”青年人恬不知恥的結束了這個話題。
“我找你幹啥,我是有大事,要去……”李柯脫口而出,而後急忙止住了。
青年人雖然不信其言,但也好意提醒道:“你一個娃子來這朱雀大街有啥大事?再往前可就是金水橋了,皇宮重地。你可別瞎跑。”
“這就是朱雀大街?”
李柯環顧四周,一條寬十五米,長百十米的大街上,全部都用青石板鋪的嚴絲合縫,整個大道上一塵不染。
道路兩邊坐落著一幢幢高大貴氣的府邸。每一家門上的匾額,都代表著一個身份的象征。
這裡可不是什麽人都住的,能住在皇城邊兒上的人,那個不是高官貴胃。只有那些當年陪李世民打江山的名將能臣,才有資格住在這裡。
李柯有些疑惑的看了眼青年人,問道:“你家在住這兒?”
許是李柯臉上的疑慮表現的太明顯,青年人頓時受傷道:“怎地!俺就不能住這兒了?”
能住在這人的人,哪個是好惹的,別說是主人,就是這些府邸裡的普通下人,也不是什麽人都敢輕視的。
人道是:宰相門前三品官兒。說的就是現在。
“能,怎不能咧。”李柯急忙笑道。
“你還沒說呢,你來這兒幹啥?”
“嚇唬個人。”
他可不敢說自己是來進宮面聖的,天知道這前年人什麽來頭。若是讓他壞了自己的計劃,倒霉的就是他了。
“嚇唬人?”青年人頓時來了興致,興奮道:“嚇唬誰?用不用我幫你?”
“額……還是算了。”李柯心道,就您這文化水平,還幫我?不幫倒忙就是萬幸了。
被李柯側目斜視了一下,青年人頓時上了火氣,他娘的,這眼神太傷人了!叔叔可以忍,嬸子不能忍!
“看不起人是不?娘的,今天這忙小爺還就幫定了。說吧,對方是什麽人?”
“真不用了……”
青年人咬牙切齒的看著李柯那張欠打的臉,
悶聲道:“不幫也可以,你就說你抗不抗揍吧?” 拳頭大的人一般都不太講道理,李柯頓時慫了氣勢。立馬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對方是太史局的一個監正,正六品官銜兒。小弟第一天上任,與他發生了點不愉快的事情。故而想去皇宮面聖,嚇唬一下他……”
不等他說完,忽聽得身後有人呼喊:“李監正留步!”
“嘿!來了。”李柯衝著青年人笑了笑。
身後不遠處,官吏劉洪帶著那個大腹便便的王大人一路小跑了過來:“李監正留步,王大人有話說。”
李柯雙手抱懷,露出一個欠打的微笑:“哦?剛才王大人不是已經將話說完了嗎?”
王大人有些臉色難看,喘著粗氣道:“李二小,你別得理不饒人。就算你去告禦狀,也不會有人給你作證的。別怪本官沒有提醒你,到時候苦的還是你自己。”
還是沒有弄清形勢啊,都到這會兒了還想著嚇唬人,也不知道怎混到這六品官兒的。
李柯心中鄙夷,笑道:“證人?今日在監正處的同僚們不都是證人嗎?難不成那些人都是王大人的知己好友?就沒有一個與大人生過間隙的?”
很多人當遇到新的環境後,內心就會下意識的感覺到害怕。可惜李柯不是那種涉世未深的毛頭小子,膽子也從未小過。故而這種沒有一絲威脅的恐嚇,對他來講毫無力度。
“再說了,王大人連‘寒門豈能出貴子’這話都敢說,還怕本官告禦狀?”
打蛇打七寸的道理在場的人都懂,王大人聞言頓時啞口……
“這話是你說的?那你真是厲害了!”饒是青年人這種二百五的智商,都忍不住想要給這個王大人點個讚了。
聞言,王大人這才發現身邊還有一人。仔細看了一眼後,不由得大驚,氣勢頓時慫了九分:“下官見過程小公爺,不知小公爺在此,還請贖罪。”
青年人嘿嘿一笑,顯擺似的向李柯挑挑眉:“好說好說。”
小公爺?李柯同樣一驚。沒想到這哥們兒的身份這麽厲害!
大唐自建國以來,功臣無數。但能夠位極國公的功臣卻是屈指可數。
想到這兒,李柯下意識的看了眼青年人身後的大宅門,那金光燦燦的牌匾上,赫然寫著四個燙金大字‘盧國公府’!
程咬金?!這貨是程咬金的兒子?!
不等李柯反應過來,青年人微微一笑,拉著他就走:“不是要去告禦狀嗎?趁著天色還早,走走走!”
“啊?”李柯下意識的便要往後撤。忽看那青年人臉上的壞笑,心中頓時了然。當下點頭道:“對!告禦狀!再晚陛下就下班兒了。”
下班兒的意思王大人不懂,但這架勢他是看懂了。這兩個煞星是真要去告禦狀了!
當下哭著臉,求饒道:“還請小公爺手下留情,下官實在不知李大人與您是朋友。這……都是誤會,誤會。”
至於身後的劉洪,此時早就嚇得躲遠了。嘴角還帶著一絲幸災樂禍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