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是什麽?”

　　韓成開口問道。

　　“一種永遠都吃不飽的……妖怪。”

　　秦軒解釋道。

　　其實秦軒也不知道韓成究竟是什麽妖怪，反正肯定不會是人。

　　但永遠也吃不飽的特性真的很像中國古代神話傳說中的凶獸饕餮。

　　神話傳說中，饕餮是一種如羊身人面，眼在腋下，虎齒人手的惡獸，

　　極為貪吃，貪吃到連自己的身體都吃光了，是人性貪欲的代表。

　　韓成在貪吃這方面的確是極像饕餮，但他有沒有饕餮那種控制不住自己的極致貪欲。

　　所以秦軒也不能確定韓成就是饕餮所化。

　　“大人，我不想當妖怪，有什麽辦法能把我變得和人一樣嗎?”

　　韓成的聲音因為慌張而有些顫抖。

　　不管是誰，當了一輩子的人，突然被有個人告訴他說‘你其實不是人，是妖怪’，都會慌張無措。

　　秦軒是在孤兒院長大的，自然知道餓肚子的痛苦，

　　可即便是在前世的遊戲論壇上，也從來沒有過妖怪變成人的事例。

　　妖怪再怎麽修煉，即便最後修煉成仙，那也還是妖怪，不對，是妖仙。

　　可當秦軒看見韓成望向自己的充滿希冀的眼神的時候，

　　他也實在是不忍心抹掉韓成的最後一絲希望，開口道:

　　“我沒有辦法把你變成人，但我認識一個閉關的隱士，他應該會有辦法，你可以先跟在我身邊，等到我有他的消息了，我就帶你去找他。”

　　韓成的眸子修煉黯淡下來，他知道秦軒大人是在安慰自己，

　　根本就沒有什麽隱士，我也永遠變不成人。

　　自幼被父母拋棄，我沒有向老天抱怨過。

　　吃盡苦頭，受盡白眼，我也沒有向老天抱怨過。

　　為什麽?

　　為什麽老天要這樣對我！

　　秦軒見他一副失落落魄的麻木樣子，繼續說道:

　　“你是不是以為我在騙你?你想想看，我騙你又有什麽好處?你是我的什麽人?”

　　“實話告訴你吧，你個人叫慕容軒逸，住在峨眉山間，峨眉山在蜀州，我沒辦法帶你過去。”

　　“但總有一天，我會將蜀州收入囊中，我答應你，等到那一天，我一定會帶你去見他。”

　　“所以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的學字，好好的練武，成為南陽軍最重要的一員，為我馬踏蜀州！”

　　聽完秦軒的話之後，韓成的眼中閃過一道光，整個人也重新燃起了希望。

　　韓成重重的跪倒在了地上，對秦軒道:

　　“我願做大人手中那把最鋒利的劍，即便受烈火煆燒，也在所不辭！”

　　他的聲音莊重而又嚴肅，像是在宣讀什麽重要的誓言。

　　秦軒笑了笑，將他扶了起來，道:

　　“走吧，我帶你去學堂逛逛。”

　　…………

　　南陽學堂是在原來縣尉府的基礎上建成的，

　　所以看上去還是十分氣派的，最起碼像什麽假山清泉，盆栽園景還是一應俱全，

　　既有讀書人居所的幽靜，又不失大氣。

　　秦軒走在學堂的鵝軟石小道上，對一旁陪同的陳暢說道:

　　“君子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

　　“這裡還是種著雅竹為好。”

　　最重要的是種些竹子，來年春天就不缺竹筍吃了，

　　秦軒在南陽也逛了幾天了，也不知道什麽緣故，南陽竟然沒有種竹子的地方，

　　他這才想起來好像這片世界的人都沒有吃竹筍的習慣，

　　既然沒有賣的，就只有自己種了。

　　剛好學堂這邊又不少空地，種上竹子剛剛好，

　　都是讀書人有浩然正氣。

　　這受浩然正氣催發的竹筍說不定別有味道呢。

　　“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陳暢這就按大人說的辦。”

　　陳暢越讀這兩句話，越覺得有味道，

　　心中對於秦軒的感官也是大有改變。

　　原來他以為秦軒只是謀劃過人，武功過人，沒有想到秦軒竟然還有幾分讀書人的風采。

　　“張正那邊有什麽改變沒有?”

　　秦軒一邊賞景，一邊問道。

　　“還是原來那樣，那個張正就是老頑固一個，油鹽不進，好壞不吃。”

　　陳暢的語氣有些無奈。

　　秦軒停下來步伐，問道:

　　“我讓你找的人找來了沒有?”

　　陳暢像是想起了什麽，臉色有些古怪，道:

　　“我按照您的吩咐找了些，正在縣衙侯著，就等您的吩咐了。”

　　“讓他們下午來找我……”

　　秦軒想了想，又改口道:

　　“算了，還是我去縣衙見他們吧，免得落下口舌。”

　　陳暢恭敬的道:

　　“是，大人。”

　　這時，一道意氣風發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秦兄，你來了。”

　　是許秀才。

　　秦軒上下打量他一會，笑道:

　　“你才來南陽幾天，長胖了不少啊。怎麽樣，在學堂過的舒不舒服?”

　　許秀才笑了笑，道:

　　“這幾天，我除了讀書，閑逛，便就窮等著吃飯，當然舒服了，我覺得這世上都沒有比我過得更舒服的了。”

　　然後他又將目光轉向了秦軒身後的韓成，問道:

　　“這就是你跟我說的那些孩子?”

　　秦軒點了點頭， 道:

　　“是的，這只是一個，剩下的下午才會到。”

　　“我可是把他們交個你了，半個月之後，我來考教他們，若他們還像現在這樣一個字都不識，你就給我乖乖的留在南陽當個教書先生吧，別想著什麽考取功名了。”

　　許秀才笑道:

　　“其實我都想好了，留在南陽教書也沒什麽不好的，孔聖人不就如此?”

　　許秀才還沒說完，就看見秦軒頭上冒出一排黑線，連忙道:

　　“不過還是功名更得我心，你放心，半個月，教會他們識字的本事，我還是有的。”

　　秦軒這才恢復了笑容，道:

　　“這樣就好。”

　　然後他將身後的韓成推了上來，跟許秀才介紹道:

　　“這孩子叫韓成，今天就交給你了。怎麽說呢，他比較特殊，特殊在哪，你未來會知道的，我希望你能多照顧照顧他。”

　　許秀才打量了韓成一眼，

　　看上去很正常，沒什麽特殊的地方啊。

　　為什麽秦兄還特意叮囑我照顧他，

　　難不成……

　　一個大膽的想法湧上許秀才的心頭，

　　但很快被他否定了。

　　面前這人雖然被秦兄稱作孩子，可看上去比秦兄小不了多少，怎麽可能是秦兄的私生子。

　　秦兄總不能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就有了孩子吧……

　　可不知道怎麽的，許秀才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那風姿綽約的絕代風華。

　　有這麽個絕代美人在秦兄身邊，

　　好像還真不一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