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金州的道路上,四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很快被一隊路過巡邏的士兵發現。
帶頭的軍官很快舉槍喝道:“站住!”
其中一人很快諂笑道:“軍爺,可算盼到王師來解救小的了。”
“你們是遼東的百姓?”
“是,是,是。小的是遼東的百姓,被韃子強逼做了包衣奴才。”
這名東江軍官看了看,也覺得他們不像是韃子,便稍微放松了警惕,喝道:“我東江軍不會殺良冒功,你等不必害怕,跟著大壯回營。”
說著,這軍官指了指一個士兵。
往回走的路上已經基本沒有建奴,沿途都是東江軍士兵,倒是不會有什麽危險。
四人互相對視了幾眼,都沒拿出個什麽好主意,隻得硬著頭皮跟上了那名士兵。
不一會,趁著那士兵小解時,四人轉身拔腿就跑。
“狗日的,老子這回是放跑了幾個細作?”
名叫大壯的士兵解完手,回來才發現,那四人都已經跑遠,
不過,這四個人沒跑出多遠,就被又一隊本來已經走路過的士兵發現。
“站住!不站住開槍了!”
四人隻得陪著笑臉,小心翼翼地轉身。
“軍爺,軍爺,小的是遼東的百姓。不是韃子。”
“不是韃子,你們見了老子跑什麽?”
這隊士兵的軍官脾氣就沒有先前那個好,很快就和手下的幾個兵,給了這四個鬼鬼祟祟的人一人一槍托,把他們打得滿臉都是血,跪地求饒才肯罷休。
這軍官很快就把四人綁了起來,讓一個士兵押著他們往回走。
午飯之前,在旅順的兩千步兵總算是在水師留守部隊的幫助下,東江鎮總算是把俘虜的漢軍和包衣都安置妥當。
很快,抓住四個疑似奸細的事,就上報了沈有容。不一會,就有反正的漢軍把那四個人的身份認了出來。
沈有容板著臉看著幾個留著難看辮子,臉上的血跡都沒全乾的人,沉聲問道:“這幾人,便是投降了建奴的讀書人?”
一個反正的漢軍軍官很快說道:“回總兵大人,這四人便是有名的大漢奸,范文程、高鴻中、寧完我和馬國柱,此番虜酋把他們安置在傷兵營,以從大明習得的《戰場救治手冊》為韃子救治傷員。建奴放火燒掉大營時,這幾人還想跟著韃子回去遼東,可謂是死性不改。被俘後,這幾人還想冒充百姓,蒙混過關。”
沈有容聽了後,冷冷地看了那幾人一眼:“身為讀書人,聖賢書都讀到狗腦子裡去了。將這幾人好好收押,折日送去京師,等候朝廷處置。此番投降的漢軍與包衣,都要好好分辨,令他們互相檢舉,有助建奴為禍遼東的,一個都不可放過。”
話說完,發現其中還有人似乎松了口氣後,沈有容不由怒道:“別以為朝廷會對你等逆賊手下留情,你等去了京師,少不得在刑場上挨上一刀。”
“總兵大人,小的也是為東虜逼迫,為了保命才從虜。求大人饒命,饒命啊。”
“總兵大人,小的也是逼不得已啊。”
……
這幾個漢奸,聽了沈有容的話之後,頓時被嚇得連連求饒,其中膽子小的,還當場被嚇尿了褲子。他們很清楚,大明朝廷對叛逆可是從來都不會手軟,抓住了就是一個砍頭的下場。京師裡抓住的建奴奸細,可都是以謀逆大罪處斬的。
“這幾人要好生看管,切不可讓他們尋死。聖天子對此等漢奸逆賊最是痛恨,你等萬不可讓這些人死得痛快了。”
這話一出,這幾個漢奸就更害怕了,他們很清楚大明現在這個皇帝,
可是素來有殘暴的名聲,說不準,他們連求得砍頭死個痛快的機會都沒有。凌遲等酷刑花樣,很快就讓膽子最大的也嚇尿。
沈有容不屑地看了看這幾個人,冷聲道:“一群敗類,死不足惜。”
說完,沈有容便離開了這處臨時的監牢,前去見一個人。
很快,來人就到了沈有容身邊,這是一員帶著頭盔的武將,仔細一看,會發現此人沒有頭髮,原本頭上應該有一截難看的豬尾巴辮子,此時已經剪去。這人正是劉興祚,在建奴那名字是劉愛塔。
“此番你立了大功,身上的罪名已經洗脫,此番朝廷必不會虧待於你。皇上早有口諭,讓你從建奴處脫出後便火速進京,將會另有重任。”
對不能領兵,劉興祚是有點失望的。從中路潰散的戰場上逃回東江本陣後,後面的戰鬥,可是讓他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一戰,大明基本上可以說把東虜打成了半身不遂,只要不再犯什麽大錯,平滅建奴可以說完全是指日可待。他還想領兵,撈點軍功。
此時他也有點忐忑,不知去了京師後,是不是會被冷藏。他很清楚,自己終歸是有很大的汙點。不過皇帝的旨意,他可不敢違背,隻得老實地跪地接旨。
“罪臣領旨。”
對這個劉興祚,朱皇帝是比較看重的,從這個人潛伏在建奴的表現看,可以說這位就是個天生的精英特工,朱皇帝可是一直擔心他被建奴砍了,讓自己少了一個好用的特務頭子。
現在此人從建奴那逃了出來,朱皇帝當然是要讓他負責,去把對外的情報工作搞起來。
殲滅四處逃散的建奴,把漢軍和包衣們都看押好,就佔用了大半個上午的功夫,不過好在,那些包衣和漢軍,總比幾萬頭豬好抓。
留守隊伍的午餐十分豐盛,建奴一邊戰死或者跑廢了的戰馬,被打死的牲畜,都由沈有容做主,讓夥夫們煮了,賞給了留守的戰兵、輔兵和民夫們。
馬和騾子之類的肉並不好吃,不過這些人平時也沾不上多少葷腥,有這些肉吃,也算是格外開恩。
至於包衣和沒有反正功勞漢軍,對不起,只有一口簡單的吃食,保證他們不會餓死。
這一戰後,這些人都會被安置到附近的海島上,海島上的遼民則全都會遷移到旅順。
此戰之後,沈有容估計,再給建奴一個膽子,他們也不會再打旅順的主意。
吃飽喝足之後,沈有容便給了此番沒有上陣的戰兵、以及附近各島的輔兵一個任務。他們需要把那些韃子的人頭都砍下來,然後硝製,此時已經入夏,氣溫不低,這些人頭不處理,很快就要爛了。
砍人頭是個極度考驗手藝和心理承受能力的活,對那些皇莊過來的新兵來說還有點問題,不過那些輔兵卻是砍得非常起勁,還有許多砍了一個不過癮,還想去砍第二個,這些遼人與建奴仇深似海,根本沒有幾個人會害怕。
處理建奴屍體的時候,南關嶺一帶很快出現了大批又哭又笑的人,這些人都是遼民,那些麻木了的包衣許多此時也跟著哭泣起來。
“蒼天開眼啊!這狗韃子, 總算是死了。殺得好,殺得好啊!”
這個遼民,看到前來巡視的沈有容,不由朝他跪下。
“總兵大人用兵如神,一戰殺死這般多的韃子,為許多如小人一般的苦命人報了仇。此等大恩,小的無以為報,惟有恭祝沈大人加官晉爵,公侯萬代。”
“恭祝總兵大人加官晉爵,公侯萬代。”
很快,越來越多的遼民和輔兵都朝著沈有容跪下。
到了後來,就連一些沒有任務的戰兵,也都朝著沈有容跪下。
“總兵大人用兵如神,小的恭祝總兵大人加官晉爵,公侯萬代。”
此時此刻,士兵們都是真心擁護這位能帶給他們勝利的統帥。
此時,便是沈有容,在心潮澎湃之余,也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丹書鐵劵。
他本人對封爵倒是沒有太過強烈的欲望,但是他清楚,大明已經有很多年沒有給武人封爵了,這樣的情況很不好。賞賜太薄,會寒了武人的心。
不過,這個事,他也不好對皇帝提。而且,他更希望,盡快滅了東虜,在那之後,再來談這些。
眼下,最重要的事,還是囑咐各部小心進兵,盡快完成追擊。然後合兵北上,一舉收復遼沈。
很快,沈有容便簽發了命令,將朝鮮附近的輔兵全線調到旅順。很快大軍便要北上,南關嶺兵力會有些不足。
處理完了各項事務之後,沈有容突然下了一道命令。
讓輔兵們將硝製好的人頭,堆在一起。
輔兵們很快明白了沈有容的意思,這位總兵大人,明顯是要築一個京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