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奴試探性地朝著東江軍右翼進攻了一波，損失是沒有多少，但讓眾多將領都感覺這場戰役懸了。

此時，建奴本陣，已經分出上千步兵，兩面固山額真大旗已經移動到了東側高地下。

這隊士兵，領頭的是老奴的兒子阿巴泰和手下的大將額駙揚古利，揚古利屬於老奴的國人，琿春地方的部族，常年跟隨老奴作戰，一直多有攻堅的戰功。

揚古利看了一會山上的明軍布置，很快做出了判斷，“此處明軍只有千余，貝勒，咱們分兵從正面和左翼攻上去。”

“明軍火炮甚是厲害，咱們只有拉開架勢，兩線一起攻打，不要怕死傷，務必讓尼堪的火炮騰不出手來。只要逼近了，尼堪的步兵火器打不了多少輪，肉搏戰便是那火器能當長槍使，尼堪也不足為懼。”

阿巴泰看了看後，點了點頭，對揚古利的判斷十分認同。他們到了此時依舊對明軍的肉搏能力十分鄙視。

兩人簡單商議了下，揚古利就自告奮勇地去進攻有兩門火炮炮口對著他們的那一邊，把相對好打一些的讓給了阿巴泰。

老奴對進攻東江軍右翼無法成功也有準備，他對這處高地一直都是高度關注，在東江軍本陣停下防禦騎兵的時候，上千步卒已經殺到這處只有3門3磅炮和1200騎馬步兵的高地下，準備試著對上面的一千多明軍發起進攻。

明軍是居高臨下，建奴也沒打算先玩什麽輕箭拋射，批著雙重重甲的死兵直接從高地北面和東北兩個方向衝了上來。他們清楚，輕箭遠沒有火槍威力大，這處高地雖說很矮，但拋射過去也沒有威力可言。

建奴打仗，從來都是一個套路，逼近後先是輕箭拋射，接著批著雙重重甲的死兵一陣豬突衝鋒，殺入敵陣，後面的才是建奴本陣。一般情況下，推著盾車，一陣輕箭拋射，然後死兵殺進去，明軍就會徹底崩潰。這一回，老奴希望趁著明軍後面的增援沒到，快速拔掉東側這顆釘子，所以都沒有盾車伴隨。

高地上的騎馬步兵們，此時順著山勢，直接擺出了兩個橫隊。

他們的後隊和側翼都在本陣8斤火炮覆蓋下，並不用擔心敵軍從那兩個方向進攻。

保持著穩定的步伐朝著高地上明軍陣地進攻的死兵們，在進入高地400米范圍之後，很快就遇到了3磅炮的第一輪試射打擊。

“1號炮組，距離400米，表尺15，試射一發。”

“2、3號炮組，距離390米，標尺14，試射一發。”

這裡只有三門3磅炮，指揮的是這個炮兵百總隊的副百總，由他親自測算距離，很快下達了試射的命令。

他把兩門炮對準了東面的來犯之敵，一門炮則對準了北面。

實戰中，在3磅炮的極限射程上，射擊命中率並不高，3枚2斤多重的炮彈，只有一發命中目標，由於這處高地相對高度只有30多米，拋物線並不高，看著速度並不快的炮彈，打在地上很快形成了兩次跳彈，瞬間就在這些黑營炮灰兵中一連擊穿3人，打開了一條血肉通道，通道上滿是斷肢和破碎的人體組織。

後面催促進兵的戰鼓聲越來越急促，這些死兵們也是百戰精銳，幾乎沒有受到一點影響，依舊保持著速度朝著明軍陣地攻來。

副百總用望遠鏡觀察了落點之後，很快讓炮組們調整射角。

這些炮手，在實戰時速度也比訓練時慢了很多，3門3磅炮完成試射之後，在差不多一分鍾的時間，各自的第二發炮彈才射出。

這一次一發炮彈甚至差點打穿一整個死兵縱隊，

連穿5人，當場打死兩人，重傷3人，其余兩發炮彈也是完美命中，一瞬間就打死3人，重傷3人。其中一個建奴本來還不會受傷，不過那個韃子見炮彈飛行得十分緩慢，好奇心大作，竟然作了個大死，伸出腳去碰，然後他的腳就沒有了。

這一次，炮彈造成的恐怖殺傷，瞬間就讓死兵隊伍出現了動搖。

揚古利見到前方有些動搖，不由怒道:“不許停，繼續往上攻！不要去碰還在飛的炮子！”

另一側的阿巴泰則臉色陰沉地看著高地上的明軍火炮，不知在想什麽。

剛才的成功命中，讓明軍炮手找回了自信，射擊的速度也開始變快。

好不容易頂著明軍的火炮快衝到明軍陣地一百五十米處時，兩隊死兵，都吃了三輪炮擊，揚古利這邊就損失了23個死兵，阿巴泰手下也損失了11個死兵。那些暫時沒死的，也都央求著同伴給了他們一個痛快，他們都不傻，斷手斷腳的重傷，根本沒有救活的可能。

騎馬步兵營帶隊的指揮，見建奴衝到了火槍的有效射程，隨即下令，來了一輪全營齊射。

憋了好久，也瞄準了好久的士兵們，很快扣動了扳機。

一陣整齊的槍聲過後，明軍陣地前方頓時被大團的白色煙霧籠罩。

“快，快，快。都別愣著，趕快裝填。”

士兵們這時才反應過來，回憶起平時訓練的內容，開始了裝填。

等到煙霧散去，士兵們的裝填工作也基本完成，此時他們也已經看清了前方的情況。

建奴的死兵，在這一輪的齊射中，損失了比剛才的炮擊更多的人，上千人的齊射，一次足足打倒了67人，身邊的同伴又倒下一大半之後，這些炮灰兵才意識到，這一次的戰鬥和以往完全不一樣，他們是真的都會死，就算批著雙重重甲，明軍的火器一樣能打死他們，然後這幫人就徹底崩潰。

崩潰的死兵，退下去後，很快遭到了嚴厲的處置。

阿巴泰有些不確定地問道:“要不要再上去衝一波?”

老奴給他們的命令非常嚴厲，要求他們一定要拿下這個山頭，阿巴泰不敢違逆父汗。

揚古利卻是苦惱地搖了搖頭，最後下定了決心說道:“不打了，向汗王求援。”

揚古利作為宿將十分清楚，這處高地他們打不下來了，他和阿巴泰手下被尼堪和自己人殺死的士兵，就有一百多，這一次他們的損失都超過了一成，整個士氣都被打沒了，再攻上去，又要走上一大段被槍炮單方面打擊的死亡之路，就算衝上去了，士氣也沒了，也真不見得打得過那些近戰時可以當長槍兵用的尼堪火器兵。

他們雖說鄙視明軍的肉搏能力，但也不會蠢到，認為對面已經打退過他們一次的明軍，會和以往的明軍，一樣是一觸即潰。這大半年來，八旗又不是沒見過東江軍和他們進行刺刀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