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梁青川陣陣面紅,更有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窩囊感。[WWw.SuiMеng.lā
要知道讓折昭在河東路買不到軍糧的幕後之人,正是他梁青川,是他硬生生的將折昭推向了洛陽城的糧商,使得現在局勢變得一發不可收拾了。
雖則如此,梁青川心內還是有何幾分希冀,希望還能夠有所轉圜,強顏笑道:“不知洛陽城的糧商們糧價多少錢一鬥?還請崔公子能夠告之?”
崔文卿想了想,笑道:“似乎是十七文一鬥吧,算下來一共是三十四萬兩銀子。”
“什麽,竟是如此昂貴!”梁青川頓時就顯得義憤填膺,“崔公子,十七文一鬥看似不貴,然他們的糧食幾乎都是由貨船從運河直接運至洛陽,若你們要將糧食運來府州,沿途的車馬民夫消耗便會非常驚人,根據老朽推算,只怕最終會達到二十一二文一鬥之價,尤為不劃算啊!”
崔文卿大概無奈的歎息道:“可是只有在洛陽,才能買到所需糧食,我們也實屬無奈。”
梁青川大感難辦,無奈之下狠狠一咬牙關,開口言道:“這樣,草民可以開價十七文一鬥,向振武軍出售兩千萬鬥軍糧,並負責運至府州振武軍大營,只求崔公子能夠斷了與洛陽糧商之間的交易,不知你意下如何?”
崔文卿面露遲疑的言道:“可是梁掌櫃,我們與洛陽糧商已是有言在先,豈能如你這樣朝令夕改?”
“崔公子,草民真是很有誠意的出售軍糧,而且這麽算來,每鬥糧食至少比洛陽糧商的糧價便宜五文,一共算起來就是足足便宜十萬兩,和我梁青川做生意,你們振武軍就可以節約十萬兩白銀。”
“呵呵,十萬兩的確很多啊……”崔文卿一笑,緊接著話鋒一轉,“不過呢,哥現在屬於不差錢之人,現在每天都有人等著購買我振武軍所發現的軍債,府庫中的銀兩多得用不出去,何須這麽節約?!”
一直默然無語的折昭聽到此話,唇角頓時漾出了一絲微笑的波紋,暗忖:夫君現在有了銀兩,便是這麽財大氣粗了,十萬兩銀子放在以前可為天數,現在麽……似乎的確也不算什麽了。
聞言,梁青川等糧商卻有一種想要吐血的感覺。
十萬兩銀子居然不放在眼中,崔文卿當真是好大的口氣。
然而轉念一想,別人的確有這樣傲氣的資本,現在振武軍的錢的確是多得沒地方花了。
想到這裡,梁青川更覺自己沒多少讓崔文卿能夠回心轉意的籌碼,心內又是焦急又是驚慌,隻得繼續退讓道:“若崔公子十七文不太滿意,十六文如何?要不草民再吃些虧表達一些誠意,十五文如何?這已經是最低價了……”
崔文卿歎息言道:“梁掌櫃如此有誠意,在下豈能置若罔聞,不過梁掌櫃曾言一直是與折長史做生意,眼中容不下外人,就這麽承諾與我們合作,也不知折長史是否會怪罪你呢?”
聽到崔文卿的口氣終於有所松動,梁青川頓時大喜,連忙言道:“折長史也是振武軍之人,兩者之間並沒有什麽不同,即便折長史知曉,想必也不會說什麽的。”
崔文卿搖頭笑言道:“梁掌櫃啊,我知道你是折長史的好朋友,相互之間也是非常信任,在這裡在下索性直言相告,今後振武軍所有的軍糧采購,只怕折長史都不會過問了,故此今後與你談生意的時候,將會是折大都督親自過問。”
梁青川心知折昭已經借機奪取了折惟本的采購之權,點頭言道:“這件事在下已經聽說了,草民也很願意與折大都督合作。”
“呵呵,但是有一席話在下如鯁在喉,卻是不得不講。”
“崔公子請說,草民一定洗耳恭聽。”
崔文卿眼波一閃,口氣冷冷的言道:“梁掌櫃與折惟本合作多年,相信對於折惟本的情況也是非常了解,若你想投靠新主與大都督談生意,那也應該表示點誠意才是,用江湖上的黑話來說,你得拿出投名狀來表示忠心。”
梁青川心頭一震,連忙開口道:“崔公子,草民已經在糧價上作出極大的讓步了,這難道還不是最大的誠意麽?”
“我剛才就給你說過,現在振武軍真的不差錢,也不需要你低價賣糧。”崔文卿冷冷一笑。
“那不知崔公子想要的投名狀為何?”感覺到崔文卿似乎不懷好意,梁青川大感頭皮發麻。
崔文卿收斂笑容,換作了嚴肅認真之色,語調輕緩卻又異常清晰的言道:“梁掌櫃與折惟本合作買賣,不用問這其中也一定有所貓膩,收回扣亦是肯定,我想知道你梁青川以前賣糧給我們振武軍的時候,折惟本到底在裡面貪了多少錢?”
此話一處,滿堂皆驚,就連折昭也是不自禁的一挑眉頭,露出了驚訝之色。
梁青川臉色頓時變作了雪白,身子竟是不可遏止的瑟瑟顫抖了起來,他做夢也沒想到,崔文卿居然是要的是這些東西。..
見到梁青川半響沒有開口,崔文卿神情漸漸轉冷,淡淡言道:“梁翁可別告訴我折惟本在軍糧買賣中一直大公無私,根本沒有貪墨一兩銀子?大家並非三歲孩童,折惟本是什麽人我們也很清楚,只要你能夠如實相告,並提供證據,我崔文卿可以在此向你言明,今後振武軍一定不會虧待你。”
梁青川依舊沒有說話, 額頭開始冒出了涔涔細汗,顯然嚇得不輕。
見狀,崔文卿興致全無,起身冷冷言道:“看來梁掌櫃對折長史真是忠貞無二啊,既然如此,那我們也沒有談下去的必要的了,就此告辭。”說罷,轉身欲走。
見到崔文卿這樣果斷的表示離開,梁青川立即就止不住慌了,連忙出言挽留道:“崔公子,請你稍等。”
崔文卿回身問道:“怎麽?梁掌櫃還有何話要說?”
梁青川掙扎猶豫半響,終是心內的貪婪戰勝了恐慌害怕,一咬牙關開口說道:“崔公子,茲事體大,還請容我思量幾日,不知你意下如何?”
崔文卿也知道要他立即背叛折惟本,似乎也不太可能,點頭笑道:“那好,我就在驛館等待梁掌櫃你的好消息了,不過你得加緊答覆才是,免得到時候洛陽商人的糧食起運府州,就悔之晚矣了。”
梁青川輕輕頷首,心頭已是方寸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