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崔文卿端起案上茶盞猛吞一大口,也不停頓歇息,繼續言道:“再說第三點,安置點安全問題。◢щЩш.suimEnG.1a的確,就目前形勢看來,遼國西夏對我朝均是虎視眈眈,而振武軍所領的這四州,更是首當其衝,若不能想得萬全之法,那我們這些安置點在遼國西夏的眼中,無異於是一塊塊肥肉,足讓人垂涎三尺。”
“故此,若要維系四州穩定,隻得加強軍力,第一,振武軍可適當增加兵員人數,當然,這必須得到朝廷的同意;第二,可在災民中挑選出精壯男子,編為廂軍之內,平日勞作戰事操練,到得外敵入侵之時,廂軍便可整體編入振武軍當中,在折大都督的領導之下,抵禦外敵。”
既然乾脆利落,又簡單明了的解釋完豐州刺史所提出的三個難點問題,崔文卿環顧左右,笑問道:“不知諸位刺史還有什麽問題,可說出來一並讓在下解答。”
事關切身福祉利益,刺史們自然不會客氣。
緊接著,幾位刺史又詢問了崔文卿幾個問題,崔文卿都是一一作出了合理的解釋,即便是存在爭議,也群策群力的想點子,謀辦法,議論到酣處,幾人就連午膳也是在中軍大帳內草草解決。
待到黃昏時刻,商議結束,刺史們再無疑問,全都露出了滿意之色,氣氛也漸漸活躍了起來。
見狀,折昭微笑總結道:“那好,既然大家都對異地安置之策清楚明白,那這次議事就此結束,若還有什麽不清楚的地方,盡可下來之後詢問崔行長以及本帥,還是那句話,這次異地安置之策關系甚大,請諸公務必戮力同心,共謀大事,不辜負朝廷以及官家對我們的期待,更不辜負千裡昭昭遠道而來的災民們。”
“諾!”所有人同時起身抱拳,猶如將軍般赳赳領命了。
是夜,崔文卿和折昭均沒有返回府谷縣,而是就在振武軍中軍大營歇息。
夏日天長,用罷晚膳不過黃昏,崔文卿折昭兩人騎馬出了軍營,一並朝著軍營外的小山飛馳而去。
這段時間,崔文卿常常騎馬,馬術日漸精湛,跟隨折昭飛馬出營竟是速度不減。
折昭美目斜睨了跟在她身後的崔文卿一眼,忽地玩心大起,雙腿猛然一夾馬腹,胯下白馬一聲短嘶,好象感覺到主人的心意似的,猛然加速,激揚而起的塵土直撲了崔文卿一臉。
“擦!這小妞兒當真是太可惡了!”崔文卿暗罵一聲,自然不肯服輸,腳跟用力一磕馬腹,那匹赤紅色的駿馬一聲短促嘶鳴,驟然大展四蹄,箭一般直追折昭的白馬,貼著茫茫葦草幾乎快要飛了起來。
一白一紅兩馬你追我趕,速度飛快,待到衝上那片舒緩的小山坡,折昭這才駐馬而立,回望著緊隨而至,正在勒馬的崔文卿,嫣然微笑道:“夫君的馬術進展不錯哦。”
“那是,你也不看看我……哎喲……”一言未了,正準備自吹自擂一番的崔文卿卻沒有防備到胯下駿馬人立而起,幾乎被掀下了馬背,還好手忙腳亂的緊緊抓住馬韁,方才避免跌馬出醜。
見狀,折昭忍不住笑出聲來,嬌俏的橫了他一眼,笑言道:“剛誇了你一句你就不行了,還是下馬吧。”說完,已是當先翻下了馬背。
崔文卿尷尬的摸了摸鼻頭,也是利索下馬,與她同站在山坡之上,望著遠方天際發呆。
此際,蒼翠青山吻住了半邊紅日,晚霞彤雲飛金流彩,山風輕輕吹拂而過,帶動野草野花搖曳不止,一片清涼。
而山腳下的片片軍營炊煙嫋嫋,戰旗獵獵,蕭蕭馬鳴,恍若與美麗的風景融合在了一起,成為了不可分割開來的美景。
見狀,崔文卿大覺心曠神怡,不禁深深的吸了一口帶著草木清新的空氣,大感日子的舒坦美好。
古代的生活算不得多姿多彩,甚至還略顯簡單悠閑,然在他眼中,也別具一番風味。
特別是遠離了以前生活在大城市時那種節奏較快,勾心鬥角的生活,變作現在這般懶散悠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崔文卿覺得也不枉自己來這莫名時空走上一遭了。
如果能夠像那些古書中的魏晉隱士那般,娶上幾個姿容絕色的美妾,蓋上一間不大不小的房舍,醉臥山泉之畔放聲長歌,談笑皆鴻儒,往來無白丁,那這種日子真的是隻羨鴛鴦不羨仙了。
正在他悠然神思之際,折昭的聲音忽地打斷了他的思路:“相公,你在想什麽?”
崔文卿微微一愣,恍然回神,正欲對折昭說出自己剛才的一番想法,不意伊人卻是嫣然一笑,自顧自地的言道:“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你肯定也在思忖今日在大帳中所言的那些涉及異地安置之策的大事,若咱們真的能夠將江南路的災民平安而又順利的安置下來,振武軍所領的這四州不管是農業還是經濟都會更加發達,相信不久的將來,無數田舍將會蓬勃興建,座座新城更會拔地而起,只要我們振武軍能夠好好守護四州,這裡一定不會比中原差上多少。”
說完之後,折昭滿心喜悅之色,回眸風情萬種的橫了崔文卿一眼,輕輕言道:“相公,這一切都是你的功勞, 大功無以為報,我也只有代振武軍以及四州的百姓,對你真誠的道一聲謝謝。”
一席話聽罷,崔文卿卻是啞然失笑。
要說剛才他可是想得為風花雪月,沒想到在折昭這妞兒的眼中,自己卻完全是一副憂國憂民的形象。
看來不知不覺中,他的形象已是逐漸偉岸高大了起來,就連堂堂振武軍大都督折昭,也不吝褒獎之詞啊。
不過就實而論,他自己也只是提建議,出主意而已,異地安置之策真正要落實下去,最關鍵的因素還是得靠折昭以及這些州郡的官員們。
特別是折昭。
盡管乃是統領一軍的大都督,但說到底,究其實也不過是一個二八年華的妙齡女郎。
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要接收這麽多的災民,也不知她是否忙得過來。
想到這裡,崔文卿不禁湧出了一絲擔憂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