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如許顯純所說,倭奴之中,很多人不知道大明的錦衣衛究竟有多可怕,但是對於一向自認為小中華,處處向大明靠攏的朝鮮來說,錦衣衛的名聲那也是能止小兒夜啼的存在。
幾個朝鮮人互相對視一番後,才有一人戰戰兢兢地道:“啟稟大人,小人確實是朝鮮人。只是小人等與這幾個倭奴並不是一起的。”
許顯純覺得這事兒更有意思了。
朝鮮人和倭奴不是一夥的,但是又都出現在了吳府之中,這其中說不定牽扯到了更多的人和事兒。
好奇不已的許顯純問道:“誰派你們來的?你們來中原又是為了什麽?與吳天德又是甚麽關系?”
為首的朝鮮人開口道:“啟稟大人,小人乃是奉了我家大君之命,前來大明購買糧食,運回朝鮮。至於吳天德,小人等原本並不認識,也是這回來大明才認識了的。”
許顯純聞言,卻是輕笑一聲道:“除了我大明天子,本督不喜歡任何人把本督當成傻子耍著玩。”
這他娘的朝鮮國的綾陽君現在正忠心耿耿的給大明當狗,便是當初崇禎皇帝提出要番國將進貢之物換成糧食,以及後來提出要向番國購糧之時,也是這朝鮮國使者響應的最為積極。
現在這人卻跟自己說是受朝鮮大君指使?這他娘的是把自己當三歲小兒糊弄著玩兒呢?
心下不爽的許顯純將臉色拉了下來,冷笑道:“本督寬宏大量,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說罷,誰派你們來的?”
為首的朝鮮人不敢將實情全盤托出,隻得咬咬樂道:“稟大人,確實是我家大君派小人等來的。”
許顯純聞言,卻是一腳將這個朝鮮人踹倒在地,之後便一邊猛踹不停,一邊獰笑道:“老子平生最恨兩種人。一種是惹天子不開心的,還有一種是建奴。剩下的就是你們這種當老子不識數的!”
等到許顯純都覺得自己踹得累了,這個朝鮮人被已經明顯不行了,眼看著出氣多進氣少。
許顯純停了下來,吩咐道:“將此人帶下去,喂狗。還有,多找幾條野狗,讓它們也能吃頓飽的。”
等到旁邊兒的錦衣衛校尉強忍著笑意將為首的這個朝鮮人拖走之後,許顯純才望向了另一個朝鮮人,問道:“現在本督問,你答。要不然,下一個喂狗的,可就是你了?現在你來告訴本督,你的名字,籍貫?”
明顯被許顯純嚇怕了的朝鮮人壯著膽子道:“啟稟大人,小的名叫樸成性,家居朝鮮江南道江西郡。”
許顯純滿意地點了點頭道:“這才對嘛。痛快的說,不就不用受這些苦楚了?以後好處也少不了你的。”
樸成性如小雞吃米一般猛地點頭,許顯純又笑著道:“你們來中原是幹什麽來了?”
樸成性道:“啟稟大人,小人等奉命前來上國中原,購買糧食運回朝鮮。”
許顯純又問道:“運到朝鮮哪裡?”
樸成性不敢再遲疑,痛快地道:“回大人,小的等人買到糧食後,運到朝鮮江華島。”
許顯純點了點頭。江華島上有個被流放的光海君,那麽這事兒就很可能不是朝鮮的綾陽君在摻合,應該是光海君賊心不死,想要搞事情,那麽事情就好辦的多了。
暗自松了口氣的許顯純又接著問道:“你家主人是誰?跟這些倭奴可是的?”
那朝鮮人道:“啟稟大人,小人等乃是受了我朝鮮大君光海君的指派,前來大明購糧。與這些倭奴並不是一起的。”
既然為了保命把話都說了,樸成性乾脆來了個竹筒倒豆子,把自己知道的都交待了:“只是小人也很奇怪,這些倭奴買了糧食,也是與小人等一般,先行運往江華島。”
許顯純好奇道:“江華島上的人,都投靠了光海君?綾陽君就沒有發現甚麽?”
樸成性道:“回大人,小人只是一個小人物,光海君他們那些大人物的事兒,小人並不清楚。但是江華島上的人,卻是大部分都製造了光海君,沒有投靠的都被他們秘密處決了。”
許顯純嗯了一聲,吩咐道:“帶他們下去,好生安置著。”
等到旁邊兒的錦衣衛校尉將剩下的三個以樸成性為首的朝鮮人拖走之後,之前去審問倭奴的錦衣衛千戶也回來了。
看著這個千戶一臉的凝重之色,許顯純道:“怎麽樣兒,都問出來了?”
千戶聞言,便拱手道:“問出來了。開始還有個倭奴想要充硬漢,什麽都不說,被卑職給好好地洗刷了一遍之後,便什麽都招了。
他們買的這批糧食,是跟朝鮮人的一樣,都是運往江華島的。
但是這兩夥人卻又不是同一夥兒的,兩方誰也不知道在此之前還有另一方的人也過來買糧食。”
許顯純道:“方才那些朝鮮人也是這般說法,想來應該是真的互相不認識。但是這糧食運住江華島,莫非是朝鮮的光海君想要複辟?”
旁邊的千戶道:“卑職倒不這麽認為。”
許顯純道:“哦?說說看。”
千戶道:“光海君一個瞎子,他若是複辟,朝鮮上下軍民,誰會認他?再者說了,綾陽君能兵諫光海君,足見其能,光海群想要複辟,只怕很難。”
許顯純聞言,沉吟一番後說道:“你說的不無道理。但是現在江華島上上下下,都是投靠了光海君的人,綾陽君卻毫無所覺,這光海君也不是什麽好相與的人物。”
不待那千戶答話,許顯純便接著道:“本督倒是不擔心綾陽群會怎麽樣兒,左右不是我中原百姓,便是全死光了才好。
只是現在朝鮮卻亂不得,畢竟東江鎮目前還離不得朝鮮。至於以後,呵呵。”
千戶聞言,也是呵呵一笑。當今皇帝的性子都清楚,朝鮮這個地方既然不是大明的,那麽再忠心也不成。最好讓他朝鮮亂起來才好。
只是許顯純還是不放心,吩咐道:“呆會兒再去審問一下,看看這些糧食到了江華島之後的去向。本督還是覺得不對勁。
若是他光海君想要複辟,也不應該會跟這些倭奴搞到一起去。雖然這兩夥人都互相不認識,但是他們的目的卻是一致的,不能不細查一番。”
那千戶聞言,拱手道:“稟大人,此事要不要讓東江那邊兒的兄弟們去查一查?咱們目前抓到的這幾個人,明顯不知道後面糧食的去向。”
許顯純嗯了一聲,接著道:“且不管他們知道還是不知道,先審問一番再說。”
待那千戶應是之後,許顯純又道:“這些人留著回頭再審,咱們先去看看今兒個的正主吳老爺吳天德。”
聽著許顯純話語中的戲謔之意,這名千戶也是嘿嘿一笑,躬身道:“提督大人請。”
等到許顯純和千戶來到吳天德所在的房間時,吳天德已經被五花大綁地捆了起來。
見許顯純進來,吳天德連忙喊道:“大人,草民冤枉啊大人!不知道草民犯了何事,要大人帶著這麽多人上門來抓?”
許顯純笑道:“吳老爺啊,本督問你一句,你便答一句,也別想著搞什麽花樣兒。都是大明的子民,若是你不配合,本督一旦下手重了,倒還真是過意不去?”
吳天德連忙點頭道:“草民一定配合,一定配合。”
許顯純笑了笑,問道:“那倭奴和朝鮮人,找你買糧食,是誰給你牽的線?他們買了糧食又是幹什麽?”
方才還說自己一定配合的吳天德卻是心驚不已。這些事兒要是交待出來了,自己一家上上下下,滿門老小只怕是一個也剩不下了。
有意給自己減輕一些責罰的吳天德眼睛一轉,答道:“啟稟大人,小民因為在嘉興也算是小有些名聲,所以與海上的李瘸子相識。
前些日子,李瘸子使人來找小民,說是要以六兩銀子一石的價格,替朝鮮和倭奴購買糧食,有多少便要多少。
小人鬼迷心竅,因此便同意了。小人為了些許銀子,罔顧倭奴犯下的累累罪行,實在是罪該萬死。”
許顯純聞言,卻是搖了搖頭道:“吳老爺啊,既然你喜歡拿本督當個傻子,那便當吧。只是等到了錦衣衛的大獄之中,還望吳老爺你不要後悔今日的說辭。”
吳天德如何不知道錦衣衛大獄之中的恐怖?傳說中便是鐵打的好漢進去,也抗不過錦衣衛的拷打。
當即便慘叫起來的吳天德喊道:“大人,小人冤枉啊,小人真的冤枉啊。
那些倭奴還有朝鮮人來找小人買糧食,確實是李瘸子給小人搭的線啊大人!”
許顯純搖了搖頭,道:“本督再給你最後一次的機會。
你說的李瘸子,本督早就知道了。朝鮮和倭奴的兩夥兒人,本督也知道。
現在本督想要知道的是,這些糧食到底是進了誰的手裡?”
吳天德道:“啟稟大人,小人確實是只知道這些糧食都帶了江華島,後邊兒的真的不知道了。”
許顯純點點頭,笑道:“那李瘸子呢?知道不知道李瘸子的老巢在哪兒?你怎麽與他約定的暗號?何時交貨?已經交貨的銀子呢?
還有,本督有一件事兒要交待你去辦。若是辦得好了,本督便許你個痛快,若是功砸了,你應該知道袁崇煥是怎麽死的?”
吳天德抬頭望向許顯純,還想再說什麽,卻被許顯純截住了話頭:“別想著求饒,本督真沒辦法許你這個。你犯的什麽事兒,你自己心裡也應該有點兒數才是?”
吳天德聞言,心中最後一畢僥幸也息了下去,隻得垂頭喪氣地道:“但憑大人吩咐,小人無有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