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會元可是了不起的大喜事,要知道,天下讀書人何止成千上萬,而且三年才有一次會試。三年貢士才有三百多人,會元又是這三百多貢士之首,說是這三年來的文魁也不為過,當然,如果再中了狀元,那就更是名符其實了。
王興高興,申紹儀高興,李青、秋韻、屏兒、畫兒等也都十分驕傲,就連下人仆婦們,也覺臉上有光,出門走路都腰板挺直,說話辦事都底氣十足。
興奮之下,自然放縱了些,當夜,王興喝多了,申紹儀和李青也喝得醉眼惺忪,只有秋韻畢竟年齡大一點,比申紹儀、李青考慮得多一些,沒有完全放量,最後還幫著屏兒和畫兒伺候王興和申紹儀安歇。
第二天早上醒來,窗戶已經發白,王興估摸著時辰,大約已是卯末。扭頭見妻子還在酣睡,渾圓的膀子露在外面,臉上帶著恬靜的笑意,輕輕地把她的手臂放進被窩。
“沒想到自己竟然中了會元?”,幸福的事總是回味了又回味,一夜酣睡,王興此時已了無睡意,睜大雙眼看著帳頂,再一次回味中會元的幸福感覺,臭美了一陣,繼而又想到了半月後殿試的事。
殿試也叫廷試,是皇上親自出題,主要是問治理天下之策,考察的就不光是貢生的文字水平,重點是其治事之能。
按說是皇上親自閱卷,但這麽多貢士皇上不可能把精力都放到閱卷上,都是朝中大學士代為閱卷,排好名次,皇上一般只看前十名的卷子,名次一般也不會大動,除非他非常欣賞的,正合他口味的文章,而該考生的名次靠後,他有可能改變一下排名順序,再欽點狀元、榜眼、探花。
也就是說,大學士前期閱卷、排名非常重要,王興要想得中狀元,必須想辦法進前十。
看皇上那次召見自己時表現出來的態度,對自己是有好感的。而且,王興估計朱軒媁和鄭夢境也一定會給自己進吉言。也就是說,自己如果進了前十,有這些有利因素,加上自己又是會元,皇上欽點為狀元的可能性很大。
如果自己被欽點為狀元,那就會入翰林院,那對自己的事業幫助就太大了。
要知道,翰林清貴,不但極為受人尊重,重要的是升職很快。當然,如果想要入閣,也必須有翰林經歷。非翰林不能入閣嘛。
要是進前十,作為文臣之首的當朝首輔方從哲的意見就非常重要了。
自己跟方從哲的兒子方世鴻是連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這層關系?
這個事既不能問,也不能主動去聯絡,要是讓言官們得到消息,肯定會彈劾方從哲“以權謀私”“任人唯親”,那樣反而不美。
別說自己主動去疏通聯系了,就是方世鴻近期登自己的門,怕也是不妥。最好是讓方世鴻能跟方從哲提上一提。
這樣的關竅,也不知道方世鴻那樣的二貨能否參透?
王興又細細一想,不由地自失一笑:自己雖然娶的是申府庶女,但方從哲不可能不知道,畢竟自己是他兒子的連襟。
想到這裡,他放了心,就不再考慮此事。
想到方世鴻,他又想到張雲起,心想:不知道他中沒中?
這個事,自己也是有些為難,不問吧,顯得不關心,沒有人情味;問吧,似又有顯擺之嫌,依張至發那樣的小性子,定做是想。還是讓儀兒問問另外的姊妹,既表示了關心,又無賣弄之嫌,有了“表示過關心”的人證,也不怕張雲起挑理。
王興看向紹儀,發現她嘴角竟流出了口水,心想,這小妮子不知道夢到了什麽?
笑著給她擦去口水之際,
紹儀醒了過來,迷糊中見丈夫正凝視自己,嚶嚀一聲縮進王興懷裡。“夢到什麽了?流哈啦子了知不知道?”王興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問道。
“是嗎?”紹儀一下子睜開眼,用手拭拭了嘴角,確有口水殘留。
她不好意思地一笑,重新縮進王興懷裡,說道:“我呀,夢到咱倆生了好多好多孩子,在院子裡嘰嘰喳喳的,把公公、婆婆喜得嘴都合不攏了。”
“儀兒,你想到孩子了?”
“嗯。整天在後院呆著,真是煩透了。有個孩子玩,也好打發打發無聊的時光。”
“煩了就出去逛街,我不是老古董,你又不是不知道。”王興知道她愛逛街, 跟現代的女子不一樣。在周家村時,要不是她愛女扮男裝出來逛街,自己還不可能認識她呢。
“不成啊,興哥,你馬上就是朝庭命官,我可不能那麽瘋了。要不別人會說,你看,那個王大人的家眷,整天拋頭露面,一點規矩都不懂。那不是給你抹黑嗎?”紹儀說道。
王興知道她說的是正理,封建禮教毒害最深的就是婦女,男人們心安理得地享受這一禮教帶來的福利,最可怕的是,長期的封建宣傳,連婦女本身也認為自己應該處於被奴役和壓迫地位,而沒有絲毫自我覺醒。
王興歎口氣,無奈,真是無奈。
要不給自己的後宅添點娛樂?比如麻將?比如撲克?
此念頭一起,王興想了想就笑了,麻將和撲克制作起來倒是不難,也易學好懂,如被推出,肯定受內宅歡迎,可要是這幾位上了癮,還有人搭理自己嗎?以後生了孩子怎麽辦?要是被人冠以“後宅不謹”的罪名,那樂子可就大了。
等等吧,現在還不是時候。
“儀兒,你可以去你幾個姐姐家轉轉,權當散心了。對了,也不知道你二姐夫是否中了?”
“我才懶得關心他呢,愛中不中,不中最好。”申紹儀厭惡地說道。
“怎麽也得表示一下關心,否則,會被你二姐夫挑理,你二姐也難做人。”
“我知道這個理,可是一想到他那一副傲得不行的嘴臉就惡心。真是可憐我的二姐,也不知道當初爹爹怎麽看上了張雲起?還有四姐,多賢惠的人啊,偏偏嫁了一個花花公子。”紹儀憤憤地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