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小凡開車又來到了王強家外的一條小巷口,他和鄒三毛拿著兩隻碗下車後注視了一下空蕩蕩的小巷,大步來到王強居住的院門前,瞧著院牆上插著的太陽旗笑了。鄒三毛趕緊輕輕地敲門,然後瞧著開門的王強叫道:“王強哥!”
“三毛,小凡!”王強急忙把兩人拉進屋立即關上門,三兄弟緊緊地擁抱在一起笑了。
吳小凡高興地:“王強哥,你平安無事我就放心了,這幾天鬼子來過沒有?”
王強說“來過好幾趟,見我掛了太陽旗也就沒有進屋,還誇我是大大的良民,前兩天還讓我幫著他們貼告示和通知大家去領良民證。小凡,進屋再說吧。”
“好,快打開暗室,三毛跟我下去發電報。”吳小凡進屋迅速打開暗室鑽進去,點亮煤油燈抓起筆在紙上寫下了一封電報密碼:“重慶,一切平安,正按計劃實施潛伏,雲雀。”
鄒三毛已經打開電台,吳小凡讓他坐下調整好電台波段頻率,再讓他照著電報稿用手指空按了一遍,感到滿意後讓他戴上耳機正式發出電文。鄒三毛長出一口氣,穩了下心態後認真而又沉穩地按下了發報鍵,在“嘟嘟嘟”的電波聲中發出了電文,然後趕緊抓起筆靜靜地等待,聽到回電的電波時立即在紙上抄寫完趕緊交給了少爺。
吳小凡立刻在腦海中譯出了電文:“雲雀,祝你成功,重慶。”他興奮地笑了,他本來可以不發這封電報,因為自己的事林志剛和方繼宗一定會電告重慶,自己這麽做的目的是要檢驗一下鄒三毛的收發報技術,為將來做好準備。他趕緊讓鄒三毛關掉電台,兩人爬出了暗室。
王強急忙關上暗門和移回碗櫃,他關切地:“小凡,你還好吧?”
吳小凡搖頭道:“我今後的日子可就難過了,家裡不僅來了個日本女人,而且整條胡同都會住上鬼子的軍官,胡同兩頭又有鬼子的崗哨,我和三毛就等於住在了鬼子的牢房裡。”
鄒三毛嬉笑道:“少爺哥哥昨晚就和那日本女人睡在一起,不睡又怕她告密。”
王強吃驚地:“啊,這下可真糟了,那今後怎麽辦?”
吳小凡說:“走一步算一步,你也不用太擔心。王強哥,這段時間不要出去幹活,免得出事。”
王強說:“我知道,你和三毛也一定要小心,好久沒來吃完飯再回去吧。”
吳小凡笑道:“不行,我和三毛還得去見日本人的特務頭子,去晚了會引起他的猜疑。”
“那快走吧。”王強跑出去拉開院門兩頭瞧了瞧,趕緊衝吳小凡兩人一擺頭,兩人迅速出去大步走出小巷上車就走。
日軍憲兵隊藤原辦公室,他倒背著手表情平靜地站在窗前瞧著下面的大院和大門,然後轉身盯著站在一旁的秋野和吉木問道:“秋野少佐,你剛才說是娟子勸告小凡君幫你,他才同意供出三名手下是嗎?”
秋野點頭道:“是的,我勸他時他卻連飯都不吃了要去休息,表明他還是不想說,我就叫娟子去陪他睡,兩人出來時他顯得很高興,還誇娟子好可愛,隨後就表示領我們去抓人。”
藤原笑道:“看來英俊的男人在女人身上特別的自信,證明娟子也表現得很不錯,那麽你認為我們今後該如何使用小凡君?”
秋野說:“將軍,在下認為在這段時間裡隨他自由活動,因為根據這三年來他偵破的共黨案來看,他都是獨立而又秘密地展開探查才有收獲,只要他能協助我們皇軍查出隱藏的潛伏分子,就應該充分地相信他。我擔心的是他不會同意,因為他膽怯的個性似乎對這種冒險存在恐懼,過去也是他伯伯逼迫他去做才達到了目的,現在我們卻不能逼他,否則他會很反感,如果他不主動配合,我們就是逼他也沒有用。”
藤原點頭道:“你的分析很對,同時也能從他接受他伯伯的逼迫去完成任務來看,他對親情看得很重,所以才會克服怕死的心理壓力冒險行事,這也就使他在短短的三年裡變成了外表強硬,內心卻還是膽怯的雙重性格,這種人的心靈已經非常的扭曲,如何避免刺激他也是我們今後要注意的。”
秋野說:“將軍,中午時娟子特意提醒過我,說小凡君對支那的稱呼非常的反感,我們在他面前是不是要注意一下?”
吉木傲氣地:“他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支那下等人,難道為了他我們就要改口嗎?”
藤原瞪著他說:“這也不是什麽改口,十年來我一直生活在中國,也已經習慣叫中國,還不是支那,為了能讓小凡君心甘情願為皇軍辦事,我們在他面前少提支那二字有何不可。你去下面守著,小凡君也該來了。”
“嘿!”吉木趕緊走了出去。
藤原又望著秋野說:“秋野君,我不是交待你和吉田君查清小凡和他伯伯到底是何種關系嘛,可為何沒有了音信?”
秋野說:“將軍,對不起,我和吉田君潛入武漢後首先調查的就是此事,可根本沒有任何信息查到小凡君到底與他伯伯是何種親屬關系,加之他在南京的父親已經失蹤,所以無法了解到這方面的情況。”
藤原說:“看來這件事我得親自過問了,只有問清楚了此事,我才知道今後該如何利用他,對這種外表高傲內心膽怯的人,要想利用好他就得完全相信他,否則他不會合作。還有,你在南京尋找吳老先生之事告訴他沒有?”
秋野搖頭道:“沒有,他家的房子已經在皇軍的空襲中炸毀,在下也就沒把尋找吳老先生之事告訴他,這一切還是由將軍親口說出來比較好。”
藤原點頭說:“很好,我當面跟他說也就能知道他的真實想法。”
這時,門外傳來“報告”聲,藤原立即喝道:“進來!”
吉木推開門進來立正敬禮:“報告將軍,小凡少佐回來了。”
藤原高興地:“快請!”
吳小凡和鄒三毛進來一個立正敬禮一個鞠躬道:“老師好!”“太君好!”
藤原上前親熱地拉著兩人在沙發上坐下說:“小凡君,你今天的表現讓老師非常的滿意,只要勇敢地邁出了這一步,老師絕不會虧待你。”
吳小凡說:“謝謝老師。”
藤原又瞧著鄒三毛笑道:“當然,三毛君也值得獎賞,你想要什麽告訴太君?”
鄒三毛笑著說:“太君,我想要一頂少爺哥哥同樣的帽子,戴在頭上好威風。”
藤原一愣,立刻取下頭上的軍帽戴在他頭上說:“太君的軍帽就獎給你。”
鄒三毛趕緊高興地躬身說:“謝謝太君,謝謝太君!”
“哈哈!”吳小凡和秋野、吉木都樂了。
藤原衝秋野和吉木說:“你倆出去吧。”
“嘿!”秋野和吉木趕緊走出去關上了門。
藤原走到辦公桌前拉開抽屜拿出一個小相框過來交給吳小凡說:“小凡君,你看看這張年青人的照片像誰?”
吳小凡瞧著相框裡年輕的日軍軍官驚愣了一下,雖然同樣的照片三年前在南京時藤原已經給自己看過,但這是一張大照片,看得也就更加的清楚,藤原的兒子不僅長相非常的英俊,而且的確與自己的相貌非常的相似,難道他今天就要提出認自己為義子之事?我的媽呀,千萬千萬別提出這種事,不然的話自己真不知道該如何應付,拒絕也不能,答應更不行,只怕又得用“拖”字才能達到效果。
鄒三毛卻趕緊扭頭瞅著相片一愣,又急忙瞧了一眼少爺,驚訝地:“少爺哥哥,你什麽時候照了一張這麽好看的照片?”
吳小凡氣得一拍他的頭罵道:“你看看清楚再叫,這只是一個長得跟哥哥有點像的太君,哪裡是哥哥本人。”
鄒三毛再仔細一瞧說:“哇,真的是另外一個太君,不是少爺哥哥。”
藤原在另一張沙發上坐下用中文說:“這是我兒子,他的長相像他母親。小凡君,我聽你說過,你的長相也很像你媽媽,可惜你媽媽生下你就去世了,是你父親獨自把你帶大。我的夫人也在十年前去世了,我承受不了這個打擊才來中國,兒子就交給了我父母,這十年來我隻回日本看過我兒子三次,前年他隨皇軍開赴中國,我們父子倆也只在北平相聚了一個月,沒想到去年他就在山東陣亡,他能為天皇效忠我感到很光榮。”
吳小凡隻得趕緊起身將相框還給他躬身說:“老師,我對此深表遺憾。”
藤原把相框放在茶幾上擺擺手說:“坐下吧,事情都過去了。小凡君,你知道嘛,就是因為你的長相同我兒子很相似,我在南京中央大學時特別喜歡你來家裡找我,心裡就好象是兒子來看我了,所以特別願意教你日語。這次我倆能在武漢重逢,心裡真的感到好高興,你對皇軍的忠誠更讓我感到欣慰,我今年重返南京時曾經讓秋野君去找過你父親,可他說你家的房子已經在皇軍的空襲中炸毀,吳老先生也失蹤了,找了很多人也打聽不到情況,開始我還以為是你把父親接來了武漢,可秋野在電報中說沒見到你父親,難道是皇軍攻陷南京時你父親遇難了,要真是這樣我向你表示歉意。”他起身鞠躬。
吳小凡又急忙站起回禮說:“老師,我父親是去年初突發心臟病而去世,與皇軍無關。”
“哦,是這樣,那老師也心安了,坐吧。”藤原也重新坐下說:“小凡君,我希望我們師生倆的感情能重新回到三年前在南京時的親密,相互之間能坦誠相待,你認為呢?”
“當然,應該如此。”吳小凡嘴上是這麽說心裡卻清楚得很,這個家夥套近乎的目的無非是想更深地了解自己和利用自己,可父親和秀蘭、兒子他們的死此時此刻並不能說出真相,因為父仇家恨是每個做兒子的最大傷痛,如果說出自己的家人都是被鬼子的飛機炸死,還自己竟然能當做沒事般忠心耿耿地為他辦事,那肯定會讓他起疑心,至於其它的也就只能編謊話了。
藤原便盯著他問道:“在南京時我並沒聽你說過有位伯伯是國軍的將軍, 而且你的伯伯叫魏懷中,與你不是同姓,他到底是你父親的什麽人?”
吳小凡笑著說:“老師,我伯伯是我父親的表哥,兩人從小玩到大,加之又沒有其他兄弟姐妹,所以感情特別好。只是我伯伯離開南京時我還很小,伯伯也一直在外頭闖蕩,直到三年前當上了將軍才回南京看望我父親,並且為了栽培我和幫助我克服膽小的性格,他特意把我帶來武漢進行逼迫式訓練,開始時我還很恨他,可心裡又知道他是為我好,也就只能堅持了下來,不然我自己都不知道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藤原點頭道:“我明白了,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你對這個伺候你的三毛弟弟也這麽好,這就叫做父教子傳。小凡君,老師現在是孤身一人,也希望能象你伯伯一樣關照你,不知你是否能答應我一個請求?”
吳小凡一聽心裡是叫苦連天,我的媽呀,倒霉的事真是想躲也躲不開,可嘴上還得說:“老師,您已經對學生非常的關照,學生感激不盡,您對學生有何要求,我一定盡力而為。”
藤原瞧著他認真地:“好,老師希望你能成為真正的日本皇軍,想認你為兒子。”
“啊!”吳小凡慌亂地:“老、老師,這、這、我、我,這不行吧,別人會笑話我的,特別是秋野君和吉木君他們肯定會嘲笑我,再說我剛剛加入皇軍才兩天,一點功勞都沒有,我不想讓別人在後頭說三道四,這樣的話會讓您感到很難堪,所以還請老師多多原諒。”他再次起身鞠躬表示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