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三毛坐在那也驚異地瞧著少爺哥哥,因為剛才少爺和藤原的交談講的都是中文,他聽得是明明白白,沒想到這個老鬼子竟然想讓少爺哥哥當他兒子,這下少爺哥哥真的麻煩了。可他心裡又覺得很好笑,因為少爺哥哥家裡已經有一個日本女人,如果再給這個老鬼子當了兒子,那少爺哥哥到底是中國人而是日本人呢,他這麽一想就不由得“呵呵”地樂了。
“哈哈!”藤原也笑了,瞧著尷尬的吳小凡趕忙起身抱著他的肩膀說:“小凡,老師不需要你今天就答應,當然你也可以拒絕,但你必須盡力幫助老師將潛伏在武漢的軍統人員都一個一個地找出來,讓秋野和吉木他們無話可說,這你應該做得到吧?”
吳小凡已經是騎虎難下,因為自己已經出賣了三名慷慨就義的勇士,如果在言語上再用“拖”的方式肯定就顯得很虛假,要拖也只能在行動上實施了,他只能點頭道:“是,學生一定盡自己的能力為老師效勞。”
藤原問:“那你準備怎麽做?”
吳小凡說:“老師,我知道該怎麽去做,只是武漢三鎮這麽大,茫茫人海中要找到那些人肯定很難,請不要用時間來限制我,同時皇軍要停止一切搜捕行動。”
“好,我明白了。”藤原立刻走到辦公桌前按響了門鈴,瞧著進來的秋野威嚴地:“傳達我的命令,停止一切搜捕行動,執行。”
“嘿!”秋野轉身走了出去。
藤原走到吳小凡跟前高興地擁抱著他說:“小凡,你真的是一名很精乾的諜報人員,竟然立刻想到以靜製動,在表面上麻痹那些潛伏的危險分子,老師真的很佩服。”
吳小凡心裡可真不是滋味,因為日本人的生活習慣只有長輩對自己的兒子才直呼名字,他竟然已經去掉了對自己“君”的尊稱,說明他吃定自己是他的兒子了,可又無可奈何地只能同樣擁抱著他說:“老師,我一定不辜負您的期盼。”
“報告!”秋野站在門口瞧著兩人擁抱的情景笑了。
藤原松開吳小凡說:“小凡,回去吧,老師等待著你的好消息。”
秋野趕緊上前從口袋裡掏出兩本證件交給吳小凡說:“小凡君,這是您和三毛君的證件,只要出示證件任何地方都可去。”
“嘿!”吳小凡隻得鞠躬道:“老師,秋野君,告辭!”
鄒三毛也趕緊鞠躬道:“太君,再見!”他跟隨少爺哥哥走了出去。
吉木匆匆進來不解地:“將軍,為何命令在下停止一切搜捕行動?”
藤原威嚴地:“吉木上尉,你只能算是一名頭腦簡單的軍人,思維能力比小凡君真的是相差太遠,既然如此就執行命令等待小凡君的好消息吧。”
吉木雖然不明白為什麽,但還是立正道:“嘿!”
藤原又衝著秋野說:“秋野少佐,對報社的接管要加快速度,我們要用中國人的報紙做為宣傳皇軍東亞共榮的有力武器,等小凡君再次送來潛伏分子的消息時,我們不僅要抓獲他提供的潛伏人員,而且要在報紙上大力宣揚他對皇軍的忠誠,我也會象他伯伯一樣,把他塑造為我們大日本皇軍最優秀的諜報精英,到時他的名字就會變成藤原小凡,是我藤原將軍真正的兒子,讓中國人既恨他又怕他,只有那樣他才會忠心耿耿地為天皇效忠。”
秋野高興得立正道:“嘿,在下明白了。”
吉木驚異地:“將軍,您要收小凡君為義子?”
藤原拿起茶幾上的小相框交給他說:“小凡君就如同我兒子的靈魂,你不認為他同我兒子就是一個人嗎?”
吉木仔細瞧著照片驚奇地:“小凡君真的像您兒子。”
藤原興奮地:“認小凡君做兒子是我三年前就有過的願望,但那時不好說出口,這次他能為我們提供那麽多的重要情報,現在又積極地為皇軍效忠,證明他對我這位老師同樣有好感,我收他為兒子就等於是水到渠成,他也就會成為真正的大日本皇軍。”
秋野和吉木趕緊躬身道:“恭喜將軍!”
“哈哈!”藤原欣悅地樂了,秋野和吉木也高興地笑啦。
吉普車上,鄒三毛等少爺哥哥將車開出憲兵隊大門,終於禁不住“呵呵”地笑道:“少爺哥哥,你的老師真會討好你,不僅把娟子姐送給你,而且要認你為兒子,我看你怎麽辦?”
吳小凡惱火地:“你再笑我打死你,哥哥的心情已經煩躁得都想自殺了,你卻還在幸災樂禍,我已經是出賣勇士的叛徒,如果再認賊作父,那今後豈不成了背叛祖宗的千古罪人。”
鄒三毛卻正經地:“少爺哥哥,你既然能做假叛徒,為何就不能當假的日本人,因為這種時候你老師的任何要求你都得答應,否則就得不到他的信任,除非你帶著我回去找長官不當漢奸了,那就什麽都不用答應他。少爺哥哥,我提醒得對不對?”
吳小凡沉默了,弟弟的話讓他陷入了困境,自己目前的狀況就是要得到敵人的信任,不論是出賣潛伏者,而是認賊作父,都是為了今後能獲取敵人的情報進行的前期準備,也只有這樣才能完成自己肩負的神聖使命。可當叛徒是伯伯早就安排好了的方案,但當藤原的兒子是飛來橫禍,自己肯定不會答應,只是伯伯和陳東叔叔又是怎麽想,林志剛和方繼宗恐怕已經將這個消息在電報中告訴了伯伯,看來再次出賣勇士的事一定要拖到二十號,到時也就能將情況匯報給陳東叔叔,這事也就只能交給組織上拍板了。
在隨後的半個多月裡,日軍果然停止了對武漢三鎮的搜查,大街上只有執行正常執勤和擔任巡邏任務的日軍,老百姓為了生存也就漸漸地出門尋找活計,各種市場也恢復了生機,而一些街頭地痞和賣國求榮之人也趁機巴結日軍成為了可恥漢奸,並相繼成立了各級漢奸政權。吳小凡和鄒三毛卻天天身著便衣一大早就出門,穿行在武漢三鎮的大街小巷,而且從林志剛嘴中得到了伯伯的指令,那就是只要對今後抗擊日寇有利,他必須認賊作父當藤原的兒子。吳小凡是哭笑不得只能用“拖”的辦法不去憲兵隊與藤原見面,一是在心理上無法接受這種指令,二是希望同陳東叔叔商量後再做出最後的決定,再加之這又不是什麽緊急情況也就懶得冒險直接去找陳東叔叔。所以,吳小凡和鄒三毛除了每天在大街小巷轉悠一會外,絕大多數時間都是躲藏在王強家練功和練飛鏢、及睡覺,王強也就出去開始拉黃包車,外頭有什麽情況就能迅速反饋回來,每當天快黑了吳小凡和鄒三毛才會回家吃晚飯,不論娟子做的什麽飯菜兩人都說好吃。但晚上娟子總似小鳥依人般地往夫君的懷裡鑽,主動親吻和挑動著男人的身體,吳小凡心中的愁悶也正好無處發泄,就好似夜夜尋歡般興奮地與她交合一番,可又忘記了有得必有失,更大的麻煩讓他陷入了無法擺脫的情感之中。
1938年11月20日下午,吳小凡來到中山公園時,發現公園裡到處都支著用茅草和破布搭建的三角棚,裡頭都住著無家可歸的難民,當看到陳東叔叔站在湖畔的亭子裡等待時,他跑上前緊緊地握住叔叔的手激動地:“陳東叔叔,我好想你,現在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我不僅已經出賣了三位慷慨赴死的勇士,而且又將根據我伯伯的安排出賣另外三人軍統的潛伏人員,更可怕的是藤原那個老鬼子竟然送了個日本女人給我,並且提出讓我當他的兒子,害得我這十多天都不敢去見他了。”
陳東嚴肅地盯著他說:“小凡,你的這些情況我都知道了,但你這段時間的言行讓我非常失望,你根本不象是一個忍辱負重的潛伏者,反倒象一個沒有任何心機的平常人,你把你的心裡感受和要面臨的困難全部掏心窩似的告訴了別人,這是一種非常可怕的幼稚,還你的這種言行不僅讓別人對你產生了不信任的懷疑,並且讓大家感到了一種潛在的危機,武漢地下黨甚至於提出了不與你配合的建議。”
吳小凡吃驚地:“叔叔,怎麽會這樣?”
陳東痛心地:“小凡,你難道還沒意識到自己所犯的錯誤嘛,你難道不懂得言多必失的後果嘛,你難道不知道一名潛伏者是不能從感情上來判斷對某人相信與不相信的界線嘛,如果象你一樣把自己心中的事都通通告訴給自認為信任的人,那你也就離暴露不遠了。”
“我、我真該死。”吳小凡終於意識到自己犯下了大錯,由於充分相信林志剛和方繼宗,自己把所有的心理感受全部告知了兩人,也肯定是他們倆把自己的所思所想全部匯報給了武漢地下黨,還這種幼稚帶來的後果卻是讓別人產生了對自己的不信任,甚至懷疑自己一旦暴露身份就經受不了嚴峻考驗,會成為真正的叛變者。他內疚地:“叔叔,我絕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今後也知道該怎樣做了。”
陳東拉著他邊走邊說:“小凡,叔叔只能提醒你,具體如何來挽回你在他們面前暴露出的弱點,今後只能靠你自己在工作中補救,因為你必須得到他們的充分信任,他們也才會堅定地執行你的指令,這樣你才能很好地扮演好你目前的角色。”
吳小凡點頭道:“我明白了,只是我擔心的是,今後日本人肯定會讓我去偵破共產黨的潛伏者,這一點我真的不知如何去做。”
陳東說:“這一點也是我最擔心的事,由於你的特殊身份和這幾年來掛在你頭上的偵破共黨案,武漢地下黨本來就對你懷恨在心,雖然你這次成功地潛入到了日寇的特務機關,大家從民族大義上著想也希望能全力以赴支持你,但你目前為了獲得敵人的信任,不僅要根據安排出賣一些軍統的潛伏人員,而且肯定要被迫偵破和抓捕共產黨人,而這又是武漢地下黨最擔心的問題,因為表面上你非常的仇視共產黨,可黨中央和我又無法象國民黨一樣給你準備好被出賣的對象,如果這樣做你共產黨員的真實身份就會被一些人知道,可一旦你對共產黨人下手,同志們肯定又會對你恨之入骨,為了擺脫這種不利,我會根據具體情況在你需要的時候提供幾個聯絡點,你再按我要求的時間通報給日本人,事後我再尋找理由為你解脫。”
吳小凡高興地:“叔叔,這樣我就放心了。”
陳東說:“你先別高興,這種出賣行動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上演,否則會引起眾怒,搞不好還會有人違反組織決定對你實施暗殺,這是你一定要注意和必須想辦法解決的問題。”
吳小凡憂愁地:“我也想到了這一點,無休止的出賣也無法滿足鬼子的貪婪,這也是我伯伯沒有考慮到的問題,如果實在不行,我想能不能再對我實施一次暗殺,我就能借此不再單獨行動,鬼子也就應該不會再逼我。”
陳東吃驚地:“不行,暗殺行動稍有偏差就會真的要你的命,這是下下之策。”
吳小凡焦慮地:“叔叔,可我總不能天天去抓自己人吧。”
陳東說:“我問你,藤原為何要收你為義子,他的目的除了要利用你,還是否有別的原因存在?”
吳小凡說:“利用我佔主要地位,只是三年前我就知道,他兒子真的長得跟我很像,如果不是經常見面的人也真的難分出真假。按他的說法三年前在南京時就有過這種想法,再加之他兒子去年在山東戰死了,所以好象對認我為義子之事顯得非常的迫切。”
陳東點點頭說:“要真是這樣那就要好辦一些,如果他能真心待你,說不定就能利用他這個弱點解除你目前的困境。”
吳小凡好笑地:“叔叔,你該不會認為他真的會把我當兒子一樣對待吧?”
陳東認真地:“有這種可能,俗話說老年喪子是人生最大的悲劇,而你又是能補償他精神空虛的人,拋開他侵略者殘暴的一面,如果能站在虎毒不食子的角度上去做文章……”
吳小凡慌忙地:“叔叔叔叔,你該不會也讓我認賊作父吧?”
陳東笑道:“你伯伯不是已經下達了讓你認賊作父的指令嘛,我看你還是遵照執行吧,而且要做好與日本女人結婚的心裡準備。”
“啊!”吳小凡哭笑不得地:“叔叔,您怎麽和我伯伯一個鼻孔裡出氣,我還以為組織上會幫我想好解決的辦法。”
陳東說:“有些事最直接的方式就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你和日本女人睡在一起不就是解決了實際問題嘛,答應藤原當他兒子也只能直接了斷,不能再拖了,時間越長對你越不利,敵人也會失去對你的耐心。”
吳小凡苦惱地:“照您這麽說,看來我真的要變成小鬼子了,可要是這樣也不能擺脫老是出賣自己人的困境,我又該怎麽辦?”
陳東說:“這樣吧,敵人一定會借用你出賣勇士之事大做文章,藤原認你為兒子這事肯定也會成為敵人宣傳的工具,等我安排一個省委的聯絡點提供給你出賣後,我們就把要暗殺你的言論傳播出去,到時看看藤原是什麽態度,如果他而是不顧你的生死讓你繼續單獨去偵破國共兩黨的潛伏者,那我們就按你的方法實施一次假暗殺,但一定要做到萬無一失。”
吳小凡說:“要真是哪樣,暗殺的人由我自己安排,www.uukanshu.net 相信應該不會出大事。”
陳東盯著他說:“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事,必須要使用絕對可靠之人才能實施,但你師兄王強連槍都沒真正用過,你該不會用自己的命開玩笑吧?”
吳小凡說:“您放心,有兩個人的命與我的生死連在一起,我伯伯下達過死命令,我死了他們倆也活不成,只是、反正您放心就是了。”
陳東說:“那好吧,但一定得到我同意後才能冒險。”
吳小凡點頭道:“好,那我立即執行第二次出賣計劃。”
陳東正經地:“小凡,非常時期必須要有非常的手段,一些事情在特殊的環境下就要獨斷專行,也不用等待與我商量後再行動,否則會給你帶來被動,只要一切出發點都是為了你的安全,就算尺度上過了一點,組織上也絕對相信你。”
“我知道了,叔叔保重。”吳小凡大步離開了中山公園,他已經在心裡做出了一個決定,為了擺脫被動地出賣自己人,只要得到陳東叔叔同意後,就安排林志剛和方繼宗對自己實施暗殺,這樣也就能絕對保證自己的生命安全,因為兩人既是共產黨員又是軍統潛伏者,何況伯伯已經將兩人的生死與自己牽扯在了一起,由他們倆采取暗殺行動是唯一可以放心的人選,只是兩人是共產黨員的身份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包括陳東叔叔也不能說,這是組織紀律不能違反,何況兩人是不是真的共產黨員自己也無法知曉,一切只有將來才能知道。他隨後迅速趕到王強家,叫上鄒三毛趕緊回家吃飯,然後換上軍裝獨自開車趕往憲兵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