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桑山是空桑的地標,常年有太山祭司居住,看來,大羿戰敗中原丟失的消息已經傳回了太山,少昊王做出反應了。
中原沃土丟失,少昊必然反擊,不過這時代人口都是散居在各個部落,想要集中起足夠的規模,需要不短的時間。
不過這些黃子風已經不再關心了,他隻奇怪,大羿怎麽會失蹤?
黃子風絕不相信強壯如龍的大羿會渡湄水的時候淹死,淹死鴨子也不會淹死他,那麽,他究竟去了哪裡?
摒棄心中疑惑,回歸正事,黃子風示意女鳳凰精羽起來,“不用再胡亂尋找了,帶我去你們部落吧。”
“可是……”精羽有些猶豫不定,雖然在大森林裡找人和大海撈針差不多,幾乎沒有可能,可這畢竟是姮娥和恆海分派下來的任務,沒有大首領的消息就回去……
“也許,你們的大羿首領已經自己回去了,你還在這裡找什麽?”黃子風笑道。
這話說的有理,精羽思忖片刻,點了下頭,“祭司,我陪您去空桑山。”
說罷,精羽連忙起身,請黃子風上路。
黃子風微微一笑,示意頭前領路,二人一前一後走向了東南方。
空桑范圍極大,大約相當於二十一世紀一個省,為東夷人的根基之地,全境幾乎都覆蓋在茂密的空桑林中,風景獨特。
在空桑的中央位置,有一座境內唯一的高山——空桑山。
黃子風他們剛動身往這裡趕的時候,那獨立原始森林的大山中正在舉行一場盛大的儀式。
山腳四周到處都是人,仰望著山頂上那一道金色的亮光。
就在今天,太山九大祭司齊聚,正在召喚昭陽大祭司。
昭陽大祭司的位置已經空缺了三百年,原本祭司們想把這個位置封給黃子風,奈何人家不稀罕,寧願打一仗也不願加入。如今華胥部壓境,中原丟失,在這危難時刻,他們隻得求助於他們信仰的太陽,希望能指引他們選出新的昭陽大祭司。
在東夷人的心目中,昭陽大祭司是近乎於神的人物,只要重新擁有,必然能打敗華胥人。
儀式要整整進行三天,九大祭司沉心祈禱,以求太陽能降下啟示。
山腳下的人們都是自發趕過來的,如今空桑危難,他們都希望能貢獻一份力量。
山下最西面,聚集著一百多人,絕大部分人額邊都佩戴著紅羽,他們就是湄水邊大敗的浴火鳳凰殘余。
往日驕傲的鳳凰們如今個個神色灰暗,只要有族人走過,他們立刻低下頭,羞於面對任何目光。不單是因為失敗,大首領失蹤,他們成了無根的浮萍、沒領袖的無主武士。
東夷最強大的獵手部隊,如今已徹底沒了往日榮光。
外圈坐的是鳳,內圈坐的是凰,最中央是神情憔悴的姮娥。她眼神空洞,神情恍惚,仿佛丟了魂,幾名女鳳凰圍著她不停小聲安慰。
姮娥依舊美麗,只是美得讓人心疼。
仰望空桑山,山勢如刀,直插天際,一條勉強能容一人走的小路蜿蜒直達山頂。
“恆海來了。”
一名女鳳凰提醒姮娥,聽見弟弟的名字,姮娥方才回了些魂,連忙回頭看過去。
恆海作為大羿部現在唯一能說上話的人,是準備上空桑山為族人們討土地的。
帶過來一千多人,後續只怕還有好幾千會陸續撤過來,必須得有森林土地讓他們容身。
領地是不用想了,只希望能借一塊地方,讓大家能集中棲身,部落可以延續下去,不被除名。
恆海帶著幾名心腹過來了,離他最近的是公羊角,兩人一路小聲交談著什麽,神態親密。
看見他倆,鳳凰們全都露出厭惡之色,可形勢逼人,現在需要靠他來拯救部落,也隻得屈從了。
大家夥連忙起身,拱衛著姮娥走了過去。
“恆海……”
姮娥正準備叮囑什麽,被恆海抬手打斷。
“姐姐,姐夫不在了,我重擔在肩,知道該怎麽說、怎麽做。”恆海義正言辭道。
鳳凰們齊齊色變,恆海的語氣並不好,似乎當大羿已經死了!
姮娥神思不屬,完全沒注意到弟弟的語病,為他整了整衣服,神情中滿是信任。
在鳳凰們複雜的目光中,恆海帶著幾人開始上山,剛離開人群,恆海就拉著公羊角欣喜道:“還是公羊角有本事,這番話說的果然得體。”
公羊角連忙讓他小聲點,低聲道:“別讓這些鳳凰聽見!”
現在浴火鳳凰的名頭墮了,被別人看輕,可身為大羿部人,恆海很清楚這些家夥有多凶,連忙閉嘴。差點得意忘形了。
公羊角穿著一身合體的獸皮衣,長發剛洗過又梳過,腰畔還佩著一片玉環,格外精神。
“別高興的太早。”公羊角邊走邊語氣冷淡說:“你忘了上次大羿回歸……”
話沒說完,也不用說完,恆海的臉色已經變了。上次他經過經營,在部落裡已經擁有了一定的勢利,可大羿一回來,一切蕩然無存,他那點可憐的家底被一抹乾淨。
辛辛苦苦努力,到頭來一場空,這感覺讓他絕望。
“公羊,怎麽辦?!”恆海急切問,公羊角現在是他最信任的人,人家有智慧嘛。
稍一思忖,公羊角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首先,這趟一定要爭取到棲地,這樣才會得到族人的擁戴,否則部落能不能保得住都難說。
其次……
公羊角欲言又止, 湊在恆海耳邊耳語起來。
聽著聽著,恆海的臉色漸漸變了,先是震驚,繼而猙獰,最後定格在果決上。
公羊角縮回來,眼眉低垂淡淡說:“機會只有一次,該怎麽做,你自己決定吧。”
沒有任何猶豫,恆海招手把其他幾名心腹攏過來,開始挨個耳語。那些人的神情變化也如同他一般,頗為精彩,不過最後也全都決然。
“恆海,我們跟你幹了!”
幾人對著恆海點了下頭,立刻轉身跑向山下,隻余下恆海和公羊角繼續上山。
看著神情逐漸興奮的恆海,公羊角暗地冷笑,心道:“大酋長說的沒錯,心黑的小人果然最可怕,這恆海就是個禍害。”
不過轉念一想,他又愣住了,這話用來說自己好像也很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