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跟在後面,弄死了四個。”遊擊首領是個三十歲的精壯漢子,名叫古岩,他搖著頭說,顯然對戰果並不滿意。
黃子風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已經很不錯了,千萬不要冒險。”
出來的時候,黃子風一路都在告誡自己,把這些人帶出來,就一定要全都活著帶回去,所以他的戰略戰術指定的很謹慎,務求零傷亡。
不一會功夫,自己的部下一隊隊趕來匯合,所有人都在,一個不少。
戰果已經很輝煌了,本方零傷亡,而東良曲部落至少被消滅了十一人。
東良曲顯然是得到了消息,臨時改變路線,繞過這個地區,扛著虎屍涉水過河回了部落。
“大家先吃飽,等會就要作戰了。”
黃子風吩咐一聲,所有人就地坐下開始吃飯。
軍糧是燒餅,烤得噴香,兩個就能吃飽,每人帶的分量足夠吃五天。這時代獵手出征,都是邊打獵采集邊作戰,嚴重影響了戰鬥效率,這個問題在子歸部落已經不存在了。
與此同時,五裡外,東良曲部落中,東夷人也正在分食。
巨大的死老虎被扔在村子中央,全部落圍觀,面黃肌瘦的人們眼睛都紅了;餓了許久,今天終於見到大肉了。
一位母親嚎啕大哭,就在昨天,她的孩子被活活餓死了,只差一天。
幾名獵手正在剝虎皮,個個神情猙獰,為了這一頓大肉,他們死了好多人。
“子歸部落,我要殺光你們!”一名獵手恨聲大吼,揮刀剖開了老虎肚子。腸髒湧了出來,猶自熱氣蒸騰,散發著濃烈的髒腥氣。
聞見這味道,人們下意識吞了下口水。
全部落的目光都在虎肉上,唯有首領東良曲眼神不聚焦,一言不發。
肉終於帶回來了,足夠全部落的人飽餐一頓,可吃完了後,又該怎麽辦?
他剛和子歸部落的人交戰過,對方的武器鎧甲太好,自己雖然人數佔優,又有地利,可還是很難打的過。
立刻遷離嗎?這一頓也就夠人們走出幾十裡,過後又該怎麽辦?
被子歸部落在最艱難的時候攻擊,原本他也怒火萬丈,可很快就冷靜了下來。現實就好像冰水,將他所有情緒澆滅,部落存亡的關鍵時刻到了,一旦做出錯誤的決斷,他的部落很可能就將消失在大森林裡。
其他東夷人想不了這麽多,他們捧著血淋淋的老虎肉,狼吞虎咽,餓了許久的身體就好像乾枯的海綿,拚命吸收養分,不放過一絲一毫。
一副洗過的腸子奉到了面前,這部位飽含脂肪,是冬季最好的食物,唯有他這個首領才有資格享用。
捧著美味的虎腸,東良曲卻無心進食,他認部落首領也有不少年了,還從未遇見過如此危機的情況。
就在這時,人群傳來騷動,東良曲被打斷思路,正待發怒,等看清那邊的情景後,大喜過望。
那是他最信賴的獵手,從北方回來了。
年輕的獵手風塵仆仆,箭已經射完了,身上還有傷痕,去時兩人,回來時只剩下了他一個。
“大羿大首領怎麽說?!”不等獵手過來,東良曲連忙迎了上去,以前他也心高氣傲,可現在他明白,自己和大羿大首領差太多了。
來人“噗通”一聲跪拜在東良曲面前,竟然哭了,“大羿大首領說,千萬不要進攻黃子風,也不要離開,再過兩天,他就將領著武士和食物前來支援!”
東良曲也哭了,
對著北方雙膝跪地,高舉雙手,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一直煎熬到現在,終於有了消息,大靠山就要來了! 其他東夷人聞聽大羿就要來的消息,也紛紛跪地,大聲感激他們的勇士大首領。
“快吃,吃完了繼續堆土,挖溝!”東良曲意氣風發大喝。
他決定,無論如何也要守下這兩天,等大羿大首領到來,必然會以摧枯拉朽之勢掃滅小小的子歸部落,出一口惡氣!
…………
常陽將一件染滿血的東夷皮衣圍在自己肩上,耀武揚威,一直被東良曲部落壓著打,這次終於揚眉吐氣了。
轉向黃子風,常陽高高興興問:“子風酋長,您說,這些東夷人會遷走嗎?”
“一定會走的。”黃子風篤定,如果他們不走,當真有可能會被滅族的。
常陽搖頭談了口氣,“我還沒打夠,走了就無趣了。”
黃子風無言,他們還不懂什麽是戰爭,沒感受過戰爭的殘酷,才會說出這番話。說起來,華胥部和大翌的那次交鋒應該是華夏世上第一場真正意義上的戰爭, 其慘烈可以想象,只不過子歸部落並沒有參與其中。
說起來,華胥部可能根本就不知道子歸部落的存在。
獵手們全都神情輕松,以他們的裝備和作戰水平,對現在的東夷人幾乎是碾壓,也緊張不起來。
他們正編隊去往東良曲部落,準備將堵在家門口的敵人趕走;按照黃子風的規劃,以後將在那裡建立個前哨站,還要遷居一些人墾荒。
走著走著,視線豁然開朗,東良曲部落到了。
看著現在的敵部落,黃子風眉頭皺了起來。
村莊的格局已經大變,所有巢居都緊緊擠在了一起,盡量縮小村莊的面積。村莊外人頭攢動,所有東良曲部落的人都在奔忙;他們用原始工具挖土,竟然挖出了一條環繞全部落的壕溝。
溝深有三米,挖出來的土方堆在內圍,又形成了約兩米高的土牆,正好可以充當掩體。如此大的工程,絕非一朝一夕能完成,看來,東良曲竟然早有準備了。
其實黃子風不知道,東良曲正是從他的要塞取得了靈感。
黃子風原本以為在滅族的壓力下,東良曲會帶著人立刻遷離,卻不想,他們竟然擺出了死守的架勢。
東良曲難道想讓自己的部落滅族嗎?想不明白,這麽深的壕溝,自己的軍隊不可能闖過去,可裡面的人想出來也不容易,只需圍住幾天,全部落的人都得餓死。
“我的天,他們這是想要埋自己嗎?”常陽也驚呆了,即便是他也能看出來,這樣的守法,只會把自己人全都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