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晃五天已過。
大牢裡終日不見天日,沒有人進來過也沒有人出去,
她只能靠用膳和身體本能發出的困意來判斷天黑或是白日。
她靠在牆睡著,毫無血色的臉上依舊滿露防備,她神情微沉地沉浸在夢中…
砰!身後傳來的槍聲讓身影星眸緊縮。
她捂著血液肆意的手臂,轉身怒盯著懸崖邊上的男人。
“找死!”
她大步流星地往男人衝去。
砰!
伴隨著再次的聲響,她的另一隻手臂突地劇痛,鮮血湧出浸濕手袖。
本漆黑一片的山頂頓時燈光刺人,山路裡突然飆出四五輛黑轎車。
一群身著西裝的大塊頭從車上敏捷踏下,
每個人手上都拿著手槍直指著她。
她暗驚眸,謹慎地往後退著。
“臭丫頭,跟老子鬥,哼!自不量力!”
男人舉槍指著已雙手吊垂著的她,
一排直指著她的槍把她逼回懸崖邊上。
她冷目地盯著男人,滿臉的嘲諷:“不愧是混黑道的,果然夠陰險!”
“哈哈哈!如果連點後路都不留,我許威還怎麽在黑道上混!”
男人冷笑說道。
“機會我已經給過你,你自己不珍惜那就給老子去見閻王吧!”
男人目光一狠,扣動了扳手。
“爸!”
砰!
一聲叫喊和槍聲同時響起。
“混帳!老子讓你在家待著你怎麽跑出來了!”
男人怒得把手槍摔在地上,心驚肉跳地大吼,
要不是他反應及時地歪了手。
這一槍爆腦袋的子彈可就射進他唯一的骨肉頭上了!
“爸!求求你,放小媛離開,別殺她!”
一個乾淨如白紙的男生張開手直擋在她的身前,高聲哀求道。
少爺?!
她吃驚地望著身前竟然用命救下她的人,冷漠的眸中閃過一絲感動。
這個乾淨溫暖的男孩就是黑道大哥許威那個不染半粒風塵的兒子,許景。
“她背叛老子!放出去那就是禍害!她今天必須…好了!這是道上的事,你不懂!快給老子回去!”
男人氣得青筋爆滿地吼道,
向來狠絕的眼神裡此刻填滿一個作為父親責罵自己做錯事的孩子的火氣。
“爸!求你放了小媛!她只是想要過平凡的生活,她絕對不會把道上的事說出去半個字的!
爸,你就放她自由!算我求你了!”
許景咚地一聲跪在地上滿目驚恐地哀聲道。
“少爺!”
她驚聲出口,被許景的跪地更是驚得身子一怔。
許威被氣得披著的西裝狠摔在地上。
“你個沒出息的!為了一個小保鏢、小殺手,你竟然跪在地上求人!
你說!你是不是喜歡這個臭丫頭?!”
許威的話讓四周徹底安靜,只有呼呼作響的風聲在鳴聲著。
許景緊握住拳,眼睛一閉說出了壓在心底裡好幾年的話。
“是!我喜歡小媛!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喜歡!就想保護、愛護她!”
許景的話讓袁園媛滿目震驚,少爺喜歡她?!
“你!你個沒出息的!”許威氣得胸膛起伏,怒目直指著許景。
許景站起身子擋住身後的話,哀求的口氣轉為決絕。
“爸…我求求你放過她,如果你真的要打死她就先殺了我!”
許景的話讓許威犀利的目光沉了沉。
“好,爸答應你,可以放了小媛,你只要現在和爸回去,爸就放了小媛。”
許威邊說著邊慎步上前。
許景神情悲哀轉歡喜,眼眶泛紅。
“真的嗎?爸,您答應我了?!”
“真的,爸不騙你。”
許景感動地一把抱住走上前的許威,聲音顫抖。
“謝謝爸…謝謝爸…”
太好了,以前一直是小媛舍命護他,而現在他終於保護了小媛一次…
許威輕拍著許景的後背安撫著,
轉目射向身後袁園媛的眼神從慈愛突轉為凶狠。
他從袖口滑出小巧手槍,
一槍打在她的肩膀上,抬腳狠狠地踹在她的肚子上。
她滿目震驚,她雙手因中彈而毫無力氣拉扯,
整個身子向後仰去,直直地跌下黑不見底的懸崖下!
“小媛!”
許景推開許威驚目,滿臉痛苦地想要跟著跳下崖卻被許威緊抱住。
“跟我回去她知道得太多,必須得死!”
她冷望上方越來越小的畫面,耳邊響著充斥涯裡的小媛聽得她視線有些模糊。
她不過只是想為自己活著罷了,為什麽這麽難……
天微亮,一個身著白色武服的孩子受驚大叫。
“師父!師父!快來!這裡有個女人!流了好多血!”
聞聲跑來的中年男人指按著躺在血泊中的人,微驚出聲。
“還活著!快!快抬進武館!”
一個白服男人將地上臉色慘白得毫無血色的人抱進了武館…
“額…”
鐵鏈敲撞的響聲讓她從夢裡醒了過來。
她冷眸地盯著走進來的宮女、嬤嬤。
“請袁姑娘與我們一起過曇園梳妝打扮。”
一個嬤嬤上前疊著手冷漠地說道。
她沉了沉星眸,緊抿了下乾裂的唇,
起了身子跟著嬤嬤們出了大牢。
一出大牢,明媚的陽光宛如泄洪,瞬間灑滿她的渾身,
刺得她眼睛生痛不已。
她蹙眉地抬手擋住陽光,渾身被溫暖包裹卻讓她心底微泛起一絲悲涼。
什麽時候連曬太陽都變得那麽奢侈了…
她一路跟著嬤嬤左拐右拐,眼神不著痕跡地打量著每個路過的地方。
到了所謂的曇園後,她平靜地聽從嬤嬤的命令,
褪去血跡滿身的衣裳換上了榮華綢緞,坐在銅鏡前任由宮女的梳妝打扮。
一盞茶的功夫,一位絕塵驚容的女子直印銅鏡內,
看得一旁的宮女滿眼驚豔得呆愣住。
眼前經過打扮的女人一頭如絲緞般的黑發溫順貼在香肩處,一雙眼睛如星辰如明月。
玲瓏的瓊鼻,鼻尖一顆如星耀眼的痣點綴得更為精美。
粉腮微暈,滴水櫻桃般的朱唇,完美無瑕的瓜子臉。
嫩滑的雪肌膚色奇美,身材輕盈,清麗脫俗。
自帶一股冷感氣質讓人不敢褻瀆,直教人感覺此女子隻應天上有。
只有她自己抬眸督見肩膀側的傷疤時臉上閃過一絲嘲諷。
她起了身,出了房,坐在桃樹下的青藤千秋上。
微風輕撫,桃瓣飄落,輕垂在傾城女子身上,一切都美得讓人窒息。
她捏起裙面上的掉落的桃花,
眸露寒光,突地緊捏,花瓣被捏爛如泥。
她將手上殘留的桃花紅汁擦在潔白的裙面上。
“果然只有絕美佳人才配得上如此美景…”
院門口一道富有磁性的聲音滿帶癡迷地響起。
“太子。”
眾宮女跪地輕叫道。
而離軒恆早被眼前美得如仙的袁園媛吸引住,直步走向坐在秋千上的佳人身前。
他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情不自禁地拉起沉默不語的她的手。
“小媛,可還記得你說的期待我們在我成親堂上相見那一刻的話嗎?”
離軒恆望向她滿目的愛意暴露無遺。
她面無表情地回視著離軒恆熾熱的目光:“記得。”
這種眼神她以前在他眼裡見過,卻不知是愛意。
若她早知道這眼神的暗意,她就不會走到今天親亡財破、萬丈深淵的地步!
“我在牢中答應會帶你逃離苦海的承諾,我做到了。”
離軒恆緊握著手中粗糙滿掌繭的小手淺笑輕聲道。
一副救人於水深火熱之中的英雄般。
殊不明她今天所有淒慘的一切都是拜他所賜!
她輕哼冷笑,笑得紅唇盡勾。
突然傾身抱住離軒恆,唇貼在他的耳邊沙啞地道:“那我還真是要謝謝你啊…”
在離軒恆看不到的身後是一雙滿眼狠意到恨不得現在就碎了他的星眸。
離軒恆被突如其來的柔軟和體香抨擊得心跳加速,亮眸內盡滿狂喜和幸福。
他緊緊地回抱住懷中的佳人,口氣堅定地道:“本太子向你保證,會拿命愛你此生。”
離軒恆的話讓她星眸狠中更寒了分,放在他背上的手緊攥成拳,
手背爆起的青筋嘶吼著她心底的恨意。
她輕推開了身上的人,眸如冰霜地道:“再過一日我就嫁於你了,還請離太子再耐心等待。”
離軒恆太過沉浸在自己的狂喜中絲毫沒有注意到她眼裡的冰寒。
“小媛說得是,是我太過激動、太開心了,一日之後我們就會成親堂上見了…。”
他滿目不舍地望著眼前讓他愛得如癡如狂的臉淺笑。
嘴角擒笑地起身出了曇園。
她望著滿是喜悅的背影冷笑了聲。
而這一切盡落進金黃屋頂上一人的眼中,
那雙眼睛頓時失了活氣, 眸內死水一片…
她起身回房入眠,睡了這六天以來最沉的一覺,等她醒來時天色已深。
她換上黑衣裳,蒙住臉輕步出房,越上房梁,消失在深夜裡。
她輕車熟路地往一個方向點足飛去,趁著夜色可以看見王府內戒備森嚴。
她停落在軒轅閣內,從懷中彈出迷煙筒,往房內吹了三根。
她越上梁等待著,
一根迷不倒你,三根還不束手就擒!
她趁著夜色輕步入了房門,手裡握著利刃站在床前,
與不久前相同的情景,不同的是她的眼中早已沒了之前的猶豫。
她雙手緊握著刃對準左胸膛決絕捅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