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爺給面子。

　　十月底連續幾天放晴。

　　雖然沒有七八月那麽刺激，但足夠曬幹了酒廠鋪好的水泥。

　　楊老五很早就去酒廠了，將王大爺和幾個鄉親們砍來的柴火點燃燒旺。

　　熱熱爐子。

　　大鍋爐裡面裝上水，將大蒸籠架上去。

　　上面吊著的蒸籠蓋也放下來，蒸一蒸，用水汽去除一些異味。

　　鄉親們老遠就看著酒廠冒起了白煙。

　　紛至遝來。

　　張豪也帶著大黑而去。

　　等著張豪到的時候，酒廠裡面已經圍上了不少人。

　　個個喜上眉梢。

　　忙活了這麽多天，出錢的出錢，出力的出力。

　　等著的不就是投入生產的這一刻嗎?

　　張豪見楊老五忙活著柴火，煮酒要把溫度控制在一定范圍內，才能保持住苞谷應有的精華。

　　這樣量出來的酒才好。

　　“楊哥，怎樣?順暢不?”張豪問道。

　　“暫時沒什麽問題！”楊老五說。

　　“那要不今天就試試?”張豪提議。

　　“可以！”

　　挨著最近的劉大媽立馬轉身回家背了半背苞谷而來。

　　“來，讓讓，讓讓！”劉大媽擠了進來。

　　張豪趕緊上前扶著，幫忙從劉大媽的後背卸下了苞谷。

　　“大媽，你都一大把年紀了，辛苦你了！”張豪說。

　　“誒，沒事，這不要釀酒了，我看著興奮，又隔的最近！”

　　劉大媽轉頭又對著楊老五說:“老五啊，來，你先試試手吧！”

　　“好勒！”楊老五按照記憶中煮酒的流程操作了起來。

　　鄉親們可是緊緊的盯著出酒的管子。

　　“來了，來了，滴出來了！”王大爺興奮的回頭念道。

　　“哈哈哈，終於來了！”

　　鄉親們盼著的第一口酒出來了，非常高興。

　　“大爺，你給試試才出來的酒怎樣?”楊老五對王大爺說。

　　王大爺笑容滿面，拿著提子鉤了一點起來。

　　聞起來很香。

　　緊挨著的幾個喝酒的大爺，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王大爺提子中的那一口酒。

　　嘴也是張的老大。

　　誰都想喝這第一口酒。

　　“我說老李，你口水都要掉進來了，要不你先喝！”王大爺打趣道。

　　他知道李大爺不敢喝，鄉親們都為他馬首是瞻。

　　“還是你喝吧！”李大爺收住嘴笑著說。

　　“對，老王，你先喝，喝完我們再整！”

　　“那我就不客氣了哦，哈哈哈！”王大爺笑著喝了下去。

　　“怎樣?老王，地道不?”鄉親們等著王大爺的評價。

　　王大爺遲遲不開口。

　　臉色不是很好看。

　　楊老五猜到了一二，上前問道:“大爺，有什麽問題嗎?”

　　王大爺細細品味之後說:“老五啊，這酒不行！”

　　不行！

　　楊老五著實沒有想到。

　　張豪也感到意外。

　　怎麽可能不行?

　　“老王，哪裡不行?”李大爺問。

　　“有些苦，而且不純！”王大爺說。

　　王大爺的酒量和孔支書不相上下，他的話還是有一定分量的。

　　接著幾個常喝酒的鄉親們相繼嘗了一口。

　　感覺也不是很好。

　　“確實，這酒還真不行！”

　　一致認定。

　　“是不是我家的苞谷有問題啊?”劉大媽主動出來攬責。

　　“應該不會，今年我們村的苞谷質量都挺好的！”張豪說。

　　張豪將目光轉移到楊老五身上。

　　只有一個可能就是楊老五煮酒出了問題。

　　“可能是我的問題！”楊老五思考著說。

　　到底是哪裡沒有掌握好?

　　“別急，老五，你都將近十年沒碰酒了，手藝生了很正常，我們慢慢來。”王大爺理解的說。

　　“是啊，楊哥，別急，大不了再多試試！”張豪安慰說。

　　楊老五性子倔，不是一般困難就能打到的人。

　　第一次的失利，更激起了他的一番鬥志。

　　“大家請放心，我不會讓大家失望的。”剛說完，又跑到了鍋爐前，忙活了起來。

　　鄉親們很是欣慰。

　　老五有了這種鬥志，何愁釀不出好酒?

　　鄉親們對楊老五很有信心。

　　只是需要給他一點時間而已。

　　鄉親們相繼扛著鋤頭下地了，土地要重新翻過。

　　準備種植冬季作物。

　　冬洋芋，白菜蘿卜，油菜之類的。

　　留著張豪一人陪楊老五。

　　整整一上午，楊老五忙的滿頭大汗，臉上沾滿了柴灰，黑不溜秋的。

　　嘗試了好幾次。

　　出來的酒雖然一次比一次好，但始終不能讓楊老五滿意。

　　“差太遠了！”楊老五念道。

　　張豪見楊老五一個人在這裡摸索不是辦法，自己也不懂酒，幫不上忙。

　　“楊哥，要不我們上場去周家酒廠學習學習?”張豪提議。

　　要是回到十年前，楊老五的答案是否定的。

　　論煮酒，他有十足的把握戰勝周師傅。

　　雖然當地人都評論兩人的酒半斤八兩，差不多，但楊老五不這麽認為。

　　可是現在，他不得不為了鄉親們的切身利益去著想。

　　面對自己技藝的退步和陌生。

　　楊老五猶豫了半會兒還是答應了下來。

　　孔支書在隔壁村跑車去了，趁著天色還早，不用去麻煩他，兩人直接步行上了場。

　　臨走時，張豪習慣性的囑咐大黑看好家，餓了自己去找吃的。

　　來到場上周家酒廠。

　　兩人一見如故，許久不見了。

　　周師傅上前拍了拍楊老五說:“老弟，這麽些年不見，你過得好嗎?”

　　楊老五的事情，周師傅早有耳聞，出於同門之情，理應關心關心。

　　“哥，那兩年有些苦，現在好多了，還得多些張主任給了我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楊老五真誠的說。

　　張豪有些承受不起。

　　“楊哥，是你自己給了自己一個機會。”張豪說。

　　“張主任，村裡的酒廠搞好了?”周師傅問。

　　“好了，楊哥就是我請的師傅，今天來就是想找你請教請教！”張豪謙虛的說。

　　“喲，這不是楊老弟的風格啊，當初師傅可是說了，你天分比我高很多，哈哈哈。”周師傅提起以前的事笑著說。

　　往事不堪回首。

　　楊老五如今在周師傅面前，他必須說服自己技不如人。

　　“哥，是我對不起師傅，耽誤了這麽些年，看在師傅的面子上，你還願意指點我嗎?”楊老五的聲音變得非常低沉。

　　一時間仿佛懂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不在是那股老子天下第一的莽夫了。

　　“老弟，你長大了，來，我把師傅交給我們的原封不動的給你展示一遍！”周師傅牽著楊老五的手說。

　　十幾年前的情意一下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