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我嗎?”
“嗯?誰在說話,安度因閣下,是你嗎?”狗頭人的圖書管理員聽到動靜,腦袋探出書架,灰頭土臉的他有些不解,誤以為安度因等得不耐煩了,連忙解釋道,“讓您等了這麽久,都是我的罪過,您要找的精靈古籍實在是有些駁雜,好些圖書都積了灰塵,我又找到幾卷,這就給您擦乾淨。”
安度因看著誠惶誠恐的狗頭人,擺手笑道:“沒有關系,這裡還有很多,一時半會兒讀不完,我看你這幾個書架找得差不多了,去別處看看吧!”
狗頭人不敢違抗安度因的命令,即刻應聲,跳下梯子,為手中的幾卷古籍擦去灰塵,畢恭畢敬的放在安度因的面前,便輕聲快步走向安度因所指的方位。
“好了,現在可以回答你的問題了。”安度因的手上捧著一本展開的古籍,枯黃紙張上,描繪著一位高貴而優雅的暗夜精靈,她站在月神殿前,沐浴月神艾露恩的神光,顯得聖潔無比,又展現出別樣性感,“這就是你,月神艾露恩的信徒,月神殿大祭司,泰蘭德·語風。”
安度因的身邊空無一人,不過如果仔細看的話,會發現一道模糊輪廓,宛如幽靈一般,漂浮在安度因的身旁,這正是身披隱蔽鬥篷的泰蘭德,安度因不想暴露暗夜精靈的身份,便動用了隱蔽鬥篷,狗頭人對他推崇備至,甚至都不敢多看幾眼,這才讓泰蘭德成功混入了狗頭人圖書館。
話音落下,透明輪廓卻半神沒有動靜,安度因以為泰蘭德無法確信,便用指尖劃過圖畫上的柔美精靈,點明了相互映襯的突出特點:“你瞧,你們擁有相同的彎月銀飾,相同的蝴蝶面紋,臉部輪廓也相差無幾,甚至身材比例也幾乎貼合,我覺得沒什麽好懷疑的了,你就是泰蘭德,如假包換。”
這一次,隱蔽鬥篷中的失憶精靈倒是給出了回應,透明輪廓不住抖動,讓安度因心生不妙的預感,他驀地掀起鬥篷一角,頓時發現泰蘭德的眼角流下兩行淚水,雙目怔怔凝視圖畫,竟是在無聲中悄悄哭泣。
“好端端的,怎麽哭了?”安度因拿出手帕,“我言而有信,這次你自己擦吧。”
可是,泰蘭德卻沒有反應,只顧著幽怨垂淚,仿佛整個人的心神都飄到了圖畫中,安度因皺起眉頭合上了書籍,泰蘭德果然清醒了過來,動人眼神與安度因默然相對,看著他緩慢輕柔的為自己擦幹了眼淚,又溫聲問道:“想起什麽了嗎?”
泰蘭德默不作聲點了點頭,將書籍翻到令她心碎的那一夜,她的指尖摩挲著月神殿的輪廓,迷茫眼神仿佛穿越了時空,回到那銘記於心的一刻。
“我依稀記得,月神殿是月神大人的意志化身,所有的暗夜精靈都以月神殿為尊,都以成為月神祭司為榮,但是,月神祭司的數量稀少至極,因為每一位月神祭司,都是由月神大人親自挑選。”泰蘭德的柔美嗓音醉人又動人,“曾經的我,只是一個普通無比的暗夜精靈,卻在偶然中得到月神垂青,成為了月神殿的見習祭司,並且得到了女皇陛下的召見。這幅畫,便是那個時候所作。”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安度因覺得李清照的詞分外應景,便脫口而出,不曾想,引起了泰蘭德的共鳴,眼角再度沁出淚花,黯然神傷:“是啊,時過境遷,月神大人的氣息消失了,月神殿恐怕也徹底衰敗,女皇陛下更是早已隕落,而我雖然活了下來,卻忘記了肩負的重要使命,如果讓女皇陛下知道的話,她應該會失望透頂吧?”
“我所熟知的女人中,你的歲數明明最大,同時也最為感性。”安度因拿起手帕,動作自然的為泰蘭德擦去淚水,“現在可不是傷心的時候,雖然月神艾露恩的氣息消失了,可是月亮卻好端端的掛在天上,月神殿沒了,不是還有你這位月神殿的大祭司嗎?只要能得到月神艾露恩的回應,月神殿就可以重建。”
安度因見泰蘭德神情微動,收回手帕又笑著說道:“另外,盡管我不知道精靈女皇到底交給你什麽使命,但肯定包括了振興精靈一族,你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恢復自己的實力,等到實力徹底恢復了,估摸著找回記憶,只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誒,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現在恢復了多少力量呢?”
接連兩次被異性親密接觸,讓泰蘭德略感羞怯,她不自然的將藍色秀發攏回耳後,亮出了自己的手心,一彎銀月赫然出現,展現出令人心悸的氣勢,根據系統檢測,這道氣息足有傳奇中階,而讓安度因倍感驚訝的是,泰蘭德說自己隻恢復了一成實力,也就是說全盛時期的她,就算達不到半神層次,也超過了傳奇巔峰。
嘶……
安度因心中一顫,多虧自己沒有見色起意,否則不等她恢復記憶,捏死自己還不是隨手的事情?
泰蘭德瞧出了他的心思,手中銀月旋即散去,她沒好氣的瞪了安度因一眼:“一個不留神,又被你佔了便宜,手帕拿來,以後不許你擦了。”
安度因乖乖的送上了兩塊手帕,泰蘭德瞥見其中一塊上有果汁痕跡,紫色雙唇忍不住抿了起來,嗖的一下搶過了手帕,雙頰上飄起紅霞:“老規矩,既往不咎!”
“嘖嘖,真不知道你記憶恢復的話,還能不能像現在這樣好說話。”
泰蘭德聽出安度因話裡有話,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揮舞著粉拳,故作凶狠的說道:“你實力這麽低,我現在就能輕而易舉的打敗你,更別提實力完全恢復了,所以從這一刻開始,你最好收斂一些,否則我可不會保證你的生命安全,你要是惹怒了我,後果你是知道的哦!”
安度因心說這可不一定,真要是點燃了火藥桶,他有把握拖延到召喚出半神級塞納留斯的時候。
等等!
一想起塞納留斯,安度因不由得拍了拍自己的額頭,這位荒野半神可與泰蘭德擁有不小的淵源,他怎麽就忘了這一茬呢?連忙將塞納留斯之角拿了出來,泰蘭德果然心有所感,腦海中的塵封區域似乎有所觸動,不由得雙眉緊蹙,臉上浮現出痛苦之色,忍不住抱緊額頭。
安度因察覺泰蘭德的氣息紊亂,便立刻將塞納留斯之角收了起來,可他還是慢了一步,過於猛烈的刺激讓泰蘭德陷入昏迷,多虧兩人距離較近,安度因一伸手便摟住了暗夜精靈的腰肢,看著懷中昏迷不醒的美妙佳人,他不禁苦笑起來,情勢所迫,這可不能怪他。
嚶嚀……
泰蘭德很快醒來,一睜眼就發現自己被安度因抱在懷裡,赤裸雙足正好點在安度因的鞋子上,遠遠看去,倒像是一對有情人相互依偎,她剛想掙扎,卻聽到了狗頭人管理員的聲音,此時躲閃已然不及,只能縮在安度因的懷中,靜靜等待狗頭人管理員的離去。
經過塞納留斯之角的刺激,泰蘭德想起了更多的事情,也越發明白自己身為月神殿大祭司,到底意味著什麽。在那個時候,如果讓人發現月神殿大祭司與男人如此親密,勢必會引起軒然大波,月神殿大祭司地位崇高,頂多是受人非議,而那個男人的命運就要悲慘許多,最好的情況也是被帝國驅逐。
月神殿的神聖不容玷汙,因而被選入月神殿的祭司,都要孤獨終老,盡管這並非月神艾露恩的規定,可是帝國皇室與所有民眾,都不想看到徹底神化的月神殿,與凡夫俗子出現糾葛,這才有了如此不近人情的規定。
念及此處,泰蘭德忍不住松了口氣,今時不同往日,她要是被發現的話,也不會為安度因招致禍端。
等等!
“我為什麽要擔心他啊?要是被那些狗頭人發現了,丟臉的只能是我啊!明明說好了要收斂的,可雙手還是那麽不老實,在我的腰上捏來捏去,癢死了!”
好氣又好笑的泰蘭德,暗自哼了一聲,點在安度因鞋子上的一雙赤足,稍加實力,旋即聽到吃痛的安度因,倒吸了一口冷氣。
“安度因大人,您怎麽了?”狗頭人管理員無比擔心的問道。
“咳咳,沒事,剛剛不小心被一隻母蚊子叮了,怪疼的,待我抓住機會,一定要拍死她。”說著,安度因的左手報復性的向下一拍,而後哈哈笑道,“這不就被我逮到機會了嗎,看你還敢不敢動手動腳了!”
由於安度因一直背對著狗頭人管理員,他也根本看不到面龐緋紅的泰蘭德那咬牙切齒的樣子,雖然覺得安度因的舉止有些奇怪,但還是沒有鼓起勇氣詢問緣由,只是低著頭惶恐說道:“都是我的錯,讓安度因大人受苦了,回頭我就噴點殺蟲藥。”
“可別噴得太多,萬一母蚊子都死絕了,我也沒有可拍得了,咳……”安度因咳嗽了一聲,“書放在旁邊,你先退下吧!”
狗頭人管理員依言照做,頭也不回的走了,泰蘭德見狀,逃也是的掙脫了安度因的懷抱,羞憤難耐的捂著火辣辣的敏感部位,盯著安度因的眼神,幾乎能殺人。
遭!有些得意忘形了。
安度因見勢不妙,立馬先下手為強:“剛才說好的,只要我收斂一點,就能萬事大吉,那你為什麽還要踩我?”
“惡人先告狀!”泰蘭德一眼便識破了安度因的計策,“我昏過去的時候,你抱著我就算了,兩隻手為什麽還捏來捏去的不消停?”
被人家戳穿,安度因卻面不改色的裝傻道:“有嗎?”
“有!”泰蘭德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
“我倒是不記得有這回事了,可能是無意識的舉動吧,如有冒犯,還請泰蘭德女士多多包涵,畢竟我也害怕被人發現,雖然這不會給我帶來多少影響,但會影響你的聲譽,要是耽誤了月神殿的複興,那可就問題大了。”
安度因混淆視聽,故意岔開了話題,讓泰蘭德恨得牙根癢癢,她不再糾結此事,轉而看向安度因的左手:“如果在精靈帝國,你的那隻手已經被人砍掉了!”
“咦!看來塞納留斯之角還是有用的,快說說你想起什麽了,我很好奇精靈帝國的最後歷程。”
“我想起了很多事情,汙染永恆之井的罪魁禍首是……”泰蘭德察覺自己不由自主的被安度因拐走了思路,驟然驚醒,氣不打一處來的質問道,“你不要試圖蒙混過關,如果你不說明白誰是母蚊子,我就要你好看!”
“安度因閣下,發生了什麽事情?我好想聽見了吵鬧聲。”
“沒事,你忙去吧,我又看到了一隻母蚊子,現在正和她做思想工作呢。”
安度因打發了狗頭人管理員,扭頭衝羞憤不已的泰蘭德抱怨道:“你堂堂傳奇中階的大高手,居然對我這個小小的三階主教施以暴力,情急之下,我這個血性男兒,自當予以還擊,那時我的雙腳被你踩著,所以就只能動手了啊!”
“可……可你也不能拍那個地方啊!”泰蘭德的銀牙咬著紫蠢,銀色雙眸泛起羞怯紅光。
“那沒辦法,人在激動的時候,是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的。”安度因看出泰蘭德沒有動手的想法,也估摸著她在徹底恢復記憶後不會性情大變,便決定無賴到底,“好吧,看你吃了虧,我就向你保證隻此一次,下不為例,還希望泰蘭德閣下能夠大人有大量,念在我救美心切的份上,既往不咎。”
泰蘭德眯著眼睛,感受到安度因的想法,這個家夥似乎是抓住了自己的脈門,在一次次的試探中,探索著自己的底線,逐漸找回記憶的她,不再像剛剛蘇醒時那麽懵懂無知,如果被拍了敏感部位都不反擊,那以後肯定會一發不可收拾,她算是看出了安度因的本質,表面謙遜溫和,實則得寸進尺,今天要是不讓他吃些苦頭,明天就會被玩弄於鼓掌之間。
“不可能!”
泰蘭德尤為堅決的說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非禮我,必須付出代價!”
安度因眉頭挑起,看著泰蘭德色厲內荏的樣子,滿臉好笑的問道:“敢問泰蘭德閣下,我需要付出怎麽樣的代價呢?”
“你……”
泰蘭德神色一窒,不禁為難起來,按照精靈帝國的規矩,讓安度因斷手都不算重,可她心地善良,斷然不會這麽做,如果打安度因一頓的話,自己又不好下手,堂堂月神大祭司,真正上手的瑣事少之又少,一般不用她吩咐就會有無數人搶著去做,她不知該如何動手,又總不能命令那些狗頭人,心中難免有些氣急,暗道自己居然被這個家夥吃得死死地!
這可怎麽辦啊?
看著泰蘭德糾結又氣惱的樣子,安度因收斂笑意,溫聲說道:“好好好,不逗你了,剛剛是我孟浪了,特此向泰蘭德閣下道歉,還請泰蘭德閣下大人不記小人過,繞過在下可好?”
安度因的臉色變得飛快,剛剛還是可恨的笑意,這時又滿面正色,讓泰蘭德氣得想哭卻又無可奈何,只能不情不願的點點頭,算是將方才羞人的事情,暫且揭過。
又一次拿出了塞納留斯之角,安度因看著泰蘭德的從容面色,好奇為問道:“你恢復了多少記憶?是否記起了精靈女皇的囑托?還有你說的汙染永恆之井的罪魁禍首,又是誰呢?”
接連三個問題,衝淡了泰蘭德心中的羞澀,她幽怨的瞥了安度因一眼,柔聲說道:“記憶恢復了大半,雖然那些過於久遠的東西暫時記不清了,可我想起了最關鍵的那部分內容,其中便包括女皇陛下的使命,正如你所說,她要我重建月神殿,幫助精靈一族重新崛起,至於汙染永恆之井的罪魁禍首……”
說到這裡, 泰蘭德的臉上浮現出複雜之色:“在我看到塞納留斯閣下的信物之時,便立即想起了那個人,我和他一起長大,彼此之間非常熟悉,我成為了月神大人的祭司,他則成為了塞納留斯的弟子,只是誰也沒想到,他會受到惡魔蠱惑,暗中汙染了永恆之井,致使精靈一族蒙受滅頂之災。”
聞言,安度因面露異色,不由得問道:“那個人是不是叫伊利丹·怒風?”
“是的!”泰蘭德眸光一亮,卻心有不解,“你怎麽知道?”
“咳咳,書上看到的,他還有個哥哥叫瑪法裡奧?”
“對。”
泰蘭德聽到這個名字時,安度因敏銳地捕捉到,一絲不自然的神彩從她的眼中劃過,心中一動,旋即問道:“那麽,他們此時在哪裡呢?”
“瑪法裡奧是女皇陛下青睞的年輕俊傑,伊利丹則了解永恆之井的汙染情況,所以他們兩人和我一樣,此時都被困在了太陽之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