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上全率軍前往翼城之時,唐溪東令賈虎屯重兵在嶽陽城。
讓人看不清是準備攻打沁州還是重兵防禦。
於此同時,唐溪東不敢把自己的後背完全放心交給陝西的明軍,畢竟那裡還有十幾萬明軍盤踞。
唐溪東暗中下令,讓張夏海與張三石調換駐守吉州,沿著西線五座城市暗中調集新軍防禦。
張三石則坐鎮南部,同時唐溪東令曹冉派出大量暗探分布北部邊界之外,偵查明軍動向,一旦有異動,他會親自前往靈石坐鎮。
唐溪東之前搞出那麽大的聲勢不單單是讓大明朝廷知道自己要出兵,還為了提醒王嘉胤。
準備好防禦,我要去打你了。
對於澤州唐溪東不敢保證自己能夠勢如破竹,一舉攻佔,即便是他有十分把握,他也不可能這般行事。
留著數十萬反軍就是為了靠對方吸引朝廷的目光。
一旦真要是把陝西反軍打殘了,那麽下一刻就是自己。
吃著碗裡不能只顧著碗裡,鍋裡才是重要的,不然一鍋飯被攪爛了,也就沒得吃了。
練練兵、做做樣子才是正事。
如今王嘉胤手下人馬二十多萬,佔據整個澤州,而澤州與京師地界隻隔著一個彰德府,所以王嘉胤是大明朝廷最擔憂的勢力。
而唐溪東的打算,其實就是既不能拔了這顆釘子還得牽扯這顆釘子按在澤州,讓大明朝廷視為眼中釘又一時半會兒去不了。
李上全帶著大隊人馬趕往翼城縣,唐溪東相信王嘉胤肯定早就在邊界布置了重兵。
整個澤州西線被自北向南的烏嶺山、教山、王屋山包圍著,只要在緊要關口駐扎軍隊,便可以抵擋李上全率領的新軍。
唐溪東覺得很可笑,自己要攻打人家,還得替對方考慮防禦,真是太費心費力。
一連如日,唐溪東都讓賈懷忠把朝廷派下來的禦史陪得盡興,各種要求滿足,塞得銀子也不少。
禦史很高興,唐溪東也省心。
這一日,軍報傳回,李上全到達了翼城邊界,在東烏嶺與駐扎在那裡的陝西反軍接戰。
這也預示著唐溪東與王嘉胤之間的戰爭開打。
唐溪東得知這一消息只是笑笑不做任何批示。
該怎麽打,要怎麽打,唐溪東已經給李上全交代清楚了。
接下來就看李上全自己的發揮表演了。
東烏嶺坐落在翼城以西,把平陽府與澤州相隔。
整個邊界都是連綿的大山。
只有東烏嶺這座關隘可供通行。
李上全率領的軍隊並不只有新軍,還有朝廷派下來的一隊錦衣衛,帶隊之人乃是一名千戶許鑿。
這人一看便是一個硬石頭,不好對付。
一路上李上全也不多打理,自顧帶著新軍做好進攻準備。
反正確確實實要打,只不過其中該怎麽打打成什麽樣還需要他根據形勢判斷。
東烏嶺駐扎著王嘉胤手下兩萬人,帶隊的乃是座下大將王自用。
大概是上一次唐溪東率領五千人就打到陽城讓王嘉胤嚇住了,自從收到朝廷招安唐溪東的消息,便急忙讓王自用帶著軍隊駐扎在東烏嶺,卡住平陽通往澤州的必經之路。
王自用不是等閑之人,李上全打聽清楚之後,便謹慎了許多。
駐扎在東烏嶺之外,一連兩日沒有動靜。
隨軍的千戶許鑿便坐不住了,直奔大營。
“李將軍為何還不進攻?”
李上全歎息一聲,
起身安撫:“千戶不知,這東烏嶺地勢險要,對方築城於此便是佔據了絕對的地利,谷口自外而內收窄,易守難攻,坐鎮此地的守將更是王嘉胤座下的大將王自用,此人頗有謀略,實在是在沒有萬全之策的情況下,不可輕易攻城啊!” “將軍愛惜手下士兵,難道就不怕朝廷下旨責罰嗎?”
許鑿威脅道,他來就是奉命監督和督促唐溪東手下軍隊進攻反軍的,哪管什麽難不難,死傷再多也與他無關,反正又不是朝廷軍隊。
李上全冷下臉:“許千戶這是在威脅李某人嗎?既然帶軍前來,便是奉巡按大人之命前來剿賊的,如何能不打,許千戶隻管看著就好,軍武之事不勞千戶費心。”
於是許鑿冷哼一聲,眼中帶著殺機轉身離開。
李上全看著許鑿離開的背影冷笑一聲。
他為的就是讓許鑿催戰。
不然如何能夠讓戲演的真實?
第二日,日出之時,李上全率領新軍將士緊逼東烏嶺關隘下。
陽光自東而來,正好照射在城牆上,整座城牆像是沐浴在聖光當中。
李上全回頭看了一眼站在隊伍後方的許鑿一行錦衣衛,冷笑一聲。
“擊鼓前進!”
兩邊鼓聲響起。
舉著高盾的刀盾手開始整齊前進。
這些新兵蛋子,顯得有些緊張,李上全控制著節奏。
距城三百步,便停止前進。
而後炮隊前行,直接拉到刀盾手身後,調整炮口,瞄上城牆。
戰鼓再響,十門火炮怒吼,炮彈向著城上狠狠砸去。
而後爆炸和火光在山谷間回蕩。
一輪火炮,城牆上的土石城樓便被摧毀。
緊接著便是又一輪火炮,再次在城牆上爆炸。
聲勢驚人。
後方,許鑿身邊的百戶咽了一口唾沫:“這唐賊手下的火炮果然厲害。”
許鑿望著城樓上騰起的煙塵,冷笑一聲:“再厲害還不是要被咱們牽著鼻子走?”
兩輪火炮過後,李上全揮旗,士氣大振的新軍士兵朝著城牆衝去。
李上全沒有準備雲梯,因為谷中地勢高低不平,雲梯難以推進,而是讓士兵抬著梯子朝著城牆奔去。
身後火炮繼續轟擊,城下新軍浩浩蕩蕩的殺來。
看著新軍士兵已經衝至城下,火炮隊開始停止射擊。
城下一隊隊新軍架上梯子,爬了上去。
城上可見,反軍匆忙調整防禦。
新軍你爭我搶往城上爬去。
李上全矚目遠處的戰事,心裡等待著。
果然就在最當頭的士兵爬了一半之時,城上大量的石頭被砸了下來。
頓時梯子上的士兵紛紛被砸落滾下。
唐溪東一陣肉疼,為了演戲,他可是下了本錢的。
再揮手,城下的火槍隊逼近。
一排燧發槍齊發,城上不斷有人中槍倒下城牆。
三排燧發槍發射過後,排長再次組織手下人馬登城。
於是反軍再次反擊。
整個上午,李上全輪番調集新軍新兵不斷攻城。
整個戰局在攻與防之中拉扯著。
受傷的新兵被搶救回來在後方救治,屍體直接擺在許鑿身前。
一個上午傷亡近千人,其中死亡的就有二三百之多。
估摸著時間,李上全鳴金收兵。
經過許鑿身前時,李上全看都不看對方一眼,直接打馬離開。
你讓我攻,我攻了。老子死傷這麽多人馬,你也看見了,老子現在很不高興。
這便是李上全的意思。
許鑿也看到新軍的攻勢,確實沒有敷衍,於是雖然受了臭臉卻也沒有發作。
不用許鑿說,李上全率領新軍,搭鍋做飯,中午過後趁著氣溫回升,再次帶著殺到城下又是一番攻城作戰。
一日下來,死了五百新軍,傷了一千多人。
夜裡,李上全再次帶著一部分人殺到城下,這一次許鑿沒有前來。
李上全自然是虛張聲勢,喊殺一番,放上幾炮,然後估摸時間之後,再次帶隊回營。
一連三日日日如此,在死了兩千人之後。
李上全開始帶著人撤回翼城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