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五年四月底,是個讓一切變的扭曲的時間,短短兩天時間,決定大明形勢的暗湧飛快的翻騰卷積著,後世無人可知其中發生了什麽,當年的奸詐詭譎淹沒在歷史的長流之中。
但很多後來人看不到其中陰暗波濤卻能看到歷史在這之後的兩個月裡發生了徹頭徹尾的改變。
兩個月的時間,逼造出一個小人物一攬江山手掌星辰的決心。
四月底。
唐溪東在後堂陪著柳蓮清,懷胎五月的柳蓮清略顯富態,微微鼓起的肚子已經能夠感覺到一個新生命不安於困居逼仄的躁動。
第一次為人之母,柳蓮清難免有些情緒起伏,唐溪東最近在處理公務的閑暇總會抽空陪陪她,說說以前的事,回憶回憶這一路的歷程。
傍晚走出後堂的唐溪東,臉上的笑容收斂。
前廳等待著自京城歸來的賈懷忠。
賈懷忠四月前往京城為的是給唐溪東尋找幾名靠山。
但不知是攻關力度不夠或者其他原因,除了愛錢如命的周延儒手下了十萬白銀,其他人竟然齊齊相拒。
這樣的狀況,讓唐溪東看到的危機,同時清楚試探出了大明朝廷對自己的態度,招安事假,利用為真。
如此一來,唐溪東不得不開始思考自己的後路,堤防明軍,利用反軍。
正與賈懷忠交談。
親兵進廳在唐溪東耳邊耳語兩聲,唐溪東眉頭一皺,而後示意賈懷忠先下去。
看著大廳的門口,唐溪東腦子裡念頭轉動,沒想到對方會派人前來。
半刻鍾之後,大門口兩個身影走了進去。
一個馱著背的老頭,一個年輕士子。
二人進廳先是恭敬行禮。
這二人唐溪東都不陌生,他們的身後分別站著澤州和沁州數十萬的反軍。
老頭便是之前前來平陽城欲結通夢的那位王嘉胤的軍師,而年輕士子便是之前一直負責暗中談判的闖王帳下幕僚。
上一次唐溪東一邊按住老頭,一邊攻打陽城,後來老頭離開之時,可是萬分不悅憤怒的。
“兩位先生,遠道而來,辛苦了!”
大廳所有親兵退下,便只剩下三人。
“唐巡按久違了,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我二人乃是代表陝西反軍前來與巡按大人相商大事的。”
唐溪東點頭,示意二人繼續。
沁州與澤州的反軍派人一同前來,唐溪東便知道,這是反軍開始擋不住明軍和自己的攻勢了。
他雖被招安,但畢竟不是大明自家人,相對來講,要好說話一些。
“大人雖被明廷招安,任命大吏,但這其中的貓膩,沒人會看不清,如今大人協助明軍進攻我澤州義軍,難不成就不怕,打完我義軍,明廷轉頭就收拾大人的平陽嗎?所謂唇亡齒寒,相信大人比誰都看得清楚,只是有些奇怪,大人明知這般道理,卻依然願意將自己的腦袋擺在明軍的刀下,真是奇怪?”老頭坐在那裡裝模作樣。
唐溪東看了一眼,笑笑不說話。
“唐大人,你我兩方早已協商互不攻打,為何大人要上書明廷,逼迫明軍進攻我沁州義軍,難不成大人是翻臉小人?”那年輕士子就有些沉不住氣了。
這世間人太多,口也多,嘴一多了自然就不會有什麽秘密了,所以對於沁州反軍得知自己上奏的事情,唐溪東並不感到驚奇。
聽著年輕士子的話,唐溪東還是笑笑不說話。
“今日我兩方人馬便是要來討個說法,
希望唐大人不要以為此乃兒戲。陝西義軍數十萬人馬,想走隨時可走,但你這平陽卻是拖不走的。”老頭皺眉威脅道。 唐溪東掀開杯子,吹了吹茶葉,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這世間總有些會把給臉當作猖狂的資本。”
“陝西反軍想打過來,唐某人隨時歡迎啊?腿在大家,我又沒本事跟大家都系上繩子。”
“看來唐大人是要存心與我數十萬反軍為敵了?既然如此,那今日就當我二人沒有前來。”老頭挺直一直馱著的背,起身準備離開。
“既然是來求人的,就不要擺架子,搞清楚是人命重要還是態度重要!”
唐溪東低著頭吹著茶杯,也不看準備離開的二人,慢條斯理的說道。
於是準備離開的二人僵在大廳中,半晌才重新轉身坐在椅子上。
“剛剛多有冒犯,還請唐大人贖罪。”年輕士子服了個軟。
唐溪東還是笑笑,看著二人歎息一口氣:“你二人也是明白人,唐某人對待義軍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否則怕是澤州早就血流成河了。”
“既然今日二位前來,唐某自不會令二位空手而歸。 ”
“想要解決眼前的事情,改變眼前的局面,其實在於義軍而不在於唐某,也不在於明軍。”
“今日,唐某便為你兩方支上一招,只要你們照做,自然可以擺脫眼前困局。”
看著茫然的二人,唐溪東伸手蘸著茶水,在桌子上寫下兩個詞。
老頭與年輕士子站起來一看,而後低頭思索一番,對視一眼。
“義軍出來久了,想必很是想家,但陝西盤踞大量明軍,回去必然是死路一條,義軍只需兩步,就可讓前路暢通無阻,第一步唐某已經為你兩方想到了,至於你們走不走那是你們的事,第二步,我不說你們也明白。”
唐溪東說完,便把臉轉向東面,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
老頭與年輕士子思附良久,而後對視一眼,站在唐溪東面前,深深一禮,而後轉身走出了大廳。
看著二人的背影,唐溪東笑得很開心。
大明許給自己的澤州、沁州就要到手了,而自己周圍圍攏的明軍也要散去了。
唐溪東為陝西反軍支的招只不過再過幾年陝西反軍就會用的,但此時唐溪東之所以為陝西反軍支招便是為了擾亂明軍對自己的包圍以及拿下沁州、澤州二地。
唐溪東很肯定陝西反軍一定會按照自己設下的計策而行。
因為他們已經無路可走。
而唐溪東給他們的路是他們最好的路。
只不過唐溪東並不希望這數十萬反軍繼續回到陝西,那樣事情還是回到原點,費盡心機唐溪東不希望得到這樣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