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世很多人都聽說過燧發槍,但在大家眼中,那是傳說中的古董。
但在此時的大明,除了火銃暫時沒有比火銃更先進的熱武器,最早的燧發槍也要在數年之後,才能被西方傳教士傳入中國。
製造燧發槍,面臨兩個難點,一個是燧石、一個是彈簧。
燧石,也便是火石,在後世現代化程度發達的時代,已經消失了蹤跡,很多人一輩子都沒見過,唐溪東前世也不曾見過,但當他來到大明,才發現,後世無處可見的燧石在這裡處處可見,家家戶戶都會備上兩塊,以備點火點油燈。
燧石在這裡並不是很稀有的物件,而對於唐溪東來講,燧石也早已擺在他面前,只要出現石灰石,必然其中夾雜大量的燧石。
而彈簧,在有了鋼材之後,也可以做出來,只不過性能差了一些而已。
有了這兩樣東西,剩下的便好做了。
山寨的鐵匠雖然技藝精湛,但畢竟不如軍中匠戶早就接觸和打造過火銃,有一定的經驗,而如今整個平陽府被收在掌中,平陽衛所也被他掌控在手中,軍中匠戶多有打造火銃的經驗。
放著現成的師傅不用,哪有這樣的道理?
一個命令下去,數十個能夠打造火銃的匠戶就被召集上山,放在鐵匠坊名下。
新招收的匠戶被單獨分離出來,家屬陪同,配備新房、模范工匠的福利、專用匠作坊。
胡夾子也被調來作為這群工匠的管事。
在正式開始研發燧發槍之前,唐溪東必須做好保密工作,以備萬全。
武器的研發不同於煉鋼煉鐵,那是真正決定戰略的東西。
整個匠作坊被單獨隔離出來,一切生活必需有專人安排供應,一切需求盡力滿足,但外人未經他的許可不得進入,裡面的匠戶要出來也要有專人陪同。
一個落梁山上的神秘地段就此出現在僻靜的角落。
除了燧發槍的研發,還有火炮的研發,火炮的研發相對來講比較簡單,畢竟對於火炮唐溪東同樣沒有什麽見識。
但有一個東西,絕對是劃時代的產品,而且是殺傷力極大的殺手鐧。
但殺手鐧做出來的前提是需要將另一樣寶貝先做出來,那邊是火藥。
對於唐溪東來講,在這些東西裡,最熟悉的大概就是火藥了,因為在前世還是孩童時代的時候,他曾經親眼看見別人製造過,土製炸藥在唐溪東年輕的時候,村子裡幾乎成年的男人都曾經手過,那時候村裡開礦挖煤泛濫,家家需要自製炸藥,而且法律尚未健全,管理疏松。
只要有一口鍋,一把鏟子,還有原料,那麽接下來就只需要忍受那刺鼻的味道了。
但顯然後世的原料已經是提取非常純正了,只需要按照一定的配方配置製作就可以了。
而唐溪東現在面臨的還是未被提純的原料。
古代至今,硝石、硫磺都是作為藥材來使用,煉丹士往往用接近製作火藥的配方添加其他的材料,來謀求虛無縹緲的長生,唐溪東當然知道這些人其實是一群被迷信誤導的化學研究者。
大明多朝之前,有一位皇帝便喜歡召集天下煉丹名師為自己煉造能夠長生的丹藥,但是最後還是死在了重金屬含量超標的丹藥之下。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舉國大煉丹藥的時代隨著後來繼任登基的皇帝一紙聖旨之下,崩塌毀滅。
但煉丹煉藥謀求長生的事情在民間從未停止,等到現在的崇禎皇帝之父登基上位之後,
再次出現一個震驚朝野的“紅丸案”,紅丸一出、泰昌命隕。 紅丸便是煉丹士煉出的長生丹。
可見,大明民間從未停止煉丹的活動。
硝石除了當做藥材用,還有一種用途,便是製冰,夏日酷熱,硝石製冰,可解酷暑,大戶人家一般都會儲存不少硝石,以供夏日解暑所用。
如今崇禎初年,小冰河氣候剛剛露出頭來,尚未一味嚴寒籠罩,氣候變化劇烈,夏日酷暑天不降雨乾旱萬裡,冬季乾冷寒風凜冽氣溫極低。
平陽府的大戶人家往往會早早備上兩樣東西,以便舒服度過夏冬兩季,一是硝石、二是石炭。
除了硝石,便是硫磺,硫磺往往會在藥材店鋪會有大量儲存。
再有便是木炭,可以自己燒製。
製作黑火藥,唐溪東勢在必行,空有武器沒有火藥,還是不能提升自己手中的武裝力量。
因此,落梁山山頂除了神秘的匠作坊,還有一個同樣神秘的藥房。
藥房便是用來製作火藥。
大量收取城中大戶人家儲存的硝石,運上山寨,還有藥店硫磺,而後尋找砍伐柳木以備製作木炭。
硝石和硫磺都是需要提純的原材,方法原理一樣,入水煮沸提純,反覆多次便可得純正硝酸鉀和硫晶,木炭更是好做。
而黑火藥的配方早在後世不值得再去推敲研究。
藥房如同匠作坊一般,進出不得隨意,但有一點可以值得信任的便是,所有人都是原先山寨中的老人,唐溪東還專門將那群少年也加入進去。
整個藥房最注重的就是安全防備,最後配備火藥的一部工序必須遠離藥房,另外劃出一片空地,建房配藥,每次配藥都需要專人定量。
配好的火藥,一乾儲存在山陽隱秘的山洞裡,山洞一是鋪磚、二是鋪灑石灰,三是整個山洞磚石圈蓋,專人守護。
除了現成的硝石和硫磺,考慮到以後可能需要大量的火藥作為隨時可能發生的戰爭儲備。
唐溪東還在藥房外圍擴充了一個材料生產儲備作坊。
而材料來源便是煉鐵、煉焦過程中的脫硫流程,煉焦煉鐵的殘渣、汙水被收集之後,多次水煮提取,將硫提純出來。
雖然繁瑣,且往往提出一點硫晶需要百多倍的殘渣和汙水,但只要堅持下去,必然可以作為火藥製作的主要原料來源。
而關於硝的提取,唐溪東也做了相應的措施。
將山寨的公廁模式,照搬到平陽城當中,有專人負責定期清理公廁,人都有佔便宜的心理,一看有不用自己動手清理髒糞的茅廁可用,平民百姓哪有不佔便宜的道理,於是平陽城中數萬百姓不但不嫌多此一舉,反而有些“供不應求”。
需求太多,公廁的數量一再增加。
公廁可以提供大量的硝土,這樣一來定期派人清理提純,便有了硝的來源。
而公廁的髒糞也可以用來提肥耕地,一石多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