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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幼麟傳》第233章 針尖對麥芒(2合1)
南鄭縣城在十裡開外,大隊人馬在魏延的帶領下,沒過一會兒就已入城。

 來時路上,薑維隻覺漢中境內荒無人煙,走上一個白天都不見得能見到一個人;但南鄭城中人氣倒是頗盛,人影隨處可見,只是仔細觀察的話,便可發現此地居民以輕壯男子為主,很少有女子、老人和小孩。

 魏昌介紹道,漢中人口被曹操擄掠一空,這些都是後來從蜀郡遷來的軍卒和發配來的刑徒,與其說南鄭是一座縣城,倒不如說是座大軍寨。

 城中不時會有一隊隊的士卒穿梭行走。

 薑維觀其隊列整齊,將士精神飽滿,遇到魏延時都主動駐足打招呼,言語神色間滿是親近,不由心道:“傳聞魏延善養士卒,果非浪得虛名。”

 經過一番觀察,他已經對魏延有了一個大致的印象,大抵就是一個工作能力很強,但不善於處理人際關系之人。

 他的心裡大概只有軍務,眼裡只有頂頭上司劉備,諸葛亮勉強算一個令他感到敬重之人,而余者他皆不放在心中。

 

 行到公署門前,天色已經入暮,遠遠就能聞見酒肉香味傳來。

 魏延請了諸人入大堂後安坐後,拍了拍手,示意後廚可以上菜了。

 不一會兒,服侍的軍士們進進出出,將美酒佳肴如流水一般奉到各人案前。

 這一頓接風的宴席,他著實花了一番心思,準備地十分豐盛

 除了傳統的蔬果肉脯之外,炙、膾、羹等珍饈亦齊備。光炙之一種便有鹿肚、牛肝兩樣;膾為魚膾,晶瑩剔透,透著一股新鮮;羹是用雞肉做的湯汁,配以各種蔬菜。

 因為他是武人之故,並沒那麽多講究,遙敬場中諸人一杯水酒,便徑直道:

 “各位遠道而來,本該更隆重一些才是。只是漢中物產不比蜀中豐茂,此番卻是怠慢了,無論如何,還請賞臉多用一些。”

 說完,舉手示意諸人動著進食。

 眾人趕了一天的路,本就都有些餓了,此時聞著席上撲鼻的香味,不覺食指大動,說了幾句感謝的話語,紛紛開著享用。

 魏榮性子急,屁股還沒坐熱,便拉了兄長魏昌到薑維、龐宏、糜威、趙統幾人席處飲酒聯絡。

 因魏昌小時候也在荊州長大的緣故,與除薑維之外的幾人都說得上面熟,彼此也少拘束。他頗有身為主人的覺悟,唯恐怠慢朋友,不住勸酒。

 堂中其余諸人亦或相互敬飲,間或談些旅途趣事,觥籌交錯,其樂融融,氣氛一時大好。

 等到菜肴大致上齊,魏延生恐怠慢了賓客,親自捧著酒杯下場敬酒。這第一杯酒,自然當敬端坐於主賓席上的諸葛亮。

 軍師飲酒那是極為少見的情景,一年到頭也不見得能遇見一次。也不知哪個好事之人多舌,堂中賓客皆停下手中筷著,朝主賓席方向投去關注的目光,想要看看軍師是否會賞魏延這個份臉。

 這廂,諸葛亮還未發話,但緊挨著而坐的楊儀卻斷然阻攔道:“文長不可,軍師在家中可是滴酒不沾的,你就莫要為難軍師了。”

 魏延聞言一愣,倘若真是如此,以諸葛亮之尊崇,他確實不便逼迫。

 他又下意識的朝堂中張望了一番,見諸賓客都巴巴望著,心道主人敬酒而客人不飲,這倒是件很沒面子的事情。

 這一刻,他隻覺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隻得端著酒杯呆在原地。

 只見諸葛亮微微一笑,舉起杯子,作勢便要飲了。在他看來,魏延畢竟是漢中的太守,他的面子和權威不得不照顧周全。

 就在這時,因官位不高而坐於下首的費禕旋即趨步上前,笑著阻道:“先生的酒量,禕最是知道。晚上還要處置公事,這一杯便由禕代飲了罷。”

 說完,從諸葛亮手中接過酒杯,轉向魏延,抱拳笑道:“魏將軍不介意吧?”

 魏延情知因自己的孟浪,差點破了軍師的規矩,本就有些惴惴,這時見到有人出面解圍,哪裡還有不同意的道理?當即笑道:“如此最好!”

 說罷,兩人相互舉杯對視,道了聲“請”,齊齊揚脖飲了。而此時,魏延的面上已經換上滿滿的讚賞。

 身為當事人的諸葛亮亦輕輕抿了一口,笑道:“亮不勝酒力,便小酌一口,謝過文長款待。”

 這是給足了面子了!魏延滿面紅光,連道:“不敢。”說完,又飲了一杯作陪。

 敬完諸葛亮,他舉杯行到下一席楊儀處,但見楊儀於案前的珍饈視若無睹,一口也未品嘗,只是徑直捧著手中一碗白米飯,吃得津津有味。

 魏延見狀不免疑問道:“威公,可是這幾道菜不合你的胃口麽?倘若如此,延這便讓下人再做準備。”

 楊儀瞥了他一眼,緩緩道:“文長,這一席菜色如此豐盛,怕花了你不少心思呀。”

 魏延顯然對自己精心準備的宴席十分之滿意,聞言之後哈哈大笑了起來。

 “不瞞威公,延感念軍師和諸位遠道而來,隻恐招呼不周,一早便派人上山入林搜尋,方才備下這些食材,還請多用一些。”

 楊儀左顧右盼,面露不忍之色,忽將聲音提高八度,感歎道:

 “儀進入漢中後一路所見,荊州百姓剛剛安置完畢,民生仍顯困頓,一日能得兩餐果腹已是萬幸。那些俱是我等父老鄉親,他們鶉居鷇食,儀身為朝廷官員,又豈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享用如此饕餮美食?”

 他這話說完,滿室寂靜,不少賓客已經放下手中筷著。

 許多人聽出他這番話含有兩重意思,明面上直指百姓生活還不富足,身為官員者也應該艱苦樸素一些。

 但言下之意,卻是在諷刺魏延作為漢中太守,不僅沒能顧好治下百姓的周全,又如此養尊處優,實在不該。

 魏延反應再是遲鈍,一愣之後也已聽出楊儀這是在向軍師告狀,是赤裸裸地從能力和德行兩方面指責於他了。

 “這是不給我魏某人面子啊!”

 魏延聞言,眉頭驀地一皺,面上流露不滿。

 楊儀卻拈須輕笑道:“怎麽,文長覺得儀說得不對麽?”

 在魏延看來,他的這股笑容充滿了不屑與挑戰——

 他若是說對,就意味著承認他沒能顧好治下百姓,這顯然是不合適的;若說不對,楊儀便可指責他好大喜功,不說實話——畢竟荊州百姓初來乍到,生活艱苦是不爭的事實……

 他越想越不是味道,越看越覺得楊儀的面容可惡。此時,他的胡子驀然豎立,雙目中精芒爆閃,右手將杯子捏得“咯咯”作響,像是一隻被激怒的野獸,氣勢駭人。

 室內氣氛一時大為窘迫。

 華夏有句古話,叫做君辱則臣死。其實何止君臣,父子之間亦然。

 還不等魏延發作,正在席間作陪的魏昌、魏榮兄弟同時豁然起身,怒目而視。

 魏容更是胼指一指楊儀,怒道:

 “你這是何意思?家父好心好意招待,你若愛吃便吃,不愛吃就滾!”

 楊儀面對小輩如此侮辱,也不去反駁,也不發怒,只是直勾勾地盯著魏延,嘴角居然露出一絲暗不可察的微笑來。

 薑維冷眼旁觀,心道,魏氏父子有勇無謀,此番還是中了楊儀之計了。

 原來楊儀方才對魏延說的那番話雖然無理,但諸葛亮並非偏聽之輩,當能明白魏延的款待之意,絕不可能被隨便冤枉了去,等他從中斡旋兩句,這事也就打發過去了。

 但還不等諸葛亮發聲,身為屬下、人子的魏榮居然自己作死,跳出來辱罵身為朝廷重臣的楊儀。若要追究,他這是犯了以下犯上之罪了。

 這麽一來,場上的主動權立即掌握到楊儀手上,即便諸葛亮有心幫魏延開脫,也要掂量掂量《蜀科》是否允許——畢竟眾目睽睽之下,《蜀科》之權威,上下之尊卑,絕對不容偏廢。

 難題重新拋回給魏延,他若想保全愛子,少不得軟語相求。

 但魏延是一個肯服軟之人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那可是在上任漢中太守時曾說出:“若曹操舉天下而來,請為大王拒之;偏將十萬之眾至,請為大王吞之。”的猛人!

 按照魏延的為人,他縱然明白此中關節,也必定會選擇護短;那也意味著,他也將加入到與《蜀科》作對的行列之中。

 楊儀正是看準他的為人性格,這才有恃無恐,暴然發難。

 果然魏延怒氣勃發,雙目死死盯住楊儀,總算顧忌諸葛亮在側,不敢當眾發作。

 而楊儀卻凜然不懼,起身與之對視。

 針尖對麥芒!場上的衝突似乎一觸即發,氣氛陡然之間降到冰點。

 沒人注意到諸葛亮的臉上早已閃過一絲不滿。

 唯獨薑維看得清晰,心道:“軍師是此間權位最高者,不可能行包庇之舉,更何況魏榮確實因為魯莽而理虧在先……”

 但魏榮是河洛社的夥伴,他不可能眼睜睜地看他遭受惡意的責罰,當務之急,是讓楊儀主動撤回控訴。

 薑維念及此處,一振衣擺,側身豁然而起,指著魏榮怒喝道:“大膽!”

 他的突然出聲,登時打破場上的靜謐,引得諸人舉目來看。

 而楊儀見有人站到他一邊,而且還是漢中王看重的少年英傑,面上更是流露出得意之色。

 魏榮見狀更怒,正要反駁,卻見薑維悄悄朝他擠眉弄眼。

 他與薑維素有來往,多少有些默契,一愣之下旋即領悟過來。大抵剛才他胸中一口惡氣難處,忍不住替父出頭,但眼見父親為難成這副模樣,心中多少還是有些後悔當初的孟浪。

 他也素來信服薑維,見薑維起身攬事,當下壓住心頭怒氣,隻覷眼望去,靜候下文。

 但見薑維拋給他一個肯定的眼神後,轉身一指楊儀,介紹道:

 “楊先生乃是名動天下的荊州名士,前輩高人,德高望重,享譽天下……”

 他說到“荊州名士”、“前輩高人”、“德高望重”、“享譽天下”四詞時,刻意加強了語勢,也算是拋出一頂頂高帽。

 高帽拋完,他又指著魏榮罵道:“論年紀,楊先生足以做你的長輩;論學識,楊先生更是你望塵莫及……這個毛頭小子,目不識丁,粗鄙無禮,何來膽子如此放肆?”

 他罵魏榮時,用上了“目不識丁”,“粗鄙無禮”二詞,更是為了襯托楊儀的知書達理,將他捧到一個極高的位置。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如此高帽說得楊儀心裡十分熨帖,臉上竟然流露出不好意思之色,連連擺手謙虛。

 試問哪個“德高望重”的“前輩高人”,會和一個“粗鄙無禮”的毛頭小子一般見識?

 果見他滿臉笑意,言道:“伯約你言重了,小孩子說話不知輕重,不必較真。”

 薑維聞言,嘖嘖稱奇道:“楊先生寬大為懷、海納百川,維謹受教。”

 其實聰敏如楊儀者,如何察覺不出薑維這是以退為進之策?

 只是他方才一通發作,已經將魏延逼迫得驚怒交加,偏偏又啞口無言,著實吃了一個大大的暗虧,他心中一口惡氣已經出了大半。

 他又自恃身份,確實不便和魏榮這般小輩一般見識,此番見薑維及時送上一個台階,便也知趣得接下了。

 當下笑道:“好說,好說!”

 有了這一番插科打諢,場上局勢頓時為止一緩。

 費禕回過神來,將楊儀按回座位上,勸慰道:“魏將軍向來與軍民同甘共苦,今日確是看在先生和諸同僚遠道而來的份上,才備下豐盛酒宴。威公你倒是多心了。”

 他倒了一杯酒水,又面朝面色鐵青的魏延,目光湛湛,舉杯作邀道:“威公心系百姓,難免有些衝撞,還望將軍海涵。”

 雖然費禕的表現讓魏延感到如沐春風,但他余怒未消,隻虎著一張臉,遲遲不願舉杯。

 就在這時,諸葛亮忽然起身了。

 但見他緩緩行至魏延身前,面上平靜如水,瞧不清楚喜怒,舉杯道:“亮便以此杯酒水,謝過文長款待。”

 說罷,也不等眾人有所反應,一口氣便將杯中酒水飲盡,一時激得面色通紅。

 魏延見狀動容道:“軍師……”

 他心中感動,怒氣頓時消散於無形,忙舉杯滿滿飲了,飲罷,倒置酒杯,以示涓滴不剩。

 諸葛亮緩緩頷首,忽面朝大堂,朗聲道:“諸位,既是文長一片心意,隻管寬心飲用,不必客氣。”

 有他倡議,堂中諸人自然轟然較好,薑維、費禕兩人果斷發揮本領,四處敬酒搞活氣氛,場面頓又恢復濃烈。

 

 楊儀面色發白, 獨坐席間,不時覷向主賓席上面無表情的諸葛亮,暗自懊惱道:

 “莫非我挑釁魏延,惹軍師不快了麽?軍師不是曾說過魏延狂悖之語麽……怎麽會……不行,得找個機會,跟軍師好生解釋一番才是……”

 他心頭惴惴,手中這一碗大白米飯卻是怎麽也咽不下去了。

 邊上薑維將他神色看在眼裡,心道,漢中軍民和諧,事關北伐大業,這是諸葛亮最為關心之事,他從來都是一個以大局為重的人,為了大局,可以忍受手下臣僚性格上、能力上的缺陷;但若是有誰憑借小聰明,擅自啟釁,破壞和諧大局,那麽就是觸到他的底線了。

 他又看了看在場上如魚得水的費禕,心中又道:

 “楊儀之能力、資歷、名聲都在蔣琬、費禕二人之上,但卻被諸葛亮排除在繼承人名單之外,可能今日之事,便是引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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