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李承乾這次被考核的機會,殷清風讓他把《弟子規》和《三字經》帶給那些老儒。
李承乾考核的形式,無非就是先背誦所學的內容,然後解釋這些內容的含義,以確定他掌握和理解的程度。所以,那些老儒們就必然要探尋《弟子規》和《三字經》的來源。
與其等他們追問,不如主動一些。
思想是一切行為的根源。
提高農業產量、加強工商業者的地位等等,只是殷清風改動唐人思想的一部分,他最想做的是改變唐人的思想體系。
政治、法律、思想、道德、藝術、宗教、哲學等社會意識形式都是思想體系的表現形式。
唐朝初期的思想體系裡不止有儒家,還有佛教和玄學。三者混雜在一起指導著這個時代人們的行為。
經過歷史的選擇,後兩者遲早要成為華夏思想體系裡的非主流,而孔孟的仁、禮和中庸將成為獨佔鼇頭。
兩漢以來,儒家經典有著繁多的注釋---歷代的飽學之士都想發出自己的聲音。
後世人針對
漢儒所重在通經達用,神化孔子,來爭取政治領導地位。
漢初黃老道學盛行的學術氛圍,漢儒之“道”並非純粹的儒家之道,而是吸納了黃老道家“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的本體之道的觀念。漢儒認為,“道”作為形而上的宇宙本體范疇,地位是高於經的。
“道”是宇宙的最高法則,而經只是“道”體現。因此,在漢儒看來,權變可“反經”,但應“合道”。
宋儒重理學,“理學”又稱“道學”,是儒學的進一步發展。
孔子所建立的儒家學派,到宋代已經發生了巨大變化,經過周敦頤等人的苦心經營,至朱熹集大成,形成了一個哲理化的新儒學。這種新儒學主要是以儒家倫理思想為核心,吸收佛、道的思辨哲理,揉合三教而歸一。
後來元朝人在編輯《宋史》過程中,從維護封建正統立場出發,於“儒林傳”之外把濂、洛、關、閩,即周敦頤、二程、張載和朱熹四派哲人另行列入《道學傳》。
於是“道學”之名便成為一個學派的名稱,而周、張、程、朱等二十四人便戴上了道學家的桂冠。
宋儒反對漢儒借權自飾而離經叛道、犯上作亂的異端傾向,堅決維護經的絕對性、至上性和神聖性。因此,宋儒明確提出與漢儒“反經合道”說相對峙的“權便是經”說。
程頤說:“今人說權不是經,便是經也。”,“權只是經也。自漢以下,無人識權字。”
朱熹說:“漢儒謂'權者,反經合道’,卻是權與經全然相反,伊川非之,是矣。”
“權便是經”說旨在通過對經權一致性的論證,說明權不能離經、反經,而必須以權行經,維護經的絕對地位。
明儒力圖消解漢儒和宋儒經權思想的衝突,既吸收其長,又規避其短,融會貫通,運用中國傳統的體、用思維方式,構建起“經是已定之權,權是未定之經”或“經乃有定之權,權乃無定之經”的辯證經權觀。
高拱說:“故有言衡而不言權者焉,如曰'律度量衡’是也,然而權在其中也。有言權而不言衡者焉,如曰'權然後知輕重’是也,然而衡在其中也。何者?二物而一事者也。
樸學是由清初在徽州地區出現的新安理學轉變過渡形成的以求證、求實、求真為特色的創新學派,成為清代學術的突出代表。
後世人根據各個朝代的儒學特點,將這些思想內容總結為漢儒、宋儒、明儒和清儒...偏偏沒有唐儒。
是唐朝,包括隋朝的儒者,沒有形成特色的理論體系?還是他們的體系不夠完整而不能稱之為唐儒?
唐代的儒學,大體可以分為兩大流派,一是新儒學,一是經學。
唐代新儒學的性格特征,強調政治實踐、積極參與社會,勇於提出批評;唐代的經學是學術之儒。其主要特征不是參與實踐政治,而是埋頭學術、不是創造思想,而是近於為知識而知識。
隋末文中子王通河汾之學,是唐代新儒學的開山。代表人物,有唐初的魏征和中唐的韓愈。
王通的門人有薛收、溫彥博、杜淹等以及與他有過思想交流的房玄齡、魏征、王珪、杜如晦、李靖、陳叔達等人,均參與了唐初的開國創業及貞觀之治的盛舉。
唐代的經學,以孔穎達等人所著《五經正義》為代表作,是漢魏晉南北朝經學傳統的集大成。
漢後儒學長期衰微,儒家思想若存若亡。在唐朝立國的前一百年裡,唐室君主帶頭佞佛,佛教勢力過度擴張。儒家學者要借著科舉制度來確立儒家思想在儒釋道三者裡的老大哥的位置。
這個過程很辛苦。
等“他們”剛剛有了一些成果時,安史之亂打斷了這個努力的行程。整理儒學體系的努力,由於割據勢力的存在而變成了少數人的行為。
而另一方面,唐朝的知識分子更注重的是詩歌而不是儒家經義。一個人的名聲如何、甚至能否出仕,側重的是詩歌而不是經義。
以上這些,就造成了唐朝的儒學並不像漢儒和宋儒那樣,有著完整的傳承。
沒有完成的傳承,就意味著形成不了舉足輕重的影響力。
在想參與進來的殷清風看來,這是好事。大大的好事!
不過,以他現在的年紀,他還不夠資格。或者說,太過於驚世駭俗。
最穩妥的做法是,坐等三十年後再將他的理論拿出來。但是,他一直抱有一種“異鄉人”的心態,他不能保證李世民會不會殺他、什麽時候殺他。所以,他打的主意就是趕早不趕晚。哪怕他死了,也要留下他的痕跡。
現在拿出《弟子規》和《三字經》,明面上是應付李承乾的考核,暗中的意圖是想引起顏氏家族的重視。他想盡早的將他的想法“變現”,最最好的辦法是由顏氏家族出面。
顏氏家族有著千年的名望,在唐朝的官僚體系裡又屬於清流。他們出頭來提出某些理論,遇到的阻力將遠遠小於他。
李承乾的考核,李世民這個父親和太子,自然是要參加的了。不過,他是知道殷清風那基本教科書的。所以,等他笑容滿面的進了書房後,說的並不是考核的事兒。
“你唆使那些人奏請的那個軍事學堂,聖人已經批準了,現在已經在尋址建造。只是我想聽聽你是否還有建議,這畢竟是你首倡的。”
殷清風只能感歎這事兒沒放到宋朝和明朝。以這兩個朝代的德行來看,想建一個武官自己的體系,最好的結果就是流放三千裡。
“小侄回去後又想了一下。這學堂可以稱為:帝國皇家軍事學院。由叔叔來擔任第一任院長,以後的院長只能由帝王來擔任。等確定了太子之後,太子擔任副院長。這樣以來,大唐的軍隊就完全掌握在帝王手裡,武將的叛亂的機會將大大降低。”
“好,又是一個良諫,不錯!”李世民讚許道。
“雖然仙人沒有傳授小侄領兵作戰之法,但訓練之法還是傳授給了小侄。現在就寫給叔叔。”
李世民心中一喜,仙人傳授之法必定非同凡響。
所謂的練兵之法,實際上山莊那邊的學生已經在做了。具體的就是參考殷清風在大學軍訓的那套,只不過更嚴格了一些罷了。
李世民看完之後,不確定的問道:“這個方法雖然新奇、簡單,可是真的有用?”
殷清風說道:“小侄不知軍伍,是否有成效還要叔叔來定奪。”
李世民點點頭“既然是仙人傳授的,必定是有效的。”
殷清風說道:“到時候,請叔叔在學院裡給小侄留一塊空地,小侄要建一座小型的城堡。這城堡具體的樣式小侄還在構思。”
李世民追問道:“城堡?可是塢堡?”
殷清風想把歐洲的棱堡挪過來。
棱堡的實質就是把城牆從一個平面變成凸多邊形或凹多邊形。這樣的改進,使得無論進攻城堡的任何一點,都會使攻擊方暴露給超過兩到三個的棱堡面,防守方可以使用交叉火力進行多重打擊。
在火藥時代之前,要塞的城牆通常築得很高大,並且用石或者磚進行加固,還設置了一些塔樓或者馬面來獲得額外的火力輸出。但是,線面的防守不但容易受到城下弓弩的壓製,而且同樣的防守人數的反擊效率也遠不如多面的交叉防禦。
棱堡的形製有很多經典的樣式,如:意大利式棱堡、沃邦一式棱堡、角堡、皇冠棱堡等等。
殷清風現在完全可以畫出一兩個來,但解釋起來比較費勁,還不如他做出模型之後,對著模型講解來得直接。
於是,殷清風說道:“小侄的這個設想一句話很難解釋清楚,但小侄保證下次陪阿弟回來考核的時候,一定...”
李世民擺擺手,“不要說什麽考核了。他們對你的《弟子規》和《三字經》震驚無比,估計以後絕不會再提什麽考核了。”
殷清風松了一口氣,但緊接著他就問道:“叔叔沒說這些是出自小侄之手吧?小侄只是把仙人傳授的那些寫出來而已。”
李世民心中升起怪異的念頭。
自從那日殷清風自說他的學識是經過仙人傳授的之後,殷清風在他面前很少提到仙人傳授的字眼兒,可今日卻反覆提到了兩次。這裡面有什麽原因呢?
他按下心中的疑惑,說道:“仙人的學識嘛,自然是不會說與外人的。”
不知道自己犯了欲蓋彌彰的錯誤的殷清風又松了一口氣。
他說道:“小侄回長安後,幾乎兩耳不聞窗外事,所以,也不知修路與修渠進行的如何了。但今日小侄有個諫議想向叔叔提及。”
對於殷清風的任何諫議,李世民都樂見其成。也正是殷清風源源不斷的新想法,才讓他斷定殷清風的確是經過仙人傳授的。而仙人的學識自然要重視了。
“小侄的設想是對已經有些淤塞昆明池的進行疏通和引流。
先修複昆明渠。昆明池的水沿昆明渠向東過潏水後,一路從靠近永陽坊一帶的城牆下通進長安城,然後沿著昭行坊、永陽坊之間向北修,從光化門出去與廣通渠匯合。
而另一路則修向南苑芙蓉池。
等昆明池東北方向修建完工後,將昆明池水排乾,然後將昆明池挖深、挖寬並加以圍堰。修改昆明池的同時,從澇水與灃水修渠到昆明池。
昆明池因為得到了額外的水源,芙蓉池的地勢又高,經過注水後,可再修兩渠向北,一路直接向北,從長樂坊和人苑坊穿過出城;另一路在務本坊和平康坊之間與清明渠匯合。
並且,在第一條的基礎上,在修政坊、修真坊、升平坊、宣平坊、安邑坊之南各修一渠向西出城與昆明渠匯合。
漢代漕渠也要修複,使渠水在滻、渭交匯處入渭水。
最後,則是在城北修一條與渭水並行的水渠,起點是澇水重點是廣通渠。”
“嘶~~~”
李世民的定力再好,聽了殷清風的計劃也不由得深感吃驚。如果按照殷清風的想法來,長安城的內外將變成一個巨大的建築工地不說,所需要的錢財物力絕不是一個小數目。
“這、這...”
殷清風將構思的草圖遞給李世民,“隋朝放棄漢長安,一是因為那裡破敗狹小,二是因為‘水皆鹼鹵,不甚宜人。’。
現在的長安城不但比漢長安大了無數倍, 而且在人口注定也要比漢長安的人口要多上無數倍。叔叔總不希望若乾年後我大唐的都城也‘水皆鹼鹵,不甚宜人。’吧。”
李世民心想,“是這個道理啊~~~
而且,宇文鎧能修大興城,自己憑什麽就修不得?不但要修,還要修得更好,才能顯示出大唐蒸蒸日上的氣象---反正現在大唐也不缺錢了~~~”
殷清風提出在城內城外修渠的設想根源有二。
現代的西安為半細潤溫帶大陸氣候。可是在唐初,長安的周圍,尤其是北面與西面的植被壞得並不嚴重,且河流眾多。所以,長安雖然四季分明,但最高溫度不超過二十八度,最低溫度不到五攝氏度。少風沙而多雨,基本沒雪。
因為殷清風垂涎稻米好久了,今年梧桐新村已經種下面積不小的水田。一旦稻米在長安城風行起來,必然有一些人會跟風。與其那時爭奪水源,不如現在就事先布局。
第二個原因是考慮到雨水多的原因。
太極宮地處低窪地不得不搬遷到大明宮、渭河河道變遷、甚至李治在九成宮避暑都會遭遇山洪...而新舊唐書裡關於關中地區水災、旱災和蝗災的記載並不少,尤其是貞觀二年的旱災,所以,完善的水利系統必須要提前做好。
“那好!城外水渠由工部去做,城內則由你來負責!”
“啊~~~”
殷清風完全料不到他的諫議竟然變成砸自己腳面的石頭。看書還要自己找最新章節?你OUT了,微信關注公眾號:優讀文學或者suduwx美女小編幫你找書!當真是看書撩妹兩不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