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女外出,父母送出門的情況很少見。
但聞氏對殷清風的情感寄托太多,而且女兒也跟著兒子走了。她就拉著裴氏一起送出府門外。
自從她二人在某個夜晚一同侍寢殷元後,關系就變得越來越親密。而裴氏也早就丟下當家大婦的架子,平日裡曲意迎合聞氏還來不及呢,這時自然是順著聞氏的意思來。
“妹妹,孩子們都走遠了,我們回去吧。”裴氏拽著聞氏的袖子,提醒她別再傻站著了。
見聞氏依然眺望遠方不為所動,她隻好又說道:“等元日後,拜訪過那些姻親故舊,咱們也去山莊與孩子們團聚就是了,妹妹莫傷感。”
聞氏收回眼神,“姐姐,你有沒有發覺風兒的安排”
她不確定她的想法,語言有些含糊。
裴氏一時沒反應過來,“妹妹是指何事?”
聞氏左右看了看,將下人揮退,然後輕聲說道:“府裡的馬車姐姐是知道的。六人同坐一輛馬車雖然不擁擠,但四人乘坐才是最愜意的。
可剛才姐姐注意沒有:他們正好是個人,按理說分坐兩個馬車才對。可風兒與小郡主和月眉幾人同乘一輛,而幼娘和薛家小郎君單獨乘坐另一輛莫非”
“咦”
驚訝過後,裴氏暗道不好。風兒有意要撮合他二人不成?
緊接著,她笑道:“那姐姐可要恭喜妹妹了。”
聞氏臉上沒什麽笑意,“咱們回去再仔細說。”
一路上,聞氏悶聲不語自顧自的往前走著,讓裴氏摸不準聞氏的心思。
但她也趁著這機會思索著幼娘與薛家小郎君結合,對她和栿兒有什麽影響。
她自己很清楚,若非兒子佔了一個嫡長子的名分,她和兒子的地位早就聞氏和殷清風取代了。
現在她和兒子能保住地位,是殷清風不爭、聞氏也不爭的結果。但她對柳氏可不放心。
到了聞氏的臥室,裴氏忍不住先說道:“柳妹妹在薛氏沒了依靠才投奔女兒來的,那薛家的小郎君以後得不到薛氏的助力,等他是入仕了,前程可有些堪憂啊幼娘跟了他,可是要吃苦頭的啦。”
她不希望聞氏和柳氏因兒女的關系而聯合在一起。
聞氏振作精神道:“以風兒在太子面前的恩寵,又有風兒的教導,還是皇太孫的同窗,薛家小郎君的前程還真不用太擔心。”
裴氏見這個說辭打動不了聞氏,她趕緊說道:“柳妹妹進府之前,你我各有一子一女。他們四兄弟姐妹之間本相處和睦,若柳妹妹再誕下一子,恐怕郎君會更偏愛這幼子一些。到那時”
聞氏微微搖頭,“這事放在以前,你我姐妹或許還有必要擔心。現今郎君已經同意風兒的提議廢除嫡庶製,即使柳妹妹誕下一子也無礙栿兒和風兒的。”
裴氏有些吃驚。
與聞氏相處近二十年,聞氏是什麽性子,她再熟悉不過了。但今日的聞氏好像變了個人似的,談吐間條理竟然如此清晰,這還是她嗎?
她又想起以前近乎被她遺忘的庶子,怎麽這母子二人不鳴則已,一鳴竟然如此驚人?
想到這裡,裴氏對聞氏竟不自覺有些敬畏。
“那妹妹的意思是樂見其成還是”
聞氏似乎想通了什麽,“幼娘和薛家小郎君同齡,又整日的相處在一起。而且,若風兒對薛家小郎君不看好,豈會害了他的同母親妹妹?”
見聞氏似乎已經做了決定,裴氏勉強笑道:“那姐姐這就和郎君去說一說,早日把這事定下來,然後姐姐再去恭賀柳妹妹。”
聞氏再次搖頭,“當初風兒讓小郡主去山莊住下,以及他讓芸兒住進府裡來,理由就是什麽培養感情。所以,若風兒真有意如此,而且還不和郎君說起,估計也是要看看幼娘和薛家小郎君之間是否能情投意合。
若最後他們互不愛慕,現在就定下此事反而不美了。”
裴氏失神的看著聞氏。
她確定,她以往真的輕視了聞氏。
同時,她也在祈禱著此事只是殷清風的一廂情願。
回家過年,是國人幾千年來就有的習俗。
據我國最早的一部釋義詞典爾雅裡對“歲名”的解釋:年,在唐堯時稱為“載”、夏代稱為“歲”,商代稱為“祀”,一直到周代才稱為“年”。
據此可以推出在周代出現了春節的雛形:過年。也就是說,如果古代也有春運的話,大致是從周朝開始出現的。
但在一兩千年前,交通是不發達的、國家又想盡各種辦法不讓百姓離開原籍。所以,古時的春運大軍多是官員和少數的商人。
古代的春節。官員也是放假的。
比如宋朝:元日、寒食、冬至各放假七日其它節日如正月初三的天慶節、上元節、皇帝母親生日那天的天聖節等也都放假。
唐朝雖然沒有宋朝這麽多假日,但也了不少人性化的政策。
比如:父母住在三千裡外,每隔三年有三十天的定省假父母在五百裡外,每隔五年有十五天的定省假。
而且這兩種假期是不含旅途中耗費的時間喲。
現在又是一年過年季,離開長安的,回到長安的,購買年貨的,各式車輛人群都湧到了街道上。若不是殷清風借之前修整水泥路的機會,提出了左右通行,他們出城的車隊,還要在城內多耽擱一段時間。
五個青春美少女平時很少出門,此時的襄城、繁星倆人和月眉、魚娘倆人分別霸佔了兩個車窗,興致萬分的看著車外的行人,並不停的議論著。
妮子也不和她們爭搶,輕聲的對殷清風說道:“以前妮子還沒注意。今日郎君把幼娘妹妹和禮弟安排在同一輛車上,是有意讓他們走得近些?”
殷清風也低聲道:“最是清純年少時。他倆現在還若是能多接觸接觸,也許心裡就有了彼此也不一定。等以後成了親,他們才能相濡以沫,白首偕老的。”
妮子嘟著嘴兒,“就像郎君和小郡主、和月眉妹妹一樣嘍”
殷清風壞笑道:“是啊,還有繁星還有魚娘呢嫉妒啦?”
妮子不敢正視殷清風的壞笑,將腦袋歪在殷清風的肩膀上,“哼!妮子就是嫉妒了。”
殷清風的臉在妮子的秀發上蹭了蹭,“那,要不要我告訴她們,說她們的妮子妹妹嫉妒她們這些做姐姐的了?”
“咬你這個壞郎君”
妮子作勢要咬殷清風。
殷清風的肩膀向旁邊歪去,妮子的身體不由的倒向殷清風的懷裡。殷清風趁機低頭去捕捉她的雙唇。
正和繁星說話的襄城,眼角余光看見了什麽,她衝繁星努努嘴兒。
繁星順著看去,又趕緊轉回去,低聲吃吃的笑著說道:“小郡主想要取代妮子姐姐的位置嗎?”
襄城羞澀的打了繁星一下,扭頭看向窗外,“不理你了。”
“你怎麽不理人啊”
後面的馬車裡,幼娘有些不高興了。
正對窗外風景看得起勁兒的薛禮一愣,“沒、沒不理你呀”
“哼”幼娘將小腦袋偏向一邊,一副不聽解釋的樣子。
薛禮有些急了,“就是,就是想看看外面的人嘛。”
幼娘突然轉頭,“很好看嗎?”
薛禮趕緊點頭,“是啊,很好看啊”
“那你看吧!”幼娘再次生氣的轉過頭去不看薛禮。
“哦”薛禮又興致勃勃的撩開窗簾。
幼娘見薛禮不懂她的心思,恨恨的將墊子抱在懷裡,也撩開她前面的窗簾。
裴氏雖然覺得她以往輕視了聞氏,可她眼見說服不了聞氏,她就借口離開去找殷元。
雖然柳氏生男生女還未定,但幼娘與薛禮結合就意味著聞氏和柳氏成為天然的同盟了。以後這國公府裡,她要麽被孤立,要麽她向聞氏和柳氏低頭。
聞氏有殷清風這個好兒子,她低頭也甘心,但她憑什麽向一個勾引她郎君的婦人低頭?
若只是勾引也就罷了。
天下亂了那麽多年,誰家沒幾個孀居的未亡人?又有哪個孀居的婦人能為死人守節一輩子?
想成家的就再嫁人,不想成家的勾搭幾個男人也算不得什麽,可她萬萬不該勾引了郎君後,還懷了身孕的!
若那柳氏真的誕下一子,就算按照殷清風說的,不爭家主位置的子弟得三等家產,可畢竟也分去一些家產不是?
若是生下一女,偏偏殷元又死在那小娘成親之前,也是要分家產的。
以前也就忍了,可偏偏殷清風要撮合幼娘和薛家那小子,這可怎麽得了?
“郎君”裴氏敲開殷元的書房,“妾身在想,幼年過了元日可就十三歲了,是該給她說媒了。”
殷元一愣,放下手裡的書,“這事你和她阿娘商議過了沒有?”
裴氏也有些n。
以往這種事情,殷元的回答應該是你看著辦吧、你做主就好了之類的說辭啊
她不著痕跡的說道:“妾身總是幼娘的嫡母嘛,以後這說親的事情也是妾身出面辦理的啊。所以,幼娘的親事,妾室總要先和郎君商議過後,再與聞妹妹說起的。
妾身在想,現今栿兒和風兒都與皇室有了姻親,玉娘也和宿國公的嫡長子定了親,這幼娘的親事,總不能太差了吧。
或許幼娘攀不上皇室宗親,或許也攀不上國公的嫡長子,但也不能說個庶子做夫君吧。
若是那樣,咱國公府以後可就沒了顏面不說,幼娘的夫君在栿兒和風兒,以及玉娘夫君的面前可如何抬得起頭啊”
殷元一邊聽著一邊琢磨著。等裴氏說完,他說道:“先是玉娘的親事,後是栿兒的親事,都是風兒一手操辦的。這幼娘的婚事嘛等咱們去了山莊,你再和他說起就是了。”
殷元雖然不知道裴氏為何如此熱心此事,又急著到書房來找他商談,但不管她是打著讓幼娘嫁給她族侄的主意,還是有別的想法,他最好先推脫開來,等問過次子再做決定。
裴氏越聽越恨,但她還不想放棄,“風兒可是說了,他這一次去山莊就是為了散心的,除了玉娘成親時回城一趟,他在出遊前就不回來了。像說親這種小事,就不用他分心了吧。”
殷元更覺得裴氏有些不妥,“這怎麽能是小事呢?你剛才不是還說這事關鄖國公府的顏面嗎?
再說了,風兒雖然與人交往的少,但他結交的都是頂級的權貴。否則,代國公又如何肯將n嫁給栿兒為妾?
他是幼娘的胞兄,只有幼娘這一個胞妹,豈會對幼娘的親事不用心呢?
照我說啊,若是你這邊給幼娘定了門親,而風兒那邊有了更佳的人選,到時怎麽辦?”
裴氏見殷元把殷清風推出來做說辭,她也不敢反駁,隻好不甘心的說道:“妾身知道了。”
“你是怎麽知道的?”幼娘驚訝的望著薛禮。
薛禮露出得意的表情,“前幾日李承乾可是偷偷的告訴我,等再開學的時候,他的那些叔叔和姑姑可就是咱們的同窗了。”
“這、這他們可是親王和公主啊聖人怎麽可以放心讓阿兄教導呢?”
“阿兄怎麽了?”薛禮板著臉有些不高興了,“論才能,那些老夫子們知道建暖室在冬季種植蔬菜嗎?他們能編撰出弟子規幼學瓊林嗎?
他們除了之乎者也,還知道什麽?”
幼娘爭辯道:“誰說阿兄的才能不行了!我可沒說!我的意思是,阿兄教導李承乾,那畢竟他才是皇孫,親王和公主怎麽能和皇孫一樣呢?”
薛禮有些瞧不起幼娘的樣子說道:“親王和公主怎麽了?以後的大唐的江山誰來統治?是他們還是李承乾?
你阿兄連未來的聖人都能教導了,還教導不了區區幾個親王和公主?”
幼娘受不了薛禮的眼神,同時她也知道自己剛才的話有些失誤,但她可不願向薛禮認錯,“還區區幾個親王和公主?說得好像你才是教導他們的老師呢?”
“你!”薛禮被幼娘頂得有些惱怒了,“真是胡攪蠻纏!”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