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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世帝唐》第419章:眾說紛紜
“娘的,”薛萬均放下酒碗大聲喊道:“痛快!”

 程咬金翻著白眼兒,不想理他。這廝進門後,還沒坐下就開始給自己斟酒,像

 是三生三世沒飲到酒似的。

 薛萬均又仰頭痛飲了一碗後,吐了口酒氣,“痛快了,這下可算是飲痛快了。”

 程咬金本不想理他,但這廝還沒完沒了了,他嘲諷道:“怎麽?元日這幾天你

 在自家忍著不飲,專等著來俺老程這裡敞開肚皮是吧?”

 已經就坐的幾個客人,咧著嘴開熱鬧。

 終於解了酒饞的薛萬均,此時優雅的再給自己滿上一碗,頭也不抬的說道:

 “老程,你家幾口人,俺老薛家幾口人?”

 程咬金琢磨過味兒來後,佯怒喝道:“呸!張家你不去、龐家你不去、叔寶家

 你也不去,偏偏跑老程家算怎麽回事兒!可是欺俺老程孤家寡人不成?”

 薛萬均有兄弟四個,他隻一個人,但殷清風節前給他們送酒的時候,各家的份

 子都一樣。薛家四兄弟分五十壇酒,自然是飲不痛快了。

 理解歸理解,但薛二的惡行惡相真是太礙眼了。

 張公謹和張士貴不願意了。一個喊道:“老程,你這話啥意思?”另一個喊道:

 “老程,你這是在挑撥俺和薛二的情義啊~~~”

 龐卿惲嘿嘿一笑:“薛二,這就是你的不是了。咱倆家離的又不遠,你何必舍

 近求遠還遭一頓數落呢?”

 程咬金對於這幫子煽風點陰火的也沒客氣,“怎!是俺老程家的酒不香還是食

 不可口,堵不住你們獠牙大口是吧。”

 張公謹和張士貴一臉詭笑的碰了下酒碗,就當沒聽見。

 吳黑闥滋溜喝了一口,“老程,你這話就不中聽了。怎麽著,來你府裡做客,

 隻許飲酒吃食,還不讓說話了?”

 劉師立語重心長道:“知節啊~~~來了都是客,你要做好一個主人翁才是啊!你

 這麽多的規矩禮儀的,這是讓某等以後不要登門是吧~~~”

 程咬金青筋暴跳,“俺”

 安興貴端起酒碗,“別俺了,來,吃酒!”

 “你們”

 程咬金的話沒說完,段志玄高舉酒碗,“來~~~為老程這主人翁齊賀!”

 “飲勝!”“賀主人翁!”“為老程賀!”

 自從加盟會後,在座的人沒少在一起飲酒閑聊,其他人是怎麽秉性,程咬金自

 然是清楚的,他率先幹了一碗,惡狠狠的說道:“來!今日誰都別想走,都給俺老

 程趴在這裡吧!”

 開場的戲謔後,賓主十六人欣賞著舞姬的舞姿,相互調笑著,眼看著的就要酒

 至酣處了。

 尉遲碰了下程咬金,程咬金則揮退了舞姬樂師。

 見其他人放下酒碗,眾目齊聚,尉遲說道:“諸位袍澤也都聽說了吧,太子殿

 下在三十日下午,可是在殷元的府上停留了半日之久。雖說沒有加官進爵,但也賜

 下了鐵券。大家都說說吧,以後該如何對待那殷小子。”

 按理說,程咬金是主人,這話應該他來說,但其他客人對於尉遲搶在主人翁之

 前發言,也不以為奇。以尉遲的身份,當得起。

 歷史上,在李世民奪位成功後,於武德九年冬十月,立中山王承乾為皇太子,

 又再封賞群臣。

 裴寂的特殊身份,被實封了一千五百戶的食邑;爵位已是吳國公的尉遲敬德則

 與李世民的發小兼舅哥長孫無忌、彭國公王君廓、李世民的左膀右臂房玄齡和杜如

 晦一樣,虛封了一千三百戶的食邑。

 接下來,是太子妃的族叔長孫順德、駙馬都尉柴紹、燕郡王羅藝、趙郡王李孝

 恭的一千二百戶;侯君集、張公謹、劉師立的一千戶;李世勣和劉弘基九百戶;高

 士廉、宇文士及、秦叔寶和程知節七百戶。

 安興貴和安修仁哥倆、唐儉、竇軌、屈突通、蕭瑀、封德彝、劉義節的六百

 戶;錢九隴、樊世興、公孫武達、李孟常、段志玄、龐卿惲、張亮、李藥師、杜

 淹、元仲文的四百戶。

 最後是張長遜、張平高、李安遠、李子和、秦行師和馬三寶的三百戶。

 現在歷史被改變了,但這些人在朝堂上的位置沒變,依然是以尉遲敬德為首、

 黨仁弘、牛進達和吳黑闥三人為末。

 聽了尉遲的話,酒席上陷入沉默。

 他們當初鼓動程咬金想要加盟滋味樓和仙居坊,目的只是想賺錢,沒想過要和

 一個少年人——哪怕他是太子殿下的郎子、哪怕他是皇太孫的夫子——成為什麽政治

 盟友。

 後來,各路消息傳來,種種跡象表明,殷清風的性命堪憂,他們就更不想和殷

 清風扯上什麽關系。

 但近日太子一反對鄖國公府的冷淡,竟然短短時間內,連續駕臨不說,還給殷

 元賜下了他們至今也沒得到的鐵券,這就讓他們坐不住了。

 元日前幾天彼此各忙各的,今日約定在程咬金府裡齊聚,明面上是一起歡宴,

 暗中的主要內容肯定是要商討一個,如何與殷清風相處的結果來。

 但,這話不好開口。

 元日前殷小子就出了長安不說,太子駕臨鄖國公府不見他回去,元日和元日後

 也不見他回去,太子對他到底是什麽態度,誰都摸不準。就算他們與太子旁敲側擊

 也得不到答案。

 他們也各自派人去城南打探,可打探的結果是什麽有用的消息也沒有,這讓他

 們怎麽下結論?

 而從另一面想。

 國朝初立,上至百官,下至萬民,包括他們在內,對李氏江山能存在多久,都

 在暗中觀察暗中思量著。

 若李唐和楊隋一樣命不長久,他們這般與殷小子結好,會被外人以為他們要奉

 殷小子為主呢;若李唐長久了,他們與他結好,不就是害了他嗎?

 於己於人,在情況不明前,他們這些代表著大半個李唐武力的將領們,可不敢

 輕易表態。

 程咬金見其他人不想開口,他說道:“薛二,你護衛太子身側,就沒聽說過什麽?”

 他既是主人翁,嫡長子又與殷清風的阿姐成親在即,他必須說點兒什麽。

 薛萬均一翻牛眼,悶聲道:“太子倒是偶爾召見殷小子,可他們說了什麽,俺

 就不知道了。”

 程咬金追問道:“那你就沒從你族侄那裡打探些什麽?”

 他倒不是要為難薛萬均,而是今日的商談太重要了。

 薛萬均歎氣道:“俺倒是尋了個機會找了那小子一次,可是啥也沒問出來。”

 程咬金嘴裡的族侄和薛萬均口中的那小子,說的是薛禮。

 河東薛氏從巴蜀遷徙至河東後,分為了三支:西房、南房和北房。

 西房在隋唐之交的代表人物有:被楊廣逼令自縊的薛道衡、他的妹妹,李淵的

 婕妤薛氏、薛道衡的兒子,剛去世不久的薛收,以及薛收的兒子、唐高宗的宰相薛

 振薛元超。

 南房自從薛禮的六世祖薛安都故去後,再無良臣良將,直到薛禮橫空出世後,

 河東薛氏南房才顯耀李唐。

 相比西房和南房在南北朝時的顯貴,北房則是在西晉時就無人才現世了。最後

 更是遠走河西,定居敦煌。

 河東薛氏的北房在河西繁衍多年、又沉寂多年後,終於在隋唐之交崛起,代表

 人物便是薛萬均的父親以及他的三個兄弟:兄長萬淑、大弟萬徹和二弟萬備。

 雖然北房與其他兩房久不往來,但血緣未斷,尤其是在薛世雄崛起之後,多次

 到河東祭祖。所以,按照族譜來論,他是薛禮的族叔。

 程咬金轉向張公謹,“弘慎,你有何諫言。”

 張公謹凝重的說道:“之前我等都商討過殷小子多次了,但我等都疏忽了一件

 事情。”

 所有人都被他的話吸引了。

 “若當時的秦王為了賞賜殷小子進獻馬蹄掌之功,似乎沒必要以長女賜婚與

 他。以他一個庶子名分,藍田開國男已經足以彰顯秦王愛才之心了。”

 有些人在點頭。

 “還有,若太子不看重他,豈會讓襄城郡主住到他身邊去?皇室之女與未婚夫

 婿未婚而同居,殿下是不怕世人恥笑,還是想以此拉攏他?”

 公孫武達道:“那你說,為何他從城南回來後,殿下一次也沒駕臨鄖國公府?

 當初嶠公在世時,殿下可沒少去造訪的。”

 李孟常反對道:“殿下去造訪嶠公,那是敬重嶠公。殷元空有一個國公爵,如

 何讓殿下屈尊紆貴?更何況,哪有嶽翁到未成親的郎子家中去的?”

 程咬金抬手打斷他們,轉向劉師立,“鞠旅兄,你如何看待弘慎那些話?”

 劉師立長目微眯,“弘慎說的,只是那殷小子回城之前殿下的舉動,這還不足

 以說明殿下現今依然看重他的。”

 薛萬均粗聲道:“不看重他,會讓他教導中山王?”

 他心中是偏向殷清風的。

 劉師立搖頭道:“殿下愛其才,卻未必信其人。”

 薛萬均想想太子多疑的性情,就沒再言語了。

 劉師立接著說道:“往常節日時,殿下都會賞賜親信之人的。最近這一兩年更

 是不停的到各宗室和權貴府裡做客,但這都把鄖國公府排除在外。”

 他抬起頭,“這也是為何我等不向殷小子示好的原因所在。”

 尉遲道:“若這是太子有意而為之呢?”

 眾人又陷入沉默。

 許久,程咬金道:“你們也都知道,當初老程就是看中殷小子在殿下面前的分

 量,才同意與他阿姊和他義侄結親的。所以,老程尤其關注殿下是如何對他的。

 太子此人,要說行軍作戰,絕對是統帥大才,可若是論起工匠之事,他與我等

 同樣都是門外漢。可仙居坊和滋味樓到底是太子的還是他的?”

 加盟會後,關於仙居坊和滋味樓的歸屬,到底是太子還是殷小子的眾說紛紜,

 他們也弄不清楚。但他們更傾向於是太子的。

 他們這麽判斷的原因是,殷小子表明了他在酒業裡隻佔半成的份子,而太子是

 五成。這足以說明,這半成份子是太子為酬其勞而給他的賞賜。

 若這仙人釀是他們的,哪怕他們要拉攏太子,最多就是讓太子得去四成,再用

 兩成活三成去換取其他家族的支持。他們絕不會隻給自己留下半成的。

 安興貴道:“某都說了嘛,是太子看重那些錢財收益,直接從殷小子手裡奪

 去,然後他倆起了齷齪太子才冷落他的。而殷小子迫於太子的權勢,只能不甘心的

 認頭嘍。”

 牛進達一拍桌子,“你這“不甘心”三字說的對!一個硬搶硬奪,一個不甘心又

 不得不屈服,所以太子才會在節日時不賞賜也不去造訪的!”

 吳黑闥道:“那最近太子為何又去了鄖國公府,還賜下了鐵券,又為何殷小子

 躲去城南不歸?”

 “這”牛進達不知該怎麽圓自己的話。

 要說他們又和好了,可殷清風在城南不歸;要說沒和好,幹嘛又趕在元日前去

 造訪還賜下鐵券。

 薛萬均撇了撇嘴,“殷元好歹也管著軍事學院的錢財吧。”

 牛進達恍然道:“對啊~~~殿下是去造訪殷元的又不是去看那小子的!”

 尉遲拍了拍桌子,“你們說了半天,到底咱們以後和他是繼續原先那樣,還是

 表示親近?”

 程咬金像是想起什麽了,他問道:“敬德、薛二,老程記得殿下中毒那次,可

 是接見了他,還留宿他在西禁苑。你們說”

 他想說,後來太子奏請解散天策府和仁智離宮那次,是不是都與殷清風有關。

 可是他轉念一想,連房玄齡和杜克明那兩個被太子成為房謀杜斷的人都束手無策,

 當年的殷清風才多大,就能謀出這樣的計謀來?

 尉遲知道程咬金未盡之言要說什麽,他說道:“當時某也問過太子為何去離宮

 的時候要帶上他。可太子說,是那小子想去見識見識。”

 “這你也信?”半天沒言語的秦瓊說道:“太子為了和李建成爭奪皇儲之位,熬

 煞了多少的心血,眼見大功告成之際,帶上殷小子無非是讓李建成放松警惕罷了。”

 尉遲揪著胡子,緩緩的說道:“若解釋為是那小子向太子獻的策,把他帶

 上,是想讓他親眼見證他的計策成功了呢?”

 說完,他自己都不信。但不知為何,這話就脫口而出了。

 眾人面面相覷, 這也太扯了吧!

 若殷小子真有這潑天之功,以太子那張揚的性子,還不早在被立為太子之後對

 他大肆賞賜?

 李孟常道:“若是殷小子真得太子歡心,哪怕這事與他無關,為了他將來出

 仕,太子也會分潤一些功勞給他的,何至事後沒有半絲風聲傳出?”

 “對啊~~”“就是!”“”

 眾人不敢相信殷清風會有如此的謀略,紛紛出聲反對尉遲和讚同李孟常的說法。

 尉遲有些煩躁的說道:“那你們說,殿下是有意向外人顯示在冷落他,還是真

 的不待見他!”

 廳堂裡又變得鴉雀無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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