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靜的花園內,惟有輕輕的腳步聲響起,蟬鳴伴隨著花草搖曳,風兒撫過滿園的玫瑰,豔麗的花兒上卻長著刺。
夜色加濃,城市各處的燈火也次第亮了起來,尤其是圍繞在海港周圍山坡上的那一片燈光。
從半空倒映在烏藍的海面上,隨著波浪,晃動著,閃爍著,像一串流動著的珍珠,和那一片片密布在蒼穹裡的星鬥互相輝映,煞是好看。
阿萊克修斯皇帝與後世久負盛名的聖地保衛者巴裡安男爵一起站在花園的圍欄處,自此居高臨下可以清晰看到夜晚的城市。
“從未見過如此美景,這是上帝祝福的城市!”
巴裡安發自內心的讚歎,順便恭維了君士坦丁堡的壯麗,他的討好倒是讓阿萊克修斯頗為自豪。
皇帝謙遜的笑了下:“難道聖地耶路撒冷還比不上這裡?我聽聞鮑德溫國王治理下的聖城,現在貿易繁榮,國家欣欣向上。”
巴裡安聽到這裡,臉色嚴肅起來:“陛下,您難道不知道,自泉水谷之戰後,耶路撒冷王國已經與埃及蘇丹薩拉丁簽訂了和約。
現在異教徒可以自由進出上帝祝福的聖城,而我們對此無能為力!願主寬恕我的罪孽!”
阿萊克修斯不能再無動於衷,他也對著自己劃了一個十字,默默向上帝祈禱了一會,虔誠的樣子也讓巴裡安男爵撼動。
巴裡安男爵動情地說道:“上帝的子民蒙難,聖地受到羞辱,我們這些神在世間的仆人同樣身負罪孽!”
男爵難過的低下頭繼續訴說這些年來耶路撒冷的情況:“陛下,自從阿馬裡克陛下突然因病逝世後,王國的局勢急轉直下。
我們曾經令異教徒膽寒的騎士團勇士現在忙著爭權奪利,他們不理會鮑德溫國王的要求。
甚至在王國危難的時候袖手旁觀,現在卻在和平後仍然執意與埃及之王對抗,耶路撒冷現在處於和異教徒國家的對抗之中岌岌可危。”
皇帝聽到這裡已經默然了,他當然知道巴裡安說的那些爭權奪利的人是誰,阿萊克修斯名義上的祖父,沙蒂永的雷納爾德。
第二次十字軍東征時,沙蒂永的雷納爾德隨路易國王來到巴勒斯坦並留了下來。他生性多變、反覆無常、令人厭惡。他是對哈丁大敗負有主要責任的人。
不過,他英俊、勇敢。安條克(安提阿)的康斯坦絲為之傾倒,兩人遂結為夫婦。通過康斯坦絲,雷納爾德成了安條克公爵。
不久之後,他對塞浦路斯進行了一次掠奪性的遠征,引起了拜佔庭皇帝和自己國王的不滿。公元1160年,努爾丁的部隊應十字軍的要求將他劫去達16年之久。
獲釋之後,他娶米伊的斯特凡妮為妻(康斯坦絲已在他被監禁期間死去),並且通過她成了卡拉克和蒙雷阿勒的勳爵。
卡拉克位於死海的東南端。為了對無辜的商隊和紅海港口進行襲擊,他從這個城堡出發,撕毀了與薩拉丁的兩次和約,製造了無數的麻煩。
由於這些以及其他的劣行,薩拉丁兩次圍困過他的城堡,發誓有朝一日要親手殺死他。而雷納爾德最終的結局也是被薩拉丁親自殺死,這個人就是最大的攪屎棍。
但是鑒於他與羅馬皇室和耶路撒冷王室複雜的關系,阿萊克修斯不打算除掉這個人,這對他並沒有任何好處!
“鮑德溫國王的身體最近如何?”
這才是皇帝現在最關心的問題,皇帝不打算參加耶路撒冷王國的內部爭鬥,
目前他仍要專注於東方的突厥人,他希望鮑德溫國王能在他騰出手前抵抗住薩拉丁的攻擊。 巴裡安痛苦的用手抓住花園的欄杆,說道:“陛下,鮑德溫國王陛下自十六歲帶兵於蒙吉薩擊敗薩拉丁以來,已經與這位異教徒中的強者對抗了三年了。
我們沒有來自任何基督教國家的支援,國王陛下僅僅憑借他重病之身支撐著王國,我多麽希望自己能代替國王陛下承擔這罪孽!”
阿萊克修斯對於麻風病的危害深有體會,這位英姿勃發的騎士國王本來應該在正當之年大逞雄風,但是疾疫的折磨讓他失去了對王國的控制。
人們都不信任這位麻風病國王能帶領法蘭克人保衛聖地,羅馬教會甚至公開反對一位麻風病國王繼位。
幸虧當時的耶路撒冷主教堅持鮑德溫已是塗了聖油的國王,受到上帝的祝福,並不理會羅馬教會的命令,這才使得國王能夠順利繼位。
即便如此,蒙吉薩之戰,鮑德溫國王向王國發出勤王號令, 也只有三百名騎士響應了號召,可見當時的人心。
但是鮑德溫國王用耀眼的戰績證明了,他是一位合格的聖地保衛者,就這樣他統治王國十年,縱使動亂不斷也不曾讓聖地淪喪。
“我會寫信給我的舅舅安條克公爵博希蒙德大人,促成安條克公國與耶路撒冷王國的結盟!”
阿萊克修斯知道肉戲來了,但是巴裡安也說到了他心裡,他同樣擔心萬一鮑德溫國王病體加重提前離世。
而自己尚未收復安納托利亞,那麽很有可能趕不上著名的聖地保衛戰,因此給十字軍一方加上一塊厚重的砝碼就有必要了。
“我希望獲得阿克港作為帝國艦隊停泊的永久港口。”
皇帝提出了自己的條件,這將是他滲透耶路撒冷王國的第一步,既然人家送上門,也沒什麽不好意思的。
巴裡安直視著皇帝的眼睛,最後輕歎了口氣:“陛下的要求並不過分,哈裡姆之戰,王國實際上已經失去了阿克港的控制權,埃及艦隊的陰影籠罩著王國的外海。
但是我們無法驅逐敵人,王國海上的糧食交易全部被異教徒艦隊控制,如果陛下的艦隊能擊敗埃及人,我們將阿克港交給陛下又何妨!”
皇帝得到巴裡安男爵的承諾很是激動,巴裡安代表著耶路撒冷親羅馬帝國的一派,他們的作為將為自己滲透十字軍各國打開大門。
原本歷史上曼努埃爾皇帝一死,拜佔庭對於十字軍的影響力就開始衰退,現在自己將繼續這個事業,直至將耶路撒冷納入帝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