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利克斯幾人剛從出租車上下來,就恰恰好目睹了車禍這一幕。
他們站在馬路邊,看著不遠處許多人正在呼喝奔走的車禍現場。
卡特的車右前車頭被撞得損毀嚴重,尤其是副駕駛的位置整個凹陷了下去。
有血在不停滲出,沿著已經無法打開的扭曲車門的縫隙,不停滴下。
如果說之前的飛機事故由於太突然、太不可思議,還讓人有種隔著玻璃的不真實感,那麽這次眼睜睜看著泰莉出事,則是讓幾人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死亡的存在。
死亡就像達摩克利斯之劍,高懸在頭頂,隨風輕擺,隨時都會落下。
開車的卡特被路人扶出來,坐在人行道的台階上,看上去除了額頭有些擦傷外並無大礙。
只是整個人呆滯坐在那裡,眼神直勾勾的,有些嚇人。
發生得太快了。
雖然剛才大家匆匆忙忙趕過來尋找泰莉,可更多地還是在考慮如何勸說她相信這個離奇的說法。
誰也沒想到,“死神”昨夜才襲擊的托德,今天就再次光臨。
“泰莉……她……怎麽這麽快?”托德已經語無倫次。
艾利克斯眼中泛起一點淚花,咬牙切齒地說道:“我剛才在出租車上看向窗外,突然心中有些不適的感覺掠過,那一瞬間仿佛窗戶外閃過了一輛大貨車……可再等我認真看時,發現並沒有什麽貨車。”
“這是預兆!”克萊爾驚呼。
“可我當時並沒有注意……我,我以為只是眼睛花了一下,根本沒有想明白貨車的真實意義。”艾利克斯悔恨地說道。
“別想太多了,有時候,你就算想明白了,也無力去阻止的。”齊子桓冷冰冰的聲音在身後傳來,“我們,都只能盡力而為。”
齊子桓嘴裡雖然說著簡單直接的道理,可心中同樣也升起了一種無力感。
他的小紙人在冰場時兩次感覺到周圍的空間有“死神”來過,後來尋機鑽進了泰莉的包包後,在卡特的車上又感受到了一次。
可是仍然是一閃而過,還未等靠近就已經消散無蹤。
整整三次,齊子桓明白有事會要發生,可除了第一次發現了苗頭並製造出一起小意外來成功阻止之外,後面兩次都因為“死神”的安排距離太遠或者太過突然,等察覺到意外如何之後就已經無法抗拒了。
卡特的突然到來打亂了死神的第二次計劃,但依然沒能逃過第三次。
“這麽說來,我們之前推導出來的死亡順序應該是正確的,而且同時還確定了死神的一項規則。”
最先冷靜下來的是克萊爾,她皺著眉頭快速疏離了整個過程,出言提醒道。
“確定了什麽?”艾利克斯正在心亂如麻。
“就是一個假想,如昨晚的托德,死神出手之後即使沒有成功,也暫時會繼續按照死亡名單往下走。”
托德喃喃說道:“我,泰莉,柳頓老師,卡特……前兩個已經驗證了這個順序名單,可是等每個人都輪完了一遍呢?死神是就會放棄殺死我們,還是會再重頭來殺我?”
大家默默地看著他。
按照目前“死神”所展現出來的執著和那防不勝防的手段,會放過他們的可能性確實很小。
最大的可能,就是大家殫精竭慮逃過了這一輪的追殺,死亡的陰影又會再次降臨。
不死,不休。
“自從飛機事故以來,半個月後死神才找上了托德,可僅僅過了一晚,泰莉就……”齊子桓緩緩說道,“這證明死神的殺人節奏至少在目前我們還無法預測,每一刻都有可能發生新的事故。”
眾人皆是渾身一冷,迷茫地打量著四周。
雖說推測出了死亡順序,可誰知“死神”會不會抽風,下一秒就出現在自己身邊?
最終幾人的目光還是落回到齊子桓身上,隱隱有種已經視他為主心骨的感覺。
艾利克斯問道:“齊先生,你說我們應該怎麽辦?”
“我覺得我們最好還是盡可能的集中到一起,至於對家裡交待的理由你們各自先想想……而且對剩下幾人的勸說工作要盡量快一些。”齊子桓停頓一會,直接開始分工安排,“如果死亡名單的推論沒錯,現在最危險的是柳頓,我們幾人都相對安全一點。這樣吧,我們分頭行動,托德你留在這裡陪卡特處理事故的後續程序,我和克萊爾一起去找柳頓,而艾利克斯就去勸說那個叫比奇的男孩。”
齊子桓急於將幾人湊到一起,一方面是覺得既然來了這個世界,能救下一個是一個,但更重要的是他迄今為止都沒有和“死神”正面遇上,僅僅通過小紙人就想抓住“死神”幾乎不太可能。
他雖然口口聲聲說著死亡名單,可對於自己究竟在不在名單之上並無把握。
嚴格來說,他對於這個世界很可能就是一個跳出三界、不在五行的存在。
萬一等“死神”將其他人殺完了就匿去,他找誰說理去?
……
柳頓作為一個老師,在這種組織學生出國旅遊的事情上,是負有安全責任的。
如今整個班級的絕大部分學生都在半個月前那一場事故中喪生,雖說因為是意外所以學校暫時並沒有追究,可自責與愧疚還是天天將她折磨得無法入眠。
人們在無法承受的壓力之下,往往第一反應就是逃離。
柳頓也是,她已經打包好家中的細軟,等過兩天辦完學校的辭職交接手續之後就準備徹底離開這個地方。
可就在此時,她的學生克萊爾帶著那個同樣從飛機事故中幸存下來的東方男人敲響了她的家門。
她耐心地聽完克萊爾的解釋,並對泰莉死亡的消息表示了震驚。
“克萊爾,我雖然一直對東方文化抱有好奇,也通過一些書籍資料了解過一些。可是若因此就將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歸結於神秘事件,這是不正確的。”柳頓站在老師的立場對克萊爾勸說了一句,又轉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齊先生,對不起,我並沒有對你們的信仰和文化有什麽偏見。”
“我理解的。”
齊子桓並不在意,微笑回答。
他的心神一直在留意四周的動靜。
“可是柳頓老師,艾利克斯和我的預感已經在托德和泰莉身上應驗了,按照艾利克斯夢中我們原本的死亡順序,下一個就是你啊……”克萊爾焦急地說道。
“這次的飛機失事全國震驚, 我們作為這個災難的幸存者,或多或少都會出現一些心理方面的問題。不瞞你說,老師的心中也過不去這道坎,整晚整晚的失眠……至於你和艾利克斯,應該是陷入太深,思維出現了一定程度的混亂,導致你們自以為能夠通靈。相信老師,這時候你們應該勇敢地去尋求心理醫生的幫助,其實學校已經在這個方面作了安排。”
不得不說,柳頓的這番話有一定道理,而且是真心為自己的學生考慮。若齊子桓不是每次都看到了那一抹詭異的黑霧,說不定也就信了。
克萊爾又勸說了幾句,還是無法改變柳頓的想法,只能無奈地看向齊子桓求助。
一直比較沉默的齊子桓攤攤手,主動說道:“克萊爾,既然柳頓老師並不相信,我看我們還是告辭吧。”
“可是……”
“沒什麽可是,柳頓老師有一點說得很對,無論是不是真有死神,你們幾個年輕人之後要積極尋求心理醫生的幫助確實是正確的。”
柳頓看了眼這個看上去即有禮貌又通情達理的東方男人,原本心中隱隱的防備倒是消除了幾分。
克萊爾最後的勸說無果,垂頭喪氣和齊子桓一起起身告辭。
柳頓堅持送他們出門。
走在柳頓門前的草坪上,齊子桓突然眼睛眯了起來。
起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