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章境內的鄱水河畔,一隻不滿萬人的軍隊,東倒西歪的躺在地上休息,他們沒有安營扎寨,沒有埋鍋造飯,甚至連頂軍帳都沒有,完全是一副戰敗而逃的樣子,乍看之下,甚為狼狽。
只是讓人奇怪,這些士兵都已經成了這個樣子,卻依然聚在一起,沒有潰散,並且每個人雖然都很狼狽,但兵器卻被緊緊的握在手中,沒有到處亂扔,看似外松,實則內緊,感覺隨時都可以暴起殺人。
不過若是將視角再次拉大,就會看到這隻不滿萬人的軍隊,實則被數萬敵軍三面環圍,唯一的一處缺口還是鄱水河,河面上船隻往來,上面搭載著敵軍弓箭手,監視著河岸,以至於那隻狼狽的軍隊,都無法靠近河面一箭之地,可見他們雖然沿河休息,但想喝點水,恐怕還要付出生命為代價!
這支狼狽的軍隊,就是被諸葛玄偷襲的那隻由太史慈和張英率領的軍隊,隨軍軍師是張紘,張子綱。
這支軍隊全軍都是丹陽兵,原本人數有一萬五千人,如今只剩下七千余人了。
不過考慮到他們中計被襲,沒有全軍覆沒已經是意外驚喜了,若是被袁耀知道肯定會大松一口氣!
但可惜,他們此時被圍得死死的,想傳出消息恐怕很難,但至少還有一半人活著……
“子義,咱們斷糧了,怎麽辦?”張英,張子健,滿臉焦急的來到太史慈和張紘的身前,有些莽撞的大聲叫道。
張紘眉頭一皺;太史慈卻直接開口道:“子健你小聲點,士氣可鼓不可泄。”
在劉繇麾下時,太史慈和張英關系並不和睦,但如今因為都是降將的關系,反而讓他們感覺上親近了一些,再加上這段時間的合作,就很自然的成為了好友。
“呃……”張英看著周圍臉上開始難看的將校和士兵,意識到自己幹了件蠢事,連忙坐到地上不再吭聲。
由於被諸葛玄偷襲成功,他們的輜重全都被毀了,隻來得及搶出點糧食,所以連頂帥帳都沒有,以至於中軍發生點什麽事,周圍的人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被偷襲之時,太史慈見機得早,所以損失並不是很大,退下來之後依然有一萬多人,但他卻知道已經事不可為,於是便準備領兵退回丹陽邊境的黟縣,但一路上遭到了諸葛玄和笮融聯軍的瘋狂進攻。
一開始聯軍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太史慈,同時也低估了丹陽兵!當丹陽兵中的弱者逐漸被戰鬥淘汰之後,剩下的人卻越來越難打了,以至於每次戰鬥,聯軍都是以絕對數量優勢發起進攻,結果每次都是無功而退,並且死傷都是數倍於丹陽兵。
就這樣不間斷的連攻兩日,丹陽兵越來越精銳,聯軍的士氣卻越來越差了!
聯軍雖然有補給,兵員能夠得到補充,但卻全部都是新兵,這樣下去不但於事無補,反而都會成為丹陽兵的經驗。
他們知道這樣不是辦法,於是在判斷出太史慈無糧,補給又被他們截斷的情況下,便決定不再主動進攻,改換圍堵戰術,準備餓死丹陽兵,甚至在水上都準備了戰船和弓箭手,讓他們想喝水都難。
太史慈察覺聯軍更換戰術後,便開始主動向丹陽方向進攻,打算突圍,於是雙方攻守互換。
聯軍知道自己戰力不如對方,便利用一切能用的辦法阻擋太史慈,什麽防禦工事、障礙物、陷阱,甚至放火都用上了,可以說無所不用其極。
這樣又連續強攻三日,丹陽兵的損失就變大了,
累及起來甚至比被偷襲時損失的還多,但效果卻幾近於無,而聯軍的損失反而降了下來。 如今,丹陽兵真的無糧了,可以說聯軍的戰術大獲成功……
“軍師可有良策?”太史慈也無法可想,隻好詢問張紘。
“……”張紘看著地上地輿圖,眉頭緊皺,默然無語,仿佛沒聽到太史慈的問話。
“哼!”張英看著張紘,忍不住露出不爽之色道,“可惜我們的戰馬都讓軍師拿去跟人打騎戰去了,如今全都死光了,想吃馬肉都吃不成了……”
太史慈出身寒門,對名士還是很敬重的,於是便攔住張英道:“我們總共就幾十匹戰馬,就算拿來吃也不夠吃一頓,結果沒什麽區別。”
南方不產馬,北方的戰馬本身就要數萬錢一匹,販到江東就成了十萬錢以上,並且群雄割據後,北方諸侯很自然的要切斷敵人的戰馬供應,所以即使嫌貴也買不到,所以袁耀的整個征東軍都沒有多少戰馬, 太史慈軍中也隻分了幾十匹而已,除了各將校坐騎以外,就是給必須配備馬匹的斥候或傳令兵等兵種使用。
但如今被聯軍圍困,丹陽兵的斥候和傳令兵就沒了用武之地,所以張紘就提議將戰馬集中起來,作為突擊力量使用。
一開始此策效果甚好,盡管只有幾十匹戰馬,但有個猛將太史慈領著就不一樣了,一個突擊就讓對方的一部軍陣潰不成軍,著實幫了大忙。
但隨後聯軍有樣學樣,也把戰馬集中起來參與圍堵,雖然他們沒有猛將,戰馬數量同樣也十分稀少,但處於防守位置,有地利和人和可用,所以拉平了劣勢,最終雙方加一起才堪過百數的騎兵,還拚了個同歸於盡,戰馬全部都壯烈犧牲了。
如今太史慈軍中只剩三匹馬,就是太史慈、張英、張紘的坐騎,其他將校都都可憐巴巴的在地上站著。而對面的聯軍情況也差不多,即便有補給,也未必有馬了。
聽到張英的埋怨,張紘好像回過了神,臉上不但沒有不快之色,反而笑呵呵的道:“張將軍可知道我為何讓太史將軍在騎兵對戰的時候,務必殺光對方的騎兵和戰馬,寧可同歸於盡也在所不惜麽?”
“我哪知道,反正如你所願了,連子義差點都搭進去!”張英陰陽怪氣的道。
張紘笑笑沒在搭理張英,而是轉頭對太史慈道:“我有一策,可讓我軍逃出生天,但卻甚為行險,還請將軍定奪。”
太史慈聞言精神一震,連忙道:“軍師盡管講來,如今我們也沒什麽別的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