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到這裡,錢士塘突然端著酒杯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連進嘴的菜都沒有咽下去,就含混不清的道:“諸位…諸位大人有沒有發現,今天的月亮格外的醒目,而且又大…又圓,足可媲美八月十五的姣美圓月啊!呵呵!值此良辰佳境,今天咱們又有幸品嘗了大帥親手所做的精致美味的佳肴,何不再錦上添花,請我們大漢最有才名的狀元大帥再賦詩一首,以記此景呢!”
眾人聞言,紛紛鼓掌叫好,我卻一下子頭都大了。
雖然我自信也有些古詩詞的功底,但是讓我現場作詩一首,又能博得眾人的好評,那可就有點強人所難了。
望著眾人殷殷期盼的目光,我這個冒牌的大漢狀元不由得面露尷尬之色。
你們這些鳥人吃飽喝足了,我可還餓著肚子呢!一個個酒足飯飽,雅興上來了,還要讓我當場作詩一首,讓你們開心一下,這不是閑的蛋疼嗎?
只不過,我若是借故推辭的話,不但掃了眾人的興致,而且我這大漢狀元的含金量豈不要大打折扣。
推無可推之下,我也隻好慢騰騰的站起身來,一邊抱拳向眾人致意,一邊卻打定了主意,不就是和月圓之夜有關的詩詞嗎?自己不會做,還不會剽竊嗎!
只要我把五代以後任何一個詩詞大家的名作順手拈來一首,還不把你們徹底鎮暈啊!可是,到底用那首才好呢?
想來想去,為了能起到最佳效果,也為了應景,還是用我最耳熟能詳的那首蘇軾的‘水調歌頭’吧!
我故意沉思了好一會兒,讓這首詞在大腦裡預先溫習了一遍,然後煞有介事的仰望著頭頂的皎潔明月,聲情並茂,並慢條斯理的吟誦道: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嬋娟。”
將這首代表著蘇東坡最高成就的詞作吟誦完畢,我自己反而被此情此景深深代入,仍然處於一種迷離陶醉的狀態之中,保持著挺拔瀟灑的身姿,仰望著天上的明月,其實卻側頭細聽著眾人的反應。
沒想到,全場只有一個字,‘靜’!細聽,還是‘靜’!
我就納悶了,這些人都是木頭做的嗎?怎麽一點反應也沒有,好歹這也是千古不衰的絕唱啊!
我回過頭來看著宛如,只見她仍然癡癡的仰望著皎潔的明月,嘴裡輕聲吟詠著什麽,仿佛已不知身處何方。
我正要輕聲呼喚一下宛如,沒想到身後傳來一陣爆棚似的掌聲,嚇的我差點歪倒在地。
雷鳴般的掌聲經久不息的響著,我的嘴角也露出了淺淺的笑意,我知道我又一次折服了眾人,而且沒給他們留下一絲余地。
大家灼熱的目光把我的身體燃燒了一遍,佩服、欽敬、熱切的目光交織在我身上,讓我覺得有些不太自在起來。
年齡不過五十歲的錢士塘,竟然用一種顫巍巍的語氣說道:“沒想到哇!沒想到,人間竟有如此顛倒迷醉的佳句,這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矣!唉!好一個‘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如此佳句天成,妙語無雙,這怎麽可能呢!真是鬼斧神工啊!唉!老夫真是虛活半百啊!”
真沒想到反響這麽大,
這可是我事先沒有想到的,特別是宛如,要是走火入了魔,整出個失憶狀態,那可就演砸了。 我連忙抱拳羅揖,謙辭了幾句,沒想到更是好評如潮,讚美之詞此起彼伏,差點難以讓我招架。有了這首絕佳詞作的推波助瀾,酒宴的氣氛也被推上了高潮,在大家酒足飯飽之際,我也順利的把雲南講武堂的教學任務安排了下去,眾人哪還有一絲的猶豫,俱都興高采烈的接受了下來。
等到酒散人去之後,我才散發著滿身的酒氣,擁偎著宛如步入了正房的臥房之中。
沒想到,剛一進到室內,宛如就歡然轉身撲到我的懷裡,發髻的清香侵潤著我的鼻翼,嬌羞迷人的臉蛋埋到我的胸前,柔軟輕盈的身體依偎在我的懷中,弄得我心中麻酥酥的。
良久,她才仰起臻首,吐氣如蘭的輕聲吟詠道:“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嬋娟,多麽意境深遠,令人回味無窮的好詞啊!官人,妾身聽說這種詞作剛剛在江淮一帶身為流行,沒想到你這個嶺南的大才子,竟然已經得心應手至如此地步。官人,可不可以再吟誦一遍,讓妾身把它謄抄寫下來啊,”說著,不由分說的拉著我來到了外間的書案之前。
見她興致如此之高,我也是無可推拒,隻好讓她鋪就了紙筆,無可奈何的又連續吟誦了兩遍,直到宛如完整無缺的抄寫完畢。
這還不算完,宛如嫌棄剛才寫的太快不太理想,又興致勃勃謄抄了一遍,這才不厭其煩的反覆吟誦起來,直接把我這個才華橫溢的大詞人晾在了一邊。
我有些無語了,隻好輕輕拍了拍她的秀肩說道:“宛如,你看時候也不早了,我們還是早點休息吧,以後只要有時間,我每天給你作詩一首,你看怎麽樣!”
宛如聽我這麽一說,頓時興奮的轉過身來, 雙手摟住了我的脖頸,跳起來雙腿攀在了我的身上,撒嬌似的說道:“好哇!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官人可不能耍賴呦,不過,妾身已經等不及了,今天晚上你還要給我作一首,否則妾身可就睡不著覺了啊!”
聽她撒嬌使性的這麽一說,我只有苦笑著搖了搖頭,真是拿她沒有辦法了。不過,嬌人在懷,輕聲軟語,我可實在受不了了。
在她的溫言軟語的求告下,我隻好搜腸刮肚,苦思良久,終於想起了一首吳文英的‘踏莎行’還是比較熟悉的,想了想後隨口吟出:
“潤玉籠綃,檀櫻倚扇,繡圈猶帶脂香淺。
榴心空疊舞裙紅,艾枝應壓愁鬟亂。
午夢千山,窗陰一箭,香瘢新褪紅絲腕。
隔江人在雨聲中,晚風菰葉生秋怨。”
話音剛落,隨著一聲悅耳動人的驚呼,宛如睜大了美麗動人的雙眼,再一次縱體撲入我的懷中,仿佛夢魘般的喃喃低語道:“官人,這些既不像詩,又不像曲的語句,為什麽這麽好聽,這麽動人呢?以前我怎麽沒聽你提過?”
我輕攬住她不堪一握的小蠻腰,慢慢吮吸著她發絲的清香和嬌嫩的耳垂,慢條斯理、煞有介事的道:“這種新奇格律的詞作,也是剛剛在江浙沿海興起,所以現在還不是很流行,我也是偶然間見到了幾首詞作,這才喜歡上了作詞這種調調。呵呵!京城內都沒有流傳起來,當然你也就沒有聽說過了。”
說完這些話,我怕宛如再提什麽無理的要求,連忙不由分說的將她環臂抱起,興致盎然的迅速衝入了臥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