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諾蘭將雙手大劍插在地上,一指英格爾斯,朗聲道:“你還有什麽可說的嗎?”
英格爾斯坐在地上,抹了抹嘴角的鮮血,笑了笑,說:“沒什麽可說的了,成王敗寇,沒那麽多的廢話!只是,我希望你能信守你的承諾!”
斯諾蘭點了點頭,說:“既然你說這是一場榮耀的決鬥,我也會遵循這個榮耀的結果。”
英格爾斯臉上露出了慘淡的笑容。他從另一個強盜的腰間又拔出了一把劍,衝著斯諾蘭發起了最後的衝鋒。
斯諾蘭也把雙手大劍從土中拔出,向著英格爾斯衝去。
英格爾斯的一劍快得令人窒息,他的劍刃上泛著點點寒光,這是他畢生最強的一劍,這一劍上,凝聚著盜賊、強盜、反叛者與無辜者的鮮血,斯諾蘭仿佛聽見了他們的亡魂在哀嚎著,透過劍刃上反射的點點寒光,斯諾蘭穿過那薄薄的鋼鐵,看到了從前的自己。
斯諾蘭心中長歎一聲,英格爾斯可能是個反抗暴政的英雄,也可能只是個謀財害命的鼠輩,但無論他是什麽,他的生命到這裡就將結束了。斯諾蘭不知道到底應該敬佩他,還是應該鄙夷他,但斯諾蘭不會停下,斯諾蘭的劍也不會停下,斯諾蘭揚起雙手大劍,對著英格爾斯的脖子揮去。
英格爾斯的眼中滿是不甘,他不想死在這裡。他現在隻想在鄉下的老家裡,和自己的妻子、孩子們在一起,幸福的度過余生。但他早已做出了自己的選擇,他選擇了以落草為寇這種並不正義的方式來反抗另一夥不正義的統治者,卻沒有發現他的存在已經從英勇的鬥士,變成了殺人越貨、謀財害命的強盜。
人總要對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斯諾蘭選擇了召喚亞斯塔祿,於是他獲得了強大的力量,卻也被逐出了自己的故鄉;英格爾斯選擇了落草為寇,他可以靠著殺人和搶劫過日子了,殘害比自己弱小太多的平民是多麽簡單的事情呢?這是他獲得的,但他也付出了自己的代價,而這個代價是生命。
英格爾斯的頭顱因為動脈中鮮血的噴射而飛到了半空中,從他脖子中噴射而出的鮮血濺了斯諾蘭一身,又噴射到這洞穴的頂壁上,留下一片紅色的痕跡。鮮血的腥鹹味道彌漫在這個小小的山洞裡,強盜們都悲痛著看著英格爾斯的遺體,又用憤怒與仇恨的火焰凝聚而成的眼神盯著斯諾蘭。
斯諾蘭歎了一口氣,英格爾斯在這群強盜裡的聲望很高。他拿出隨身攜帶的手帕,將雙手大劍上沾染的鮮血擦了擦,重新背回背上,他環顧一圈,四周只有憤怒的鐵拳,與躍躍欲試的拳頭。
“我答應了他,”斯諾蘭一指英格爾斯的遺體,“放過你們,讓你們活著。現在,我會遵守這個承諾。我們奈非天是言而有信的,我會遵循他帶給我的榮耀,但你們也要繼承他的榮耀,如果你們執意要為他報仇的話,盡情來吧,無論何時,無論何地都可以,甚至現在也可以,但我希望你們能有自知之明,耽誤了自己的性命不說,他可就白死了。”
斯諾蘭利劍般的眼神巡視了一圈,強盜們紛紛避開斯諾蘭的眼神。他們清楚,以他們的斤兩,恐怕留不下斯諾蘭三人,別忘了,還有一個身手敏捷的小姑娘和一個法師沒有出手呢!
斯諾蘭看了看強盜嘍囉們都不敢直視他,他滿意地點了點頭,又說:“別人對你們的殘暴不是你們殘害無辜路人的理由。以後不要再乾這個營生了。”
強盜們都不回話,有的還冷哼一聲,
表達對斯諾蘭的不屑。 “我也不勸你們,死生有命,富貴在天,咱們日後再也不見,告辭!”斯諾蘭見狀也懶得多說,轉身頭也不回地就走了,特麗莎和萊斯莉跟在了斯諾蘭的身後。
強盜們目送著斯諾蘭三人出了山洞,斯諾蘭再也沒有回頭,也再也不想管他們的任何事情。
卡梅羅在山洞門口的一棵樹旁邊倚著樹抱著劍站著,看到斯諾蘭出來了,他饒有興致的問:“怎麽樣?”
斯諾蘭把山洞裡發生的事一點一點講完了。
卡梅羅仍是笑眯眯地說:“所以你讓他們活著了?”
斯諾蘭點點頭。
“你想過沒有,斯諾蘭,”卡梅羅臉色一正,“倘若你讓他們活著,他們可能就此收斂,也可能變本加厲,到時候被他們殘害無辜的路人時, 你也要承擔一份。”
“可只要有讓他們改邪歸正的可能,我們總要試試的。而且,既然我已經答應了那個強盜頭子,那我也不能違背我的承諾。”
“斯諾蘭,我問你,榮耀是什麽?”卡梅羅正色問。
“勝利的果實上的一點小小點綴,但很甜。”
“是啊,的確很甜。但斯諾蘭,到底是榮耀重要還是你的理想、目標重要?”
“完成我的理想本身就是最大的榮耀了。何況,勝利才是最大的榮耀。”
卡梅羅點點頭,說:“你這麽想就好。我已經見過無數因為榮耀而死在征途上的前途無量的年輕人了。的確,榮耀彌足珍貴,但勝利才是真的。縱然你用了再多卑鄙的手段,再多為人所不齒的手段,只要你獲得了最後的勝利,你就是英雄。”
斯諾蘭點點頭,說:“我希望這些強盜們能改邪歸正。但如果他們仍舊繼續乾這些殺人越貨的營生的話,我會糾正自己的錯誤的。”
卡梅羅點點頭:“你能這麽想就好。走吧,我們回去。”
斯諾蘭三人都點點頭。斯諾蘭牽著特麗莎的手,上了馬車。
在馬車上,特麗莎問:“斯諾蘭大哥,我支持你。”
斯諾蘭拍了拍特麗莎的肩膀,笑著說:“我知道啊,這還用想嗎?”
斯諾蘭和特麗莎齊齊笑了起來,只是萊斯莉出於旁觀者的心態,本能地想潑一盆冷水:“希望他們真能像你說的一樣‘改邪歸正’。”
斯諾蘭笑了笑,說:“會的,如果他們的腦袋不會,他們就會沒腦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