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董祀如約來到文翠樓。這是長樂宮內的一處戲園子。平日裡貂蟬與伴奏及歌舞姐妹們練習唱歌跳舞,有時也在這裡表演的地方。
董祀進來時,只見貂蟬正坐在舞台下面的一個座位上,手裡拿著一條手帕,一隻手扶著頭部靠在椅子背上,昏昏欲睡的模樣。美女睡著的時候也很美。長長的睫毛覆蓋在眼眶下,粉嫩臉頰下小巧精致的唇形,像含苞欲放的花蕾……
董祀站在那裡盯著美女望了一會兒,見她一直沒醒來,就忍不住咳嗽了一聲。
貂蟬終於醒了。看到面前的董祀,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我太困了。昨天夜裡沒睡好。”
“姑娘找我有事嗎?”
貂蟬看了他一眼,說:“哎,身在這皇宮裡,貌似得到董相國的恩寵,我似乎過得是驕奢生活,其實……我心裡很苦,想找個能說心裡話的人都沒有。”
董祀一聽這話想,她這是把我當成可以說心裡話的知音了?
“你的意思是……你與董相國沒有共同語言?他與你之間觀念差別太大?”董祀小心翼翼地選擇著措辭。
“我是被逼迫跟他進宮的。根本不能談感情。”
“據我觀察,姑娘與奉先將軍好像比較投緣吧?”董祀又看著她的臉色問。
貂蟬歎了一口氣,道:“奉先嘛……人倒是不錯,對我很好,但他這人似乎腦筋裡少點什麽?我感覺他辦事不太靠譜。”
哦?原來她對呂布的感覺是這樣?可是……兩個人卿卿我我看上去很甜蜜的樣子啊。
“適逢亂世,在這深宮大院裡,遇到一個情投意合的人不容易啊。我覺得你還是珍惜奉先將軍的一番深情厚誼吧。”董祀隻好含含糊糊的安慰她。
可是,貂蟬轉過身看著董祀:“自從認識你之後,我感覺總算是遇到一個可以暢聊的人。”
暢聊?董祀小心翼翼地自謙道:“承蒙姑娘厚愛,董祀其實很一般,既無相國大人的才乾,又無奉先將軍的武藝,實乃一混世小人也。”
“我不想要什麽大才乾之人。相國這種人,跟著他其實提心吊膽,時局如有變幻不知哪天……”她忽然停下不說了,或許再說下去就有不吉利之詞冒出來。停了幾秒之後,她才接著說:“奉先呢,他是有勇無謀,我還擔心與他的關系被相國知道……所以,我現在的日子很不好過。”
“姑娘是不是有什麽打算?”董祀乾脆挑明。
“本姑娘我……”貂蟬看了董祀一眼:“我覺得董郎是可以托付一生的人,我想與你……一同離開這裡。”
謔!跟我一起離開?!董祀真沒想到她會這麽說。
思索片刻,董祀回復道:“感謝姑娘對我的信任,可是,董祀我自己都不知道要去依靠誰呢。”此話一出口,他又覺得會傷了貂蟬的心,於是又改口道:“我現在跑到叔姑父這裡混飯,自己都不知道將來會做什麽,怕是無法養活姑娘,讓你受苦。”
“可是你很聰明啊,又懂歷史和文學,還會燒那麽好吃的餐食。”貂蟬立即舉出董祀的優點。
董祀正待回話,只見一名小丫鬟匆匆走來,對貂蟬說:“姑娘,相國正在找你,趕緊過去吧。”
貂蟬嘴唇一抿,眼簾低垂道:“曉得了,我就去。”
之後,她又看了董祀一眼,說:“我不怕吃苦,隻想過平平安安的尋常日子。”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董祀歎了一口氣。
看來我還挺有女人緣,
可惜現在不是時候。貂蟬可不是一般女人,跟她交往搞不好要出人命的。再說我還有文姬呢。 董祀擔心的事果然發生了。
第二天中午,蔡邕從朝中回來,一進門就說:“董卓跟呂布翻臉了。他拿起身邊一枝戟就朝呂布投擲過去。幸好呂布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了。若是其他人的話,不死即傷。”
董祀一驚,問:“他二人不是父子關系嗎?怎麽鬧到這種程度?”
“董卓這種暴虐之人,心血來潮什麽事都做得出。”
“呂布跟他對著幹了嗎?”
“沒有。據說呂布把戟放回原處,就默默地走了。”
董祀又問:“那……他二人為何翻臉?呂布一直是董卓忠心耿耿的衛士啊,還是義子呢。有什麽事不能好好說呢?”
“據說為了貂蟬。”蔡邕低聲說。
“唔……”董祀明白了。
呂布與貂蟬的曖昧果然被董卓發現了。不過這也是遲早的事。董祀想,所以自己必須離貂蟬遠點,千萬不能陷進去。
可是,董祀萬萬沒想到,自己還是被裹挾到呂布與貂蟬私通這件事裡去了。
下午,董祀正在尚書府辦公室抄寫文稿,只見一個原先熟悉的黃門侍郎急匆匆朝他走過來說:“董祀, 相國大人叫你立即到他那裡去。”
董卓找我什麽事?董祀迅速思考著,同時邁開步子朝著董卓的辦公處走去。
董祀一進門,就見董卓氣呼呼地在房間裡踱著步子來回走動。呂布鐵青著一張臉,站在董卓對面一言不發。空中似乎凝結著一種隨時都要爆炸的氣體。
“相國大人,您找董祀有何事情?”董祀小心翼翼地問。
聽到董祀說話,董卓停下了步子,眼神凶險地轉向呂布說:“你說說吧,到底怎麽回事?”
呂布看著董祀說:“我看到你跟貂蟬最近走得很近,她根本都不理我了。”
董祀一聽這話有點急了:“我跟貂蟬姑娘……我們根本就是在一起聊聊天,說說閑話。而且——都是她來找我的。我從未主動去找過她。”
“真的嗎?那她為何要找你呢?”
“我也不知道啊。不信……你可以問她。”董祀實在不想把貂蟬拉扯進來,但現在不說不足以自救了。
董卓一聽,虎著臉看看董祀,又看看呂布,氣呼呼地說:“難道說……你們倆都跟貂蟬……私下裡有來往?”
“沒有。”
“我也沒有。”
董卓像籠子裡饑渴難耐的老虎一樣,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然後又在屋子裡踱來踱去。最後,他終於大喝一聲:“來人那!”
聞聲立即有兩名衛士跑進來。
“把這兩個人都給我拿下!先押進牢裡去!”董卓凶神惡煞地說。
呂布看看董祀,董祀也看著他,兩個人同時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