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國府內,走廊裡每隔幾步遠就有一個衛士站崗。可見董卓對自己的安全考慮十分慎重。雖然有不少燭台立在每個窗邊的支架上,但依舊比較昏暗,看不清衛士們的面孔。
董祀心想,沒有電燈的漢代,還是有好處的——對於刺客來說。
因為他在門口與呂布和貂蟬講話,衛士們都已聽見,故無人阻攔。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摸摸腰間的佩劍,向著董卓的臥室走去。
最近這些日子,董卓因為郿塢建成十分高興。他常對身邊的人說:“如果我雄霸天下之大事能成,我就穩坐金鑾殿。如果不成,我就退守堅固無比無人能克的郿塢,終老一生。”
董祀查過郿塢(號稱“萬壽塢”)資料,這座城堡系動用民夫25萬人,修建了一年多才建成。城堡高厚達七丈,堅固無比,結構亦與長安城相仿。城內據說儲備了幾十斤黃金,彩帛珍珠翡翠玉石等寶物數不勝數。他還囤積了夠吃20年的糧食,並遴選美少女800人充實其中。
為慶賀郿塢建成,董卓接連數天請客吃酒,常常酩酊大醉。所以就不去他的“后宮”入寢了,獨自住在書房兼會客室後的小臥室裡。
此刻,董祀盡量把腳步放輕。雖然他禁不住心裡通通直跳,但他一直告訴自己:鎮靜,鎮靜!你這是為民除害,是順應民心,只有殺死這個老賊,中原大地才能安寧,義父曹操也才能順利地統一中原。
三國演義中有曹操刺殺董卓一出,但那是杜撰的。今天我要替義父完成這件事。
他走進董卓書房後面的小臥室。因為之前來過,所以對這裡的布置很熟悉。這張床鋪也是既寬又大。董祀進入之後發現室內竟沒有一點聲音,也看不見董卓在哪裡。
呂布不是說董卓已經醒來了麽?
他看了看床上,鋪著的被子下似乎有人。於是他悄悄走近床鋪前低聲喚道:“相國大人,相國大人!”
沒有一點聲音。他又附身到枕邊,這時才聽到床上的董卓發出“噗嗤,噗嗤”的喘息聲。
看來他又睡著了。
於是,董祀悄悄摸出腰間的短劍,屏住呼吸用力向著董卓肥胖的身軀刺去。
誰知這時董卓竟突然翻了個身!也不知他已經察覺有人要行刺,還是鬼使神差自然感應,總之翻身的刹那間,恰好避開了董祀的利劍——事後董祀一直想不通:難道老天爺覺得他不該死?
董祀的劍刺空了,“嚓”地一聲扎到了床鋪上。
“誰?!”董卓立即驚醒了。他隨之大吼一聲:“有刺客!”
董祀立即抽出利劍,飛也似地從後門衝出去,轉眼間已來到後院。
後院的兩個衛士看到有人從相國房裡衝出來,立即向前阻攔。董祀手執短劍與他們展開較量。黑暗中,董祀憑著嫻熟迅猛的劍法,使得兩個衛士不能近身。
他擔心更多人追來,於是不敢戀戰。他轉身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城牆,一個助跑蹭蹭蹭躍上了牆頭。跟曹操學的一套輕功真沒白學,這時派上了用場。
當他飛下牆頭時,只聽得院內一片嘈雜:“有刺客!”“從那邊跑了!”“他翻牆下去了!”
董祀不顧一切飛奔著。他不敢直接回到蔡邕的住處,只能跑到城裡小巷內躲躲閃閃四處溜達。
待天光快亮時,看看四周並無巡邏的士兵,他才悄悄地回到“姑父的住處。
蔡邕聽到他的腳步聲,起身走過來問:“昨晚你幹什麽去了?怎麽天快亮才回來?”
“我出去散步,
遇到一個原先同為黃門侍郎的朋友,兩個人喝了些酒,醉倒在他家了。董祀立即編了個謊話。 “夜裡在外還是要當心,城裡兵多賊多,很不安全。”蔡邕說。
董祀立即表態:“先生說得對,董祀以後一定注意。”
董卓遇刺未遂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了。董祀心裡不踏實——雖然並無他人看見他刺殺,但是,但畢竟他進入相國府的時間,與董卓遇刺的時間吻合。
他想了又想,最終還是決定請病假。就說自己夜裡外出散步受涼了。
這天蔡邕身體稍好些,去了他的中郎將辦公室。董祀一個人在家休息。
忽然聽到門外有腳步聲,隨之敲門聲傳來。他趕緊假裝睡眼惺忪,把頭髮也弄亂些,然後慢騰騰去開門。
門外站著的竟是眼神凌厲的呂布。
董祀心裡稍稍驚了一下。但他努力告誡自己:沉住氣,他沒有抓住你的把柄,沒事的。
“奉先將軍一大早來我這裡有何貴乾?”他看上去一副睡眼朦朧的樣子。
呂布盯著他問:“昨天夜裡你不是去看望相國了嗎?當時你從後門離開的?”
“對。我看到相國大人又睡著了,不敢再打擾他。就悄悄從後門離開了。”
“你當時有沒有看到現場有其他什麽人?”
“沒有。走時就我自己。”
呂布似信非信地看著他說:“相國大人昨晚遇到了刺客。不過老天保佑,他沒有被刺中。可是刺客卻逃跑了。”
“哦?竟然有刺客?相國大人住處不是守衛森嚴嗎?我看到有很多衛士呢。”董祀故作震驚地說。
呂布嘴角稍稍一撇, 冷笑道:“就怕有人表面上道貌岸然,奉承有加,骨子裡是刺客。”
“還有這等人嗎?就算是有,他也不敢在相國和奉先將軍面前放肆啊。”董祀的話聽起來滴水不漏,即使呂布有懷疑,也無法將他捉拿歸案。呂布隻好悻悻地走了。
看著呂布的背影,董祀松了口氣。他想,以自己的智商,呂布應該不是對手。
我昨晚的行動未有任何失誤。董祀再次回憶並總結道:未成功只能說董卓氣數還未盡。反正老天爺不久就要把他收了去。估計這老賊壽命沒多長了。
如此一想,董祀的失落感便減輕了。
午間蔡邕回來用膳,自然對他說起董卓遇刺的事。
“我在想,這個刺客會不會就是你啊?董祀?你昨天夜裡恰好不在家,天快亮才回來的。”蔡邕看著他,一臉懷疑地問。
他裝作很害怕的樣子說:“不是的。我怎麽會去冒那個險?鬧不好就沒命了。”
蔡邕點點頭:“也是。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能去冒這個險。”
吃罷午膳,蔡邕又去辦公。董祀依舊躺在床上歇息。
忽然又有人敲門。董祀起身開門一看,竟是個十一二歲模樣的小黃毛丫頭。
“小妹妹,你找誰啊?”他想,是不是這小姑娘走錯了門。
小姑娘並不答話,忽閃著大眼睛,拿出一張紙條遞給他。
他打開紙條一看,只見上面寫著:有事約你到文翠樓見面,今晚亥時。署名貂蟬。
貂蟬!她找我做什麽?
董祀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