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在修行中的每一次破境之時都會經歷各種坎坷，各樣疼痛，任由那疼痛化作麻木，任由自己如同狂暴大海上的一葉扁舟隨波飄蕩，然後在適應這些或是狂暴或是甜膩的內魔與諸邪，然後在這種適應之中獲得新的突破。

那破鏡之中給的劇痛許年也經歷過許多次，那種感覺好像是無數把大錘子從內外共同劇烈敲擊著自己的五髒六腑，也好像是無數的鋼針刺在身上讓全身皮膚和細胞都感受到痛苦的刺痛，也好像是無數氣流填充到識海丹田之內將全身漲大的要破裂一般……

在這些劇痛之中若是能扛過去便能夠將神識、真靈與外在的天地元氣結合在一起踏入新的境界，若是不能，那便是一次成功之前無數的失敗。

那失敗幾乎所有修行者都曾經歷過，許年也是如此，至今他仍能夠響起在剛剛進入而立境時欲要一股做氣從而立初階提高到而立中階時失敗而導致內腑受傷的情景。

往事長已矣，如今自己進入不惑境還算是順利了。

走在前往山谷校場的路上，許年感受著那與往日不同的一草一木，心下莫名想起了昔日修行之中的經歷，而立境是五大先秦級書院學子結業下山的標志，但是不惑境才是真正接觸天地大道的開始，這就好比是而立境只是本科畢業，而不惑境是具體專注與研究某些學科的研究生。

層次不同，看待問題的角度也自是不同了。

“拓跋淵、許年……是你們兩個申請使用擂台切磋嗎?”

不多時兩人已經來到了校場旁的木屋內，這裡有一位來自逍遙書院的先生正在看書，此刻見到兩人遞過的木牌問道。

“是先生，我和許兄申請擂台切磋，互補不足。”拓跋淵向前施了一禮，許年從回憶中抽出心神轉化到現實中同樣施禮。

“唔，好，擂台切磋是昨天千仞師兄允許的，大約是怕你們私下交手毀壞了山谷中的物事……擂台上的八耀定元陣昨天剛剛裝上……說起來你們兩人還是第一個申請擂台切磋的……喏，這個就是使用憑證了，你們寫上各自的名字……當然要注意點到為止……”

負責擂台使用申請的先生似乎是個話癆，而在這間木屋之中無人與他說話，此刻見了許年和拓跋淵兩人當下便自顧自的說起來，不過這位出自東海逍遙書院的先生說話歸說話，手下的事情並沒有耽擱，很快便給兩人辦好了擂台切磋的手續。

兩人拜謝之後出了木屋，但見校場中的擂台上有一層清濛濛光罩亮起，同時還有幾位同年正在好奇的看著突然升起保護罩的擂台。

……

“許兄，請了！”

“拓跋兄，多指教。”

在符文之力的激發下不時有幽光閃過的擂台上站著一名雙手抱拳握著鐵槍的青衫少年和另一位背著鈍刃巨劍的半肩麻衣少年，相互行禮之後，忽然兩人同時倒退兩步瞬間展開各自領域，霎時間與這十余丈見方的擂台上青藍色水元之力與黑白色八卦極意同時出現，那劇烈的元氣波動震得擂台上方八耀定元陣光罩產生了無數漣漪！

“唔，這些小子現在可都不簡單了，兩個不惑境，呵呵，後生可畏呐……”遠遠的木屋之中，適才那位話癆先生透過窗戶看到擂台上的情形後搖了搖頭，隨即在一張陣圖上輕輕一按，然後那立在擂台外緣的八根石柱上同時亮起，清濛濛的光罩也隨之穩定下來。

此刻槍劍聲急速交擊作響，許年和拓跋淵兩人已經將各自領域碰撞在一起，與無數激發火花和電光中戰作一團！

“風蕭蕭兮……易水寒！”

面對這早就踏入不惑境且曾敗在自己時間神書意之下的對手，

許年沒有絲毫的大意，他的臉上除了專注便沒有其他任何的情緒波動，清朗而又認真的聲音清晰至極的傳入了拓跋淵的耳中，同時那手中鐵槍掀起了一股宛若滔天巨浪般的氣勁向著拓跋淵迎面拍下！“來得好，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大哉乾元！”

對於許年的認真，拓跋淵此刻除了興奮便是興奮，昔日的他大多是在極北之地嘎順諾爾湖也就是常人所言的北海冰湖中和巨蟒，凶鱷戰鬥，和實力相當真人交手的機會不多，來到山下，懾與北蟒書院山長耶律德玄認可一代弟子身份，和他交手的人幾乎沒有，所以本性中喜好戰鬥的他此刻極度亢奮，對於這實打實的槍尖相擊極為亢奮！

或許兩人若不適用兵刃，向先前選拔臨時隊長那樣空手相搏會更有意思些呢。

戰鬥中被那如海中巨浪一波接著一波綿綿無盡槍勢所壓製的手中發麻的拓跋淵此刻沒有落於下風恐懼， 反而是在想著那拳拳到肉更為酣暢淋漓的戰鬥方式。

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

隨風巽，君子以申命行事！

長憶觀潮，滿郭人爭江上望！

巨劍之上黑白之光同時大作，那黑的比無月之夜還要深邃，那白的比正午炎陽還要刺眼，拓跋淵大喝聲中仿佛化作了與海浪搏鬥的勇士，他不在避讓而是施展神書意以強攻對強攻！

漸雷震，君子以恐懼修省！

來疑滄海盡成空。萬面鼓聲中！

低吟聲化作隆隆雷震之音，拓跋淵的對攻更加強烈，而許年則是暗運水元至柔之奧義將其所有攻擊招式引落在兩側，直擊打的木質擂台轟轟作響。

善如水，君子以作事謀始！

弄潮兒向濤頭立。手把紅旗旗不濕。

拓跋淵的八卦極意脫胎與五行之力，在一定的意義上屬於罕見的五行俱全領域，是故對於水元之力他也是多有了解，故而水元神書意他也是具備的，此刻拓跋淵展現出的正是神書長憶觀潮，聰明機變如他，這等面對海潮般攻擊正面抵抗的神書意恰好克制了許年巨浪般一層接一層的進攻。

火同人，君子以類族辨物！

步澤履，君子以辨民安志！

艮山謙，君子以裒多益寡！

別來幾向夢中看。夢覺尚心寒。

拓跋淵一套八卦極意攻出，八種不同屬性的氣勁伴著那弄潮不懼的豪邁神書意衝向許年，瞬間將攻守之勢逆轉！但就是在這一刻，拓跋淵卻瞬間向後一退停手不攻，同時許年也定下身形收回了長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