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在高階入靜丹的作用下,許年今次的入靜修行並不需要醒來便可即刻進入下一篇神書之境,故而隨著時間的緩緩推移,他的眼前景物一變,鬥轉星移中來到了蒼茫的大草原上。
毫無意外的許年再次附身於其中,這次他是以為滿面風霜身穿皮襖騎在馬上的草原牧人。
這裡有深青色的明朗天空,有混合著泥土與青草氣息的空氣,有一碧千裡卻並不茫茫的草原,還有如綠毯上繡著的白花一般的羊群。
這羊群就是“我”的羊群了。
許年手持長鞭騎在馬背看著移動著的愜意羊群心道。
白色羊兒們很是溫順,這裡並不需要自己多加看顧,許年所附身的牧人輕夾馬匹移步來到了一處小丘,這是草原上常見的小丘,線條十分柔美,讓廣袤無垠的草原顯得不那麽單調。
與開闊處憑高遠望,自然是胸襟開闊,與心曠神怡中有豪情萬丈,此刻的許年目光所見可至那天地相接處,上方是深青色的蒼穹,下方是被蒼穹所籠蓋,翠色欲流的草地。
驀然間,許年的感知受到天地元氣的激發四散而出,北邊是頭馬帶領著飲水的馬群,南邊是悠閑甩著尾巴吃草的老牛,西邊是幾座灰蒙蒙的蒙古包,上空中有盤旋的草原雄鷹……
就這般少年的感知愈來愈遠,愈來愈高,似是要充盈於這天地之間!
忽而之時,此方天地一陣莫名的元氣波動,這波動帶來了呼呼大風,這大風所過之處,矮樹彎腰高草低頭,露出了許年附身之牧人所養的潔白羊群。
這不是簡單的羊群,這是豐收,這是草原的恩惠,這還是昊天給予的賞賜!
也正如昊天所降之神碑,讓雙月之下的子民得以生存壯大。
綠色的小丘之上,牧人甩動韁繩欲要撥轉馬頭回身,但就與此刻,幻境畫面定格在了這撥轉馬頭的一瞬間,隨之便是蛛網般的幻境破裂。
然後,
畫面再轉——此處飛絮如花、楊柳依依,灞橋之外,十裡長亭!
送別、送別,又是離別,許年此刻附身一名中年文士身上,長亭之外是漸行漸遠的友人,幾欲張口而又無聲,文士的手中是一直折自灞河畔的柳條。
這尺余的柳條似是有神秘魔力與其上,在文士的手上飛出又回環、飛出又回環……如此的歸去來,就如文士此刻的心境一般。
此去遠行,不知君何時歸?幾時回?終究是歸不歸、回不回?
心下糾結回環不已,手中之柳亦如其意,亦是折返歸去、踟躕而不定,附身其中的許年亦是感同身受。
此正為:自送別,心難舍,一點離思幾時絕!
“鵝,鵝,鵝,
曲項向天歌。
白毛浮綠水,
紅掌撥清波。”
“嘻嘻哈哈……”一陣歡快的稚子童生傳來,迎面而來的是七八個垂髫小童,不知不覺間又來到了神書詠鵝篇。
“這首詠鵝如此絕妙,你可知曉究竟是何人所作?”
一位私塾先生攔下一名小童問道。
“先生,是駱賓王。”
小童一指身後不遠處,私塾先生順著指引看去,但見童子之中,有一稚子以褐帶書生巾包頭且雙手負於身後行於池塘畔,其神情不與他人類同,頗有幾分小大人之感。
這,就是許年所附身的駱賓王了。
池塘中有大小不等四五隻紅蓼白鵝,彎彎的脖子,白白的羽毛,紅紅的腳掌,清清的池水。
許年、或者說是天才神通駱賓王,適才他覺得那池中之鵝悠閑自得,愜意無比,故而隨口而作詠鵝一首,雖然字句不整但其中意趣十足,頗有幾分昂揚振奮之情。
所吟之詩被童子們傳唱,看著池中白鵝,文士巾包頭的稚齡童子體內許年靈魂不由的浮現出一個念頭,這個世界中宅在家中不出門的書呆子是否能打得過此池中白鵝?
其戰鬥力是否也等同於零點五鵝?
不知怎的,今天與這深層次的幻境中,以附身形式體驗情景的許年總是記起前生中所見所聞之事。
畫面再變,此間是花園一角,春風暖暖刹那花開如錦繡漫天;然而時間加速,轉眼便是秋風蕭瑟,園中之花有驟然凋謝似落英遍地,花開花落之中,有五歲稚齡之童子,正坐於蒲團之上忽得頓悟——花開花落又早又遲,但時光荏荏,境隨事遷,即便有一花獨在,卻也終究敵不過自然之理,定然會隨風落下。
蒲團之上的是神童陳知玄,也同樣附身其中閉目感悟這方天地之理的許年。
風。起風了……
微閉雙目頓悟的許年忽然感到周邊風起,睜開眼睛才知是來到了自己目前第二強的風行神書之中,其名也是為“風”。
許年所附身的書生李嶠是坐在江邊的,書生不動只是端坐,許年自然亦是如此,目力所及的江堤畔時間再次加速,初時是蕭瑟秋風起吹落枯黃葉的秋季,忽而又變成了暖風吹得遊人醉的習習春風,與這輕柔的春風中,堤岸便不知名的野花開得燦爛無比,好似是被這春風吹開的,正如那“春風又綠江南岸”所形容。
忽的岸邊樹木與野花皆是不在,細細觀之才知曉是今春雨水豐沛導致水位上升,讓江水沒去了那堤畔的樹與花。
風,又是風,這次的風不是蕭瑟秋風也不是怡人春風,而是卷起大江千尺浪的狂怒之風!
此刻的風卷浪起比易水還要洶湧三分, 刮的江岸兩邊的萬杆翠竹歪歪斜斜不成樣子,刮的江心渡船上拋下落驚險萬分!
這便是風,可帶來生機,也可帶來死亡,但無論是輕柔還是狂暴,這都是風,如此說來,那相輔相成,陰陽互生,這便是其中之理。
再次緩緩閉上雙目的許年對風行的體悟更進一步。
“先生好,有什麽事麽?”
是稚嫩清脆的童子聲,睜開雙眼面前是個透著靈氣的小牧童,而許年所附身的則是名為劉駕的路人。
“請問溪山村怎麽走,誒,你的果子掉了。”
劉駕問道,也同樣是許年所問道,不過許年所注意的卻並不是話語而是這牧童細微的一舉一動,因為在他領悟這神書之時,其具現在實戰中的是一套連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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