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學推薦各位書友閱讀:吾漢道昌第二卷龍潛於淵第一百一十九章秦慕儒(二)
(大文學)接著,他娘子不知從哪聽到消息,聽說要將自家產業拱手於人,匆匆趕來了。夫妻兩人早已分房而睡,平時連飯食也不在一起吃。
秦慕儒的娘子扭著癡肥的身體,先撒了一頓潑。看秦慕儒不為所動,她放狠道:“如果你執意如此,我就帶著大哥兒(兒子)回娘家去。你別忘了,當然你做生意虧了本錢,可是我娘家抵押了房產,給你湊夠了本錢,你才能翻身的。”
夫妻兩人感情早已破裂了,因此她連一聲夫君都懶得叫。
這番說辭,秦慕儒不知聽了多少遍,夫妻兩人每每有了矛盾,他娘子必然拿出來作伐。
秦慕儒不耐煩的走了,懶得理會這潑婦。他娘子一把掀了桌子,在房中哭天喊地的。
秦慕儒心煩意亂,一個人走在花園中。
在外人看來,他待自家娘子甚至沒有面對管家的耐心。
這是因為管家是他娘陪嫁來的,從小看著他長大,從小就服侍他。他被家裡嫡子大哥主母趕出來後,也不離不棄,他是當親人看待的。而他娘子是他在三十多歲從商聲名鵲起,有了不菲的家產後,才娶來的。其出身市井,性格潑辣,刻薄任性,後來生下兒子後,因為自己三十多歲才得子,便溺愛了些,所以他娘子才屢屢以兒子相脅胡攪蠻纏。如果僅是如此,他完全不必在意,他也是商場縱橫過的,何須顧忌一婦人。但當年他經商失敗,是他嶽父給的他本錢東山再起,雖然事後得知他嶽父也是中了他對頭的陷阱,借了高利貸,目的就是徹底壓垮他,讓自己永遠翻不了身,可是誰都沒想到他憑借那筆錢真的翻了身。
所以,別管是不是歪打正著,在名義上,他嶽父對他有相助之恩。但讓人煩惱的是,他娘子屢屢拿此來討伐他。按說這些年他妻子從他這裡拿去的,已百倍於當年的錢財,早已還清了嶽家的恩情。
但人有時候往往身不由己,這些往事早已傳得人盡皆知,他也不敢輕易背上“忘恩負義”的名聲。
秦慕儒面對她娘子無可奈何,難以啟齒的是,他竟被她打過。那個婦人的潑辣程度,遠超外人想象。撒起潑來簡直是天不管地不顧。
他娘子果然帶著兒子回了娘家,讓他連面都見不上,這是摸準了他的脈門,兒子就是他的命根子。
但秦慕儒還是咬牙下定了決心。
遍觀他這一生,面對過數次重要選擇。當年他從家裡被趕出來,選擇繼續科舉,然後又放棄科舉,轉而經商。但每一次選擇後,他都迎來了新的人生。
他相信,這一次同樣可以。
秦慕儒去了九州酒樓,直言找大掌櫃,見到大郎後開口就是要跟東家商談。
大郎不同意,說道:“東家不在泉州。況且,東家將此事委托給我,東家說我可以做主任何事。”
多次肯定,太過刻意了些,反而顯得不自信。秦慕儒看了大郎一眼。同時,他心中難掩驚訝,這九州酒樓的東家竟如此信任對方,他萬分不解。
大郎也不過是說說而已,楊漢確實這麽對他說過,但他知道自己的斤兩,所以稍微大一點的事他還是要去詢問楊漢。在他心中他們一家如今有這麽好的日子,全都是大郎的情誼,他無論如何也要幫大郎看好了產業,不能出一點紕漏。
秦慕儒不再糾結這個問題,他問道:“在下想知道,貴東家承諾於我的乾股是多少?”
這裡秦慕儒用了個心眼,問題暗含深意。
可惜大郎沒有察覺,他說道:“初始五厘。”
也就是千分之五。
果然是九州酒樓背後的東家授意的,秦慕儒心中不平靜。但接著他就氣壞了,好在他休養不錯,強行忍住了,諷刺道:“吳大掌櫃莫不是在消遣在下,外面隨便一家大一些的商行酒樓,請個大掌櫃都不止這麽點。”
這點秦慕儒不是妄說,外面的一些商行的大掌櫃常常能拿好幾分,乃至一成的乾股。因為東家將所有事都委托給了大掌櫃,大掌櫃對東家負責,保證運行正常,盈利。這點倒是跟後世職業經理人很像。
大郎則認真的道:“東家說這個數字很合理。況且,你兩家方齋樓一年純利也不過五千貫。”
在大郎看來,平常一家中型酒樓一年才純利1500貫左右,這已經不少了。這可不是繁華的東京,要是東京七十二家正店中的礬樓,可能一年百倍的利潤也不止。當然礬樓的業務很多,還包括酒務,白礬等。
但在泉州,這已經很多了。要知道漢哥兒給秦慕儒的保底薪酬就是兩千貫,這抵得過一家中型酒樓了。以大宋的物價及生活成本,一戶中產之家,一年生活成本也不過25~30貫。他一年賺了中產人家50多年的花費,如何不多?
大郎不知道,秦慕儒看重的不是固定的薪酬,而是所給他的股份。但很顯然大郎的注意點在薪酬上。他看了大郎一眼,這或許就是眼界的差距,這點顯然那背後的東家看的一清二楚。
大郎只是傳聲的,他真正要交鋒的是背後的東家。
秦慕儒想了想,決定增加自己的籌碼,他說道:“如果我拿自家兩座方齋樓入股呢?”
大郎呆了一下,漢哥兒可沒跟他說這些。他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有點心慌,喝了口水,尤其是面對秦慕儒有點輕視的目光,大郎更有點無措。
他不知這是秦慕儒故意為之,讓自己顯得強勢,不光是為了以後反壓他這個大掌櫃,也是為了在談判中佔據主動。
良久,理了理思路,大郎才問道:“兩家方齋樓,秦東主想作股多少?”
秦慕儒來之前已經想好了,也估算過九州酒樓的產業,其共有八家酒樓。這也是他積極甚至著急的原因。就在他思考的這半個月,九州酒樓又開了一家分樓。
所以,秦慕儒沉聲道:“兩成,我要佔兩成的份額。”
大郎漲紅了臉,他雖然沒有說出“獅子大開口”,但顯然也氣得不輕。反觀秦慕儒則好整以暇的喝著茶,氣定神閑。
“你家酒樓生意怎能比得上我們,如何能佔如此之多?”大郎有些不忿道。
秦慕儒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對方情緒不穩了。
他正色道:“有何不可,在下可是浸淫酒樓行業近十年。再說,你家東家之所以聘請我,不就是看中了我的人脈與經驗麽?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大掌櫃恐怕以前沒有酒樓行業的經驗吧。”
秦慕儒語氣不無譏諷。此乃打擊對方的弱處,讓其露出疲態,以待一擊必殺。
大郎臉一紅,囁嚅了片刻,終是沒有說話。他當然知道不能露怯,但對方說的是事實,他又說不了謊矢口否認。
“在在下看來,吳大掌櫃這個掌舵人當得十分不合格。”秦慕儒突然面色一變,口氣凌厲起來。
大郎一愣,有點不明所以。
秦慕儒沉聲道:“據在下所知,九州酒樓名下的第二座與第三座酒樓,共花了八千貫。這兩家過去是王萬貫所有,雖然不知貴酒樓是如何收入囊中的。但當時時機很微妙,只要運作一番,可省下兩千貫。”
秦慕儒言下之意很明顯,你多花了兩千貫。大郎喉嚨動了一下,但又咽下了嘴中的話,他知道對方並未誇大,當時王萬貫消失無蹤,又逢酒樓行在九州酒樓的壓製下,風雨飄零。可以說是整個酒樓行都是人心惶惶,正處於不景氣的時候。就有不少酒樓扛不住,賤賣了產業。
可以說,只要抻一抻,確實能低價收下王萬貫的那兩座酒樓。
但大郎卻知道,這是漢哥兒做的決定,據他所說這不光是金錢方面的考量,還有別的因素在裡面。漢哥兒沒有細說,他也知之不深。
面對秦慕儒這個外人,他自然不便說,因此保持了沉默。
“還有第四家,這家無論地勢,還是營造造價都跟你們第一家相差無幾。可以說沒什麽優勢,可是你卻花了五千貫購下。在下看來,大掌櫃多花了一千貫,如果是在下,完全沒必要。而之後幾家,價格無不是在上漲,或漲幾百貫,或千貫。而第七家更是離譜,竟敢要價六千貫。”
秦慕儒侃侃而談,毫不避諱自己做過調查。大郎張大了嘴巴,心中忌憚不已,因為對方所說絲毫不差。
壓下震驚後,他心中又有些不服氣,反駁道:“第四家在惠安縣,曾是縣中第一酒樓,人望縣中無人可比。且處於最繁華處,人流如織,價如何高了?”
秦慕儒不在意的笑了笑,讓大郎臉色愈發紅了一分,他感到了輕視。
“大掌櫃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先前之所以說這家無論地勢,還是營造造價都跟你們第一家相差無幾,說它沒什麽優勢。是因為這家酒樓是三十年前營造的,三十年過去後,梁木朽爛,每年維護費用就是一筆不小的開支。而地勢,之所以處於繁華之地,是因為周圍有幾家煙花之地。據在下所知,在惠安縣城北,又新建了一家青樓,規模遠超別家,更廣挖同行頭牌名妓。那幾家青樓早已今非昔比了。大掌櫃倘若能多了解一番,或者說多斟酌幾個月,可能就會發現端倪了。不然,那家酒樓開的好好的,為何突然要賣?無他,提前獲知消息罷了。他們可沒有貴樓的九州菜式,不依靠外力。”秦慕儒淡淡說道。
“真的如此?”大郎一下瞪大了眼睛。
“當然。”秦慕儒肯定的點頭。
大郎有些失神,喃喃道:“真的多花了一......一千貫?”
秦慕儒瞥了大郎一眼,微笑飲茶。他在一步步達成目標。
良久之後,大郎回過神來,氣勢已然不足,他訥訥道:“第七家在德化縣,靠近赤水等兩大鐵廠,可是五層酒樓,規模龐大。在泉州也是鳳毛麟角,酒樓頗新,難道六千貫也花多了?”
秦慕儒毫不留情道:“不錯。雖然那是家大酒樓,在泉州也少有可比。但你可知道那家酒樓老東家死後,幾兄弟皆不成器,不是流連青樓,就是好賭成性,外面無不欠著賭債。他們父親生前,還有所收斂,但死後為了還賭債,幾兄弟爭奪家產,克扣夥計甚至廚子的工錢,大廚一氣之下辭職走人,以致它經營不善,每月都在虧損。如果是在下,可分說幾兄弟,各個擊破,一番手段之後,不超過四千貫, 在下就能拿下。要知道,決定一件東西價值的不是東西本身,而是主人的眼光。價值高的不一定能賣高價。所以,尋常人不清楚內情,面對如此之大的酒樓,先入為主的認為價格必定極高,望而卻步。殊不知,此乃撿漏的大好時機。
光是這一家,大掌櫃就讓你家東家多花了兩千貫。貴東家或許很信任你,讓你掌管這麽多的酒樓。但毫無疑問,你不合格,你愧對了東家的信任。”秦慕儒目光咄咄逼人,語氣更是嚴厲無比。
大郎汗水浸濕了衣衫,但他恍若未覺,神情頹喪,有些失魂落魄。
“而這,就是眼光與經驗的重要性。你或許不清楚,但你家東家一定明白。這,就是他聘請我的原因。”秦慕儒發出了最後一擊。將大郎貶低的無所遁形,更無形中拔高了自己的形象。
大郎聽後,雖然坐著,但身形卻有些搖晃,他痛苦而懊悔的閉上了眼睛。
“說實話,在下很佩服你家東家。敝人雖然家財不甚雄厚,但也算小有薄資,在泉州酒樓行裡也算小有名氣,尋常人誰敢請本人去當二掌櫃?別說不敢想,就算說與他人聽,恐怕也無人相信。沒人會放著東家不做,去做勞心勞力受製於人的二掌櫃。而也是這一點,為常人所難為,讓我相信貴東家有常人難及的魄力。”
“雖說寧為雞首不為牛後,但面對這樣的東主,本人願為之驅使。”秦慕儒真假參半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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