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到了啟明軍校統考的日子。
這天蘇易換上一身黑色武士服,與趙懷玉一同踏上一輛寬敞馬車,為了在身份上合格,他有了一個新的身份——趙家九公子的貼身扈從。
出身平民,因相貌出眾而被選中成為趙家九公子的護衛,並且有報考啟明軍校的機會,這在常人看來簡直是一步登天的好事。
即使暫時從上品世家序列中掉下,趙家龐然大物的形象在天啟城平民的心中也依然根深蒂固,換個大逆不道的說法,蘇易的身份照皇子的書童也不遠了。
但蘇易卻有些不自然,興許是上次做南楠的護衛沒兩天便出事了,給他留下了一些心理陰影,當下打定主意如果再出手,一定要打探好對方的底細,而且下手一定要輕一點。
礙於天啟城禁空的規矩,他們出城後才坐上飛艇前往西郊,這艘飛艇是趙家所產,秉承了世家一貫的風格,從飛艇中的布置來看,簡直奢華得與方才乘坐的老式馬車沒什麽區別,而且在浮空飛行的過程中沒有一絲顛簸,這讓蘇易大為驚歎,在詢問之後,他得知這艘飛艇的平衡系統是由五階的煉金法陣構成,這又讓他不由感慨世家的殷厚底蘊。
從舷窗往外看去,隨著距離天啟城越來越遠,繁華的氣息也隨之變得單薄,這讓蘇易略微好受一些,而即便在郊區,也能看到不少高大的工業機械建築。
空中則是同行著許多飛艇,隨著時間的推移,可看到的飛艇的式樣和數量在不斷增多,有些飛艇的樣子甚至可以用古怪來形容,而接近那座軍部招生大營時,空中已然車水馬龍,蘇易有些怎舌,難以置信在緋月從未見過的造價昂貴的私人飛艇,居然也會有阻塞的時候!
不僅是飛艇,地上同樣停著許多煉金車輛,甚至還有幾輛滿人的載重卡車,這一日,軍部招兵處不僅僅是啟明軍校和晨火軍校等著名軍校招生,各大軍團也同樣開始招兵,陸地上坐不起飛艇的那些平民們的目標便是這些軍團。
他們其中天賦佼佼者有望被狂風軍團遠東軍團等實力位列帝國前茅的軍團錄取,而天賦差者便只能充當炮灰,當蘇易從上方往下望去時,發現不少衣著尋常的青年少年同樣報以仰望的視線,只是後者的視線中大多充滿嫉妒之意。
因為蘇易他們如果能通過軍校的統考,並在將來的兩年內完成軍官培訓,出來後的軍銜最次也是少尉,階級的存在,使得一開始的起點便涇渭分明。
當然,上空坐在飛艇中的貴族,超過九成會被啟明軍校和晨火軍校淘汰,大多只能進入次等或末等的士官軍校,或者直接參加軍團的招兵,其中又有大半數淪為平庸,而下方的平民也不完全會充作炮灰,也有資質驚豔者被特種軍團列為重點培養對象,將來成就不可限量。
支撐他們前行,補充帝國源源不斷生力軍的動力,是名為希望或者說野心的美好品質,人族顯然並不缺少這方面的品質。
飛艇終於找到地方著陸,在趙懷玉和蘇易落地後又轟然起飛,他們可不敢留在原地確認九公子是否能完成初始考核,那樣會被視作侮辱主家的無禮舉動。
在招兵處擁擠的人潮中,可以看到有幾條通道較為寬敞空曠,這是專門給已經覺醒了元能的考生準備,在一條通道的盡頭,赫然立著啟明軍校標志的晨曦旗徽。
趙懷玉和蘇易便就此直接來到覆核區,訓練營的初始考核分為三項:格鬥能力,槍械使用,
以及軍略兵法。 前兩樣蘇易並不怕,最後一項就有些頭疼了,早在兒時的流浪中,他便無止境地學習格鬥與射擊,甚至還有時間研習煉金術,但在軍略兵法上,他表現出的天賦可以說是一竅不通,對此叔父也曾長歎,說蘇易是天生的戰士,卻很難成為一位將軍。
蘇易臉色僵硬地問道:“通過的標準是什麽?”
趙懷玉好奇地看了他一眼,隨即又明白,安慰道:“放心,就算在其中一項上表現出過人的水準也能輕易地被錄取。”
趙懷玉眨了眨眼,壞笑道:“所以一會你揍人的時候要用力些,不然軍略這一科會很麻煩......”
蘇易點了點頭,不禁松了一口氣,隨即惱怒地瞪了一眼趙九,這陰險的家夥故意沒說有關軍略兵法的要求,必然是想看他在格鬥場上表現出所有實力。
蘇易心想,絕對不能讓他得逞。
在忙碌了一個下午的登記注冊程序之後,他們被劃分為五十人一組的小組,而且每個人都領到了自己的身份銘牌,在傍晚時刻,所有覆核區的考生都聚集在一個大廳裡,被一個面容威嚴的老者告知軍營中的作息規律,以及明日的考核安排。
令人昏昏欲睡的大會過後, 他們將休整一夜,在第二天完成初始的篩選。
營房中,蘇易和趙懷玉,以及另外兩個年輕人在同一個宿舍中過夜。
蘇易和趙懷玉睡在一張床的上下兩鋪,蘇易本身是不愛說話的性子,趙懷玉則是看不上宿舍中的另外兩人,而在外人眼前,他們也不可能促膝長談直到深夜,因此便一言不發地直接睡去了。
另外兩人都是小家族出身的少年,不知從哪裡得知了趙九公子的身份,居然緊張得連坐下都不太敢,直至“大人物”趙懷玉發出輕微的鼾聲,才忐忑地上床入睡。
一夜很快過去,天微微亮時,一陣刺耳的鈴聲突然從營房的各個角落中響起,將所有人從睡夢中驚醒。
幾乎在鈴聲響起的瞬間,蘇易騰地從上鋪起身,恍惚了片刻後立即明白,即便是招兵處的營房,也完全按照軍部的作息規定,他下意識地迅速穿好武士服,隨後從上鋪一躍而下,整個過程只花了幾秒鍾的時間,似乎已經重複了無數次同樣的動作,以至於熟稔無比。
而趙懷玉才剛開始穿衣,另外兩人則是揉著太陽穴在床鋪上掙扎。
這時他不禁愣了愣神,在少時的流浪經歷中,按照那個男人的要求,他幾乎每天都在同一個時間醒來,原來是按照軍隊的作息制定的,往日的記憶隨之一幕幕地浮現在腦海之中,而當他開始獨自一人生活至現在,已經過去了整整五個年頭,讓人驀然驚覺時光流逝之快。
蘇易沉默了片刻,隨後輕輕一笑,笑容溫暖澄澈。
我要參軍了,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