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聞聲而來的人越來越多,一個魁梧老者帶著一隊護衛氣勢洶洶地入場,少男少女們頓時知趣地讓出一條路來,只見那老者兩個閃爍間便跳到鄭則身邊,他扶起鄭則定神一看,登時大驚失色道:“好狠的小子!”
鄭則如看到救星一般,眼淚止不住地流出,咬牙切齒般地哭嚎著道:“族叔,你要為我報仇啊!”
“不,別殺了他,我要親手一刀一刀剮了他!”
鄭則情緒激動之下,竟是暈死了過去,魁梧老者臉色陰沉,他把鄭則交給身後護衛,一手向蘇易抓來。
在這一抓之下,蘇易感到身體一陣冰冷,隻覺這乾枯大手看似動作緩慢,卻像是封鎖了天上地下所有方位的空間,竟讓他生出無處可避之感。
正在這時,一聲嬌喝驀然響起:“住手!”
老者的大手停在空中,他回頭看去,正是南遠儀兄妹趕來,而趙懷玉緊隨其後,這三人一到場,即便老者處於盛怒之中,也不得不欠身行禮。
南楠狠狠瞪了蘇易一眼,請求般地看向老者道:“他是我的護衛......”
“即便這小子是南小姐的護衛,他今天也必須要死!”
魁梧老者森然說道,此時這個六階實力的老人心情很不好,鄭家三公子來緋月大陸遊歷,竟被一個土著廢了命根,這種事情傳出去還不讓人笑掉大牙!
不管事情來龍去脈怎樣,他這個負責看護鄭一行人的家族長老難逃其咎先不說,若是連仇都報不了,回去後恐怕會被家主嚴厲責罰。
此時南楠也不知該說什麽是好,心裡暗罵蘇易,方才不還是沉得住氣,難不成是想偷偷報復?
南遠儀皺了皺眉,冷聲問道:“怎麽回事?”
蘇易依舊沉默,南遠儀眼中厲色一閃,手上元能湧動,就要先給鄭家一個交待,這時那躲在角落裡的小女仆怯怯地出聲:“公子...是為了救我,所以......”
這時圍觀的少男少女中有不少人恍然,幾個看多了演義故事的少女更是眼中異彩連連,不斷低聲議論,這讓之前與鄭則廝混的幾個少年十分不爽。
“原來是衝冠一怒為紅顏,呵......”
“要麽說是賤民,想必是出手偷襲,鄭兄才......”
這幾個少年忍不住譏諷,蘇易則是冷冷地看了他們一眼,眼神中蘊藏的殺意立馬讓這幾個沒見過血的少年如墜冰窖,一個字也不敢再說。
魁梧老者見蘇易還敢表露出殺意,不禁大怒,他右腳猛然跺地,一道渾厚的無形力場頓時覆蓋蘇易全身。
在這力場之下,即便有著堪比二階元能戰士的體魄,蘇易也覺呼吸猛然一窒,隨後龐大壓力如山嶽一般壓得他全身骨骼咯嘣作響,腳下石板竟是硬生生被踩出兩個石粉腳印。
魁梧老者輕咦一聲,恐怖的元能再次湧動,就要把蘇易生生碾成肉泥,余威之下,南遠儀竟也慌忙拉著妹妹後退幾步,南楠穩住身形,看著咳出幾口鮮血,已然站不穩的蘇易,央求般地拉了拉兄長的衣袖,而南遠儀這次卻未答應,反而瞪了她一眼。
這時趙懷玉卻是忽地上前一步,蘇易頓時感到如山嶽般的壓力蕩然一空。
魁梧老者臉色一沉:“趙公子也要參和此事?”
趙懷玉神色誠懇道:“鄭兄弟出了這檔子事,我想應該及時送到啟明大陸救治為好,這裡的醫療條件你們也知道,如果耽誤了時間,恐怕......”
“而且我覺得這罪魁禍首,
不如先讓南兄代為看管,當時候給鄭兄弟出氣也好。” 此話一出,南遠儀不禁點了點頭,蘇易身為南家護衛,他南家也難逃一責任,趙懷玉的建議未嘗不是給他一個補救的機會。
南遠儀感激地看了趙懷玉,他衝老者誠懇說道:“若是信得過我,不妨先將他交給我,擇日再交給鄭兄弟出氣,現在鄭兄弟急需醫治,我這就安排最好的飛艇送鄭兄弟回到天啟城就醫,路上就仰仗前輩護送,速度夠快的的話,未嘗不能治好......”
他說到這裡便不再說了,而老者看了眼鄭則半死不活的樣子,猶豫了片刻道:“那就托給南公子了。”
說罷他冷冷地看了眼蘇易,便帶著鄭則離開了,眾人也將視線再次移向了蘇易的身上。
此時蘇易沉默著,心裡卻是暗歎了一口氣,如果再讓他重來一次的話,或許他不會下這麽重的手。
不過他想錯了,二人的身份地位本來就不對等,這件事在那一拳之後便走向不可挽回的結局了。
很快,幾個護衛給蘇易戴上了一副鐐銬,他穿著筆直的黑色細呢長褲,繡著金紋的襯衫雪白筆挺,此時在黑鐵鐐銬的反襯之下,竟更顯俊美,整個人看上去貴不可言。
一時間,幾個少女下意識地開口讚美,又是將鄭家的幾個護衛氣得半死。
南楠呆呆地看著蘇易被押走,情緒起伏不定,她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生出不知所措之感,南遠儀現在忙著去完善事後,想必絕不會放過蘇易。
一時間,南楠落寞地坐在椅子上,心亂如麻,蘇易啊蘇易,你怎麽就惹出這樣的事情來......不過若是蘇易性格平庸,膽小怕事的話,她恐怕也不會在乎他的死活。
晚宴是無法繼續下去了,眾人識趣地散去,而趙懷玉卻不知何時再次出現在房間之中,他走過去拍了拍南楠的肩膀,低聲道:“你要想救那家夥,就跟我來。”
南楠聞言大驚,連忙起身跟上趙懷玉,待到兩人走到僻靜無人之處,南楠忍不住開口道:“趙公子......”
“叫我懷玉便可。”趙九公子回過頭來溫和一笑,他猶豫了片刻,伸出手摸了摸南楠的腦袋,隨即又在後者古怪的眼神中尷尬收手。
他正色道:“其實鄭則在鄭家並不怎麽受重視,一是鄭則在訓練營中表現出的心性與智力太差,二是鄭家在請歐陽府上的大學士測驗修煉天賦時,鄭家嫡系六子,鄭則的天賦排到末流。”
南楠瞪大眼睛:“這種事情你怎麽知道的?”
趙懷玉只是笑了笑,南楠立即不再多問。
這便是各世家的情報能力了。
“所以他被你的小情人廢掉後,鄭家已經將他放棄了。”
“那,鄭家是想趁機要些好處,蘇易的話......”南楠是極為聰慧之人,一下子便聽出趙懷玉話中的隱藏意思。
“這是自然,所以只要大家都知道你的小情人死去,鄭家的臉面就不至於說不過去,而你所說的這個蘇易,怎麽死,死在哪,甚至消失,都不會有人關心,你只要拿出好處賠償給鄭家就可以了。”
趙懷玉輕輕一笑。
南楠紅著臉反駁道:“那家夥才不是我的情人,再說了......”
“我哪有好處給鄭家啊?”
南楠終究只是個未長大的少女, 面對這種事情,只能乖乖聽家裡長輩安排。
“這裡是哪裡?”趙懷玉問道。
“啊?”南楠疑惑道:“緋月啊。”
“你們的目的又是什麽?”趙懷玉盯著她的眼睛,直言不諱地問道。
南楠神色有些不自然:“不是有消息說有龍裔君王的行宮出世嘛,就借著這個由頭過來遊歷一番罷了。”
“恐怕不是吧。”
趙懷玉自顧自地分析道:“你和南遠儀皆是當代家主之女,天賦又高,南家怎會放你們下來做這等無聊的事情,更何況南遠儀也不是小孩子了,他可是公認的下一代南家家主,更何況......來緋月遊玩一次,用得上帶一個六階強者和一個七階強者來?”
“你怎麽知道......”
“所以你們為了掩人耳目,反而廣邀與南家有交情的家族小輩,明面上是遊玩,暗地裡卻一直在探尋那則消息吧?”
趙懷玉的分析幾乎全中,南楠心中大驚,一時竟愣住說不出話來。
趙懷玉見她如此,更是確信心中所想,他輕輕笑道:“那想必和我猜測一樣,是個障眼法了?”
“再說今天這事,我覺得這未嘗不會成為你們南家考驗南遠儀處事能力的一項任務,所以還是那句話。”
“你的小情人怎麽死,將會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而你能拿出的好處,便只有龍裔行宮的消息。”
月光下趙懷玉微微笑著,依然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南楠卻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寒意,趙家有玉,果然名不虛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