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楠警惕地看著趙懷玉，試探道:“如果你說的都成立，那救了蘇易，對你又有什麽好處?”

　　趙懷玉思索了片刻，隨後灑然一笑:“你這小情人長得不錯，我喜歡，事後把他送給我如何?”

　　南楠感到一陣頭疼，趙九公子雖然年僅十五，但風流成性，愛好美女卻是眾所周知之事，又怎會突然有龍陽之癖。

　　“你沒有能力安置他，如果你不覺得把他扔到廣袤的緋月大陸也算是一種方式的話。”趙懷玉不再開玩笑，反而很認真地正色道:“但我有。”

　　“所以如果你不想讓你的付出竹籃打水一場空，還想看看這個小家夥的潛力如何，日後成就又如何，你只能把他交給我。”

　　他說到最後幾句，已然是語氣凌厲，咄咄逼人。

　　南楠在這個比她還小了一歲的少年面前，再次感到了一陣寒意。

　　“實不相瞞。”趙懷玉忽地散去如出鞘刀鋒般的冷冽氣質，再次恢復了趙九公子的風流倜儻，他輕輕一笑道:“他叫蘇易，對吧?”

　　“嗯。”南楠乖乖應道。

　　“蘇易這個小家夥，很有潛力，所以我願意付出一些代價，看看他日後的成就，僅僅如此罷了，呵。”

　　南楠終於忍不住道:“你也只不過比他大了一歲而已！”

　　趙懷玉一噎，沉默了片刻。

　　“你要怎麽安排蘇易的去路呢，送到遠東軍中嗎?他的年齡......”南楠問道。

　　“呵，不是。”趙懷玉眼神火熱了起來，道:“是軍校。”

　　“啟明軍校！”

　　“啟明軍校?這怎麽可能?”南楠驚呼出聲，“蘇易不是貴族，而且他還沒覺醒元能，連招生考試都無法通過！”

　　趙懷玉滿不在乎地道:“啟明軍校的報考要求是滿十六歲並覺醒元能，對出身並無要求，我雖然無法改年齡，但他卻可以。

　　“所以他還有一年的時間做準備，一年之後，如果他覺醒元能成功的話，就和我一起去參加統考。”

　　“如果不能呢?”

　　“如果不能的話，那就算我看走了眼，由他自生自滅了。”

　　南楠沉默，她知道那所以啟明大陸為名，在帝國排在前三的軍校招生有多嚴格，光是十六歲的一階元能戰士要求，就足以將帝國九成的年輕人阻擋在外。

　　而以培養優秀軍官著稱的啟明軍校，卻是公認地殘酷試練之地，受不了壓力而中途退出的失敗者，遠比從中熬出的帝國將星要多得多。

　　這時蘇易的倔強身影忽然映入南楠的腦海，她愣了片刻，隨即堅定道:“好！”

　　···

　　地牢。

　　蘇易的雙腿被鎖鏈拷在一根鐵柱之上，他安靜地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清澈的目光卻透過鐵窗，與微涼的月光融為一體。

　　他仍是穿著筆挺的禮服，只是袖口的金質紐扣被牢衛扯掉，看上去有些不倫不類，卻有種不羈散漫的貴公子氣質。

　　如果不是被鎖在這髒亂的地牢裡的話。

　　回想起方才那老者恐怖的元能威壓，蘇易的眼睛忽地亮了一下，隨即又黯淡下來，直到現在，他恢復力遠超常人的身體內部仍然殘留著暗傷，一個六階的強者，便有如此威勢，如果是七階，八階，乃至傳說中的聖域，那又會如何?

　　只是這一切忽地無比遙遠，蘇易不由苦笑，剛看到元能覺醒的前路，便和天啟城的世家結了仇，甚至於生死未卜。

　　這算什麽......

　　他嘗試著逃走，

可這黝黑的鎖鏈不知是什麽材質，堅硬無比，他的短刀只能在上面留下一道白痕。　　蘇易估計這起碼是二階的煉金材料，居然被製作成鐐銬，可以說是十分奢侈了，不由再次苦笑，世家的殷實底蘊在這些細節中體現得淋漓盡致，而他只不過是個實力不濟的窮小子罷了，又有什麽資格平等對抗呢。

　　連逃走都成了奢望，明日又該如何?

　　即便蘇易一向樂觀，此時也不由心情沉重。

　　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響聲，蘇易往牢門處靠了靠，牽起一陣嘩嘩的鎖鏈聲音。

　　他側耳聽去，其中低沉沙啞的男聲似乎是那個貪財的牢衛，此時聲音聽起來卻有些諂媚，夾雜著一個熟悉的女聲。

　　蘇易聽得出，那應該是南楠的聲音。

　　又過了一會，一陣腳步聲傳來，隨後牢門緩緩打開。

　　蘇易神色古怪道:“你怎麽還戴了鬥篷......”

　　“噓！”南楠閃身進來，心虛地蹲在他的身邊，一邊開鎖一邊低聲道:“你怎麽看出來的?”

　　“誰都能看出來好吧。”說話的卻是另一個人，蘇易吃驚地道:“是你?”

　　走進來的少年長身玉立，笑容溫潤，正是趙懷玉，他笑著道:“進自家地牢，還用得著偷偷摸摸的，真是一點家族地位都沒有。”

　　南楠回頭譏諷道:“誰都知道趙家有玉說得是你的兄長趙文玉，我好歹算是父親獨女，怎麽看地位都比你高。”

　　趙懷玉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蘇易則是驚訝道:“你們是來救我的?”

　　“算......是吧。”南楠解開了鐐銬，不忘補充了一句，甚至可以說是叮囑:“我付出了很多代價呢，你可得記著！”

　　“一個假消息罷了，能有多大?”趙懷玉仍是一副散漫的貴公子模樣， “也就鄭家那些想錢想女人想瘋了的蠢貨，才閑得沒事乾跟你們跑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探險什麽龍裔君王的行宮。”

　　“你知不知道為了這個消息，我們南家投入了多少人力物力，站著說話不腰疼。”南楠頂嘴道。

　　看著兩人吵架，蘇易心中一暖，有些後悔之前的舉動，心道當時他還是太衝動了，應該先把那個雜碎打暈，事後找機會再廢掉就好了。

　　不過這也只不過是他的設想罷了，以他當時憤怒到極致的情緒，不可能做到理性思考。

　　而當蘇易跟在南楠身後悄然出去的時候，這股情緒被再次無限放大。

　　院子裡有兩具屍體。

　　一具是那瘦小的男仆。

　　一具是小女仆。

　　他們的屍體被吊了起來，男仆的身上沒有任何傷痕，應該是被活活吊死的。

　　而小女仆不知經歷過怎樣的傷害，已然血肉模糊，甚至看不出原本的樣子。

　　但蘇易認得出，因為她身上還披著他的黑天鵝絨晚禮服。

　　他還記得小女仆總是怯怯的樣子，好像是生怕被人不喜一樣。

　　以後不會有人再厭惡你了。

　　蘇易沉默著站在原地。

　　南楠抿著嘴唇，感受到蘇易平靜的外表下醞釀的火山，她沒敢出聲，就在不久前，憤怒的鄭家護衛處死了兩人，並將屍首掛在了院落裡。

　　他們認為，如果小女仆沒有反抗，如果男仆沒有試圖阻止，這一切或許不會發生，他們要其他的賤民知道，反抗世家的威嚴是怎樣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