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人盡皆躬身聽令。
秦漢繼續說道:“親衛營缺編從新兵營和城衛軍中挑選,補足五百人數,四天后隨我前往襄平。至於新兵營各營,可以通過這次征兵實現滿編。城衛軍再次擴編五百人,仍歸伯父統領。”
秦建計勸說道:“主公,我們已經與太守崔毖撕破了臉皮,您又何必冒險前往襄平呢?”
秦義也上前一步說道:“主公,我新兵一營也可以隨主公前往襄平。”
緊接著,秦龍、秦智也跟著表達相同的意願。
秦漢擺手道:“雖然崔毖派人征討我秦家,但這邊的實際情況,他未必知曉。到時我大可糊弄過去。至於新兵營和城衛軍,你們滿編之後,要加強訓練,除了繼續清剿逃散的敵軍外,還要積極備戰,爭取在兩個月內,拿下平郭縣,為日後攻略襄平做準備。”
清剿敵軍殘兵以及攻打平郭縣城,對於摩拳擦掌、想要一鼓作氣,繼續進攻的的秦義、秦龍和秦智三人而言,似乎更合心意。
況且,五百人的親衛營去襄平,一路上人吃馬嚼,需要相當龐大的後勤供應。秦家軍又不隸屬朝廷,屬於豪強私軍,地方各縣自不會主動提供補給。而且,秦漢也不可能光明正大地率軍途徑各縣。一旦被有心人攀附成謀逆,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經過深思熟慮,秦漢決定采用明暗兩條線,明線由秦儒率領二百軍士,大張旗鼓途經各縣,以向太守崔毖和東夷校尉何龕敬獻海外仙酒和雪花鹽為由,吸引太守崔毖和各縣豪強的注意力;
暗線則由秦漢率領三百軍士,利用深山密林的地形特點,穿行山野,兼備訓練和行軍,打造秦家第一支特種部隊。
當然,這是秦漢暗中籌措的計劃,他並不準備向大家說明。因為,他知道,這種冒險的計劃,肯定會遭到大家的一致反對。
看到秦義等人不再反對,秦建計也不可奈何。
想了想,他說道:“馬石津傳來消息,胡姬管事親自押運一批新鹽和新酒,估計兩日內到達北豐縣城。”
秦漢有些愕然,胡姬怎麽來了。
離島前,他曾囑咐胡姬和顧秋言二人要通力合作,協助近衛營招募流民。一是為了擴軍;二是為了擴充營造司的規模;三是為了墾邊戍民。
難道胡姬和顧秋言二女鬧別扭了?除了這個,他還真想不到其他緣故。
秦漢頷首道:“待胡姬來後再說。伯父,廣元就留在北豐縣吧,協助您處理政務。另外,您也利用治理北豐縣城的機會,選拔一些精通政務的人才,以應對秦家快速擴張的局面。
發展的時機,稍縱即逝。我們要充分利用手中的畜牧資源,組建耕種隊,以十人為單位,帶著耕牛和鐵犁幫助租地農民耕種田地。
漢民沉寂太久了,以至於那些異族野心勃勃,把我們視為待宰的牛羊,這是我們無法容忍的。”
秦建計聞言,眼睛頓時一亮。他沒想到,秦漢能想出建立官方耕種隊的模式,以此來推動農、牧業的發展。這簡直是開創之舉啊!
興奮過後,他猶豫地說道:“子元,這樣會不會太傷牲畜了?”
是啊,這個年代,人不如牛、馬。即使是大戶人家,也很少全靠牲畜耕地,更多的還是人力。
畢竟,一畝地才能產多少糧啊!若是牛、馬毀了,那才真是得不償失。
但對於秦漢而言,耕地可以沒有機械化,但不能連牲畜都不能用。他無法忍受低效率的人力耕地,那簡直是災難。尤其是對於爭分奪秒謀發展的秦漢而言。
秦漢笑了笑說道:“淘汰的戰馬,或者牧場中的駑馬,都可以用來耕地。牛也一樣。同時,擴大牧場的數量,大力發展畜牧業,要讓百姓都能養的起馬和牛,每月都能吃得起肉,穿的起新衣。收取田租的二成用於補貼牧場。”
之所以敢說這番話,在於他想到了後世的福特。福特創立了全世界第一條汽車流水裝配線,並采用相對高額的工資和福利,推動了老美社會階層的巨大變化,使得中產階級出現和壯大。
一個企業家能夠做到的事情,為什麽他不能去做?
因此,他希望通過讓利、減負、提高生產力等舉措,徹底改變數千年來,底層民眾貧苦落後的生活面貌。
但對於秦建計、謝飛和秦義等人而言,這個說法太過於美好,他們有些將信將疑。
看到他們不敢置信的模樣,秦漢語重心長的說道:“自秦朝以來,漢民繁衍生息,卻始終無法豐衣足食,每到災年,就有百姓失地成為雇工或流民。
難道他們不努力麽?難道他們不勤勞麽?不, 都不是。他們終日裡在田地裡打轉,卻還無法溫飽,是朝廷和官員沒有重視過他們的生活,沒有考慮過他們的需要。
而今,我們要改革朝廷弊製,要轉換官員思路,開動腦筋,從百姓真正的需要出發,利用各種方式發展生產,提高糧食產量,讓百姓生活富足。”
他的一番話,引起了在場諸人的思考。
秦建計感觸尤深。作為儒門子弟,他也常說要恤民愛民。但這裡的“民”是一個整體的概念,卻不是鮮活的個人。
他恤民愛民的方式,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的,而並沒有考慮百姓真正的需要。從內心深處,他何嘗不是自認不凡,不屑於和那些泥腿子打交道麽?
想到這裡,他的臉紅了。白讀了這麽多年的聖賢書,心中的矯情卻一直未曾消減。
謝飛也若有所思。他雖然感念邊民的苦難,也曾施救過不少民眾,但在內心深處,他還是高高在上的豪族子弟。他施恩,他悲憫,在於他擁有的地位和財富,在於他改變別人命運的支配欲,在於他通過救人而使自己精神崇高。
真正地同情,他心中有多少?
至於秦義、秦龍等人,他們打小生活在島上,和秦漢是玩伴,普通人的艱難生活,他們也曾接觸過。
但長島作為秦家的根據地,且秦家一直以練軍和經商立島,底層的百姓又能有多苦呢?基本的衣食住行,哪怕長島最底層的百姓,都遠遠勝過朝廷治下的百姓。
因此,秦義、秦龍等人對秦漢的這番話,反倒沒什麽特別的感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