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第一次被異性擁抱的緣故，秦漢對顧秋霜的印象頗為深刻，尤其是那若即若離的觸感，讓他記憶猶新。或許這就是性別本源的衝動吧，但也隻是閑時的遐思。

　　因為對顧秋霜所送袍服的喜愛，他倒是記住了這個胸懷天下的少女。可是後來的時日，他再未見過顧秋霜，向其他少女打聽，也多是支支吾吾、語焉不詳。

　　次年，他隨母親回鄉省親，詢問新結識的少女。那少女心無顧忌，把她知道的情況說了個遍。

　　秦漢得知顧秋霜因為自己量衣而遭受鄰裡的冷言冷語，並被顧氏主家逼婚，心中十分愧疚。

　　輕撚身上的服飾，他難以思量，這華麗的衣袍後竟隱藏著如此曲折的過往。這一針一線之間，也許浸潤著少女難以言說的酸楚和飽含痛苦的淚水。而他，穿了整整一年的衣袍，卻對縫製它的人漠不關心。

　　他急切地想去探望顧秋霜，卻尷尬地意識到，兩人之間的交往，除了片言隻語，便是縫製的衣袍。

　　他不知道該說什麽，也不知道能說什麽，除了安慰。但安慰的言語，有用麽?

　　他遲疑了，他內心掙扎過。但最終，他沒能成行。

　　哎！思緒總是這麽飄忽。一些過往的人和事，就這樣不經意間在腦海中浮泛，讓他感慨不已。

　　搖了搖頭，似乎，他最近習慣了搖頭。這可不是好習慣，真希望能天天點頭，讓煩心事都遠離自己。

　　“咚、咚、咚！”秦漢抬手敲門。

　　門開了，顧秋言俏生生地站在門口，面容清冷。

　　秦漢訕笑道:“秋言姐，不請我進去?”

　　顧秋言一言不發，轉身離開，坐回庭院的葡萄藤下，繼續繡著荷塘鴨嬉圖。

　　秦漢站在顧秋言的身後，看著她繡圖。

　　五分鍾後，秦漢發現，如果他不提話頭，顧秋言是鐵了心的不會主動開口。

　　他隻得苦笑道:“秋言姐姐，昨天是我錯了，求姐姐寬宏大量，饒恕弟弟則個！”

　　顧秋言依舊不言不語，埋頭繡圖。

　　秦漢抓耳撓腮，有些貓咬刺蝟，無從下口。

　　他隻好開門見山道:“秋言姐姐，你看我急需的幾十壇酒，何時能送到前廳啊?”

　　顧秋言淡然說道:“你大駕光臨，就為這事?”

　　秦漢愣了愣神，張口結舌不知該說些什麽。

　　顧秋言漠然道:“你要的酒，我已著春梅送到前廳。若無他事，你自去吧，順便幫我把門掩上。”

　　秦漢的心緊了緊，記憶中，顧秋言從未這麽和他說過話，哪怕他用菜花蛇嚇唬她。

　　這種冷漠的說話方式，對他而言，還是第一次，讓他很不適應。

　　秦漢伸手想要搭在她的肩頭，手伸出又收回。他想不明白，以前開玩笑都沒事，這次卻失手釀成事故。

　　他輕歎一聲，頭也不回，徑直離去。

　　顧秋言停了手裡的活計，抬起頭，凝視著秦漢的背影。門被關上，她依然許久不動。

　　她不明白，為什麽她就不能伏低身子，卻總要針鋒相對?也許，自己跟他真的八字不合吧！

　　春天到了，可我的心為什麽如此冰涼呢?

　　走到院外，秦漢轉過身，盯著院門看了幾分鍾，毅然離去。

　　來到前廳軍府，秦漢看到府內百十名近衛營將士都圍在酒壇旁，議論紛紛。

　　“主公這是想要與我們一醉麽?”

　　“哈哈，這麽多酒，我們有口福了！”

　　“呵呵，

酒香四溢，果真是好酒啊！”　　……

　　秦勇警惕性最強，他注意到秦漢走到近前，急忙高呼道:“列陣！”

　　近衛們五人一伍、十伍(五十人)為隊，迅速站好陣列。

　　秦勇站在陣列前，向秦漢稟報:“近衛一營士卒三百人，一隊巡邏站崗，二隊看守庫房，三隊督導溝河建設，其他小隊人員悉數到齊。”

　　看到軍容整齊、鬥志昂揚的近衛營衛兵，秦漢心中豪情萬丈。

　　秦家招募士兵三千人，分為十營，其中親衛營兩營，近衛營三營，海營五營。秦漢年滿十四歲時，秦建業讓其領近衛一營。兩營親衛營作為主艦護衛，在秦建業遭遇海難時，兩營盡墨。

　　秦漢朗聲道:“諸位袍澤，自今日起，近衛一營改為親衛營。秦虎領四隊留守前廳守衛，五隊和六隊聽從秦勇吩咐，協助苦役和民夫，將曬鹽場早日建成。”

　　秦勇拱手道:“遵主公命。”說完，他一躬身，就領著兩隊士卒騎馬離去。

　　秦漢吩咐秦虎道:“你持我令符去營造司，將營造司的管事叫來。”

　　一刻鍾後，秦虎領著營造司的管事來到軍府。他稟明道:“主公，營造司人員已到。”

　　沉思中的秦漢被驚醒，他對營造司的管事道:“王主管， 我想讓鐵匠打造這種圓底鐵鍋。”說著，他在地上畫了個草圖。

　　王方明看著地上的草圖，思索片刻道:“主公，此鍋若是不求精細，打造起來並不難，就是不知何用?”

　　秦漢並未理會王方明的問題，驚喜道:“真的不難?”

　　王方明頷首道:“現鑄模具需要些時間，工匠不用擔心，都是鑄造兵器的好手，因此不難。”

　　秦漢想了想，又問道:“打造四尺大鍋，難麽?”

　　王方明有些為難地說道:“鑄造器物，太大則難以精細，就怕造出來不好用。”

　　秦漢搖頭道:“沒關系，能造出來就行。還有，我想打造這種陶瓷鍋。”

　　緊接著，他在地上畫出與鐵鍋形狀相似的陶瓷鍋，隻不過，鍋蓋頂部有圓洞。

　　王方明好奇地問道:“為什麽要留有圓洞?”

　　秦漢解釋道:“這個圓洞，我想放置曲形空心瓷管。若是鍋蓋和空心瓷管能一體打造，則更好。”說完，他畫出一個倒U形。

　　王方明想了想，說道:“這個，我得回去問問工匠，才能回復主公。”

　　秦漢聞言，有些失望。後世，他看穿越文，覺得主角做什麽都得心應手，曬鹽、釀酒、還大煉鋼鐵，製作香水等等，簡直無所不能。

　　他才想著製作蒸餾酒，就碰到技術難題。可謂是沒文化，真可怕！

　　看到秦漢臉上掩飾不住的失望神色，王方明說道:“主公，其實，根據您所畫圖形的原理，廚房裡就有現成的器具可用。”

　　秦漢疑惑地問道:“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