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伯達!想不到連你也來了”
“梁道,你怎麽來了?你不是在河東當郡吏嗎?”
“郭汜亂國,這賊官不做也罷,聽孫討逆設立招賢館,便想來試試,結果碰上這檔子事”
“來了就別走了,憑你的能力日後當居高位”
打招呼的名叫賈逵,兩人是多年好友兼同窗,和司馬朗不同,賈逵是家道中落的寒門子弟,來參加這次考試,根本就沒有奔著學業的想法而來。
“逵省得,不知伯達兄以何文對答的這民族?”
“孫討逆眼界寬廣,這民族一題,無文可答,隻可寫心裡所想所識,照本宣科必落了下乘”
“如此,逵到松一口氣,孫討逆向來就不按章法行事,吾料也無文可答,就寫了自己的見解。那依伯達所見,這討逆將軍是要做陳湯還是成國公?”
要做誰?陳湯不過一將領而已,成國公更是四處搖尾乞憐的落魄君主,這兩人和司馬朗所理解的孫策根本沒得比。
看了看四周,見身邊人流並沒注意到兩人,要麽衝衝離場,要麽就像他們一樣討論試題,方壓低聲音,用只能兩人聽見的分貝說道“只怕是想做始皇帝”
“果然如此”
“這也沒什麽,縱觀袁紹,郭汜,甚至是劉表或者劉焉,哪個沒有異心?大漢失鹿,群雄自逐”
“伯達,梁道!還真是你們!”
兩人一面說,一面跟著人流慢慢出得學院,忽的後背讓人一拍,聽聲音很是耳熟,回頭一看,頓時喜上眉梢“王凌!”
“彥雲!你也來了?還真是巧,我們三人可是有多少年不似今日這般齊聚”
王凌是王允的侄兒,當初其叔父一家被郭汜滅門前,他便察覺出禍事的端倪,緊勸王允不得,隻好自行離開,方才逃過一劫。
回到祁縣之後,又流年不利,便移居青州,他和司馬朗及賈逵早有所識,在司隸時因愛打抱不平,又機智聰慧,還小有名號,被人稱為‘三子’,後來董卓入京,才因各自的家族的決策,離京的離京,禁足的禁足,時隔五年,沒想到在臨淄再次重逢。
“是啊,還得感謝討逆將軍,要不是他組織了這次會考,我們還不知何時才能聚首”
“那彥雲,你是來應辟還是來求學的?記得老司徒不是和討逆將軍關系匪淺嗎?”言下之意是他可以走後門,甚至招賢館也行,參加會考有些舍近求遠。
被問及此,王凌神色很是尷尬,當初王、孫兩人關系的確如膠似漆,只不過在成功從董卓手中奪政之後,王允就排擠走了孫策。
本來也無所謂,但王允卻自己作死,再次提議盡收西涼軍兵權,郭汜等人清楚,如果沒了兵權,那他們只能任人宰割,極強的求生欲迫使西涼軍閥提前動手。
緊接著,王允又誤信胡軫,徐榮二人,遭到算計,被其賺下長安北門守衛,李傕大軍輕松入城,待郭汜集王方,李蒙兩人部屬來到長安時,王允一家已經被高吊城門口。
“在下想憑真才實學贏得認可,否則寧願深居幽谷”
三人其實都有這個想法,否則司馬朗大可亮明身份,就憑他的閱歷,要想做個縣令,完全不是問題。
至於賈逵則是不甘心從底層熬資歷,現如今,青州勢力已經漸漸成為不少有抱負的人的首選,這裡政通人和,孫策深得人心,雖然用人不拘一格,但似賈逵這般隻做過郡吏的人,實在沒什麽競爭力,但會考既然由孫策主審,
意義自然就有所不一。 “好了,我們還是先回營房再聊?”
“何必還去營房?如此大好日子,當去酒肆”司馬朗畢竟有些身家,做東去外面吃一頓毫無大礙。
“哈哈,彥雲,既然伯達仍舊願意破費,我們何不應邀?”
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司隸,那無憂無慮的日子,當時司馬朗就喜歡請客,而這兩人也是沒心沒肺的,以吃喝司馬家族為榮,為己任。
…典韋從郭嘉手中接過重重的竹簡,剛要放在幾案上,孫策趕緊製止道“讓孝直念吧,我就不一個個的看了”
郭嘉還要去過問會考的事情,他必須在下午之前,把通過初選的人,嚴格控制在五百人以內,如此才能順利展開下午的複試。
程武等人沒有給孫策太多驚豔,自打民族說被提出來之後,青淮一地的官員都有得到過相關文獻,這是孫策整理出來的一份宣傳用文,目的就是為了讓這一層中高級人員,有這樣一個概念。
而這四位高乾子弟的作答,也大多出自於此,沒有讓人眼前一亮的東西。
但司馬朗就不一樣了,或許是沒有受到宣傳文獻影響的原因,很多觀點都是更深層次的解析,比如民族融合,文化侵略,風俗人情等。
“這司馬朗挺有意思的,文和,查一下他的家庭情況,重點是家族意向和家族子弟,至於他本人就不用查了”
賈詡帶領鷹眼小隊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孫策並沒有想把他,或者是李儒和程昱兩人調離錦衣衛,當孫氏集團越來越大之後,這個職位的職權只會水漲船高,孫策必須得讓信得過的人,拿捏著這把潘多拉魔盒的鑰匙。
酒肆中,‘三子’討論得熱火朝天,從選官制度到防治疫情,從學堂設立到打壓世家。
“大漢朝最大的疥症便在於士族,討逆將軍此法乃長久之計,不出五年,士族便無法壟斷學識,只要君明,唯才是舉,天下可定”這是在討論學堂至於天下的作用。
“彥雲卻是隻道其一,不言其二。士族掌控著學識不假,然豪族卻掌握著大量土地,只有當兩者皆除,才能天下安寧”
“還需君明,臣賢,將勇方可”
“哈哈哈…”司馬朗這一總結,三人均開懷大笑。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無論外面說孫策奸詐狡猾隻為一己之私也好,還是光明磊落一心為民也罷,總之這三點,他們在青州有著充分的體驗和認知。
“幾位聊得挺開心的?”
有些人就是見不得別人好,總感覺別人都不如自己,憑什麽他們能過得比自己還要舒坦,明明自己都那麽認真,那麽努力,得不到認可還算了,偏偏還被一直看不起的人所超越,那種滋味猶如吞了蒼蠅一般難受。
來的人有四位,兩大兩小,說話的年輕人乍看有些風儒俊雅,大概二十五六歲的樣子,另一個則更年輕,絕不超過雙十年華。
剩下兩個小的,也就是剛踏入曉事兒的年齡段,但看穿著必定不是一般人。
“這位公子, 您是?”見身邊兩人一臉迷惑的看向自己,司馬朗明白過來,不請自來的這幾人,大家都不認識。
“本公子孫暠,乃是孫策的堂兄,也將是這次會考的最優者”
原來是孫策的宗室兄弟,三子趕緊起身拱手,但肚子裡卻在揣摩,孫暠要做什麽,還有如此自信會拿第一,究竟是內定好的,還是妄自尊大?
事實上,孫暠並沒有參加會考,他才在曲阿受完處罰,說來找孫策看看,一來到這裡,便被臨淄的祥和、富庶所吸引。
玩了幾天后心裡開始不舒服起來,明明一個小時候隻知騎馬打架的淌鼻小家夥,如今卻做出這麽大的家業,和他一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於是才起了入仕的打算。
誰想到,孫策和他聊了幾句,看了看能(系)力(統),很愉快的介紹他來參加會考,成績最優秀的,會直接任命將軍。
孫策的本意是想讓他知道自己能耐幾何,可孫暠卻只聽見了最後一句,當將軍?行啊!
點頭答應下來,孫暠就只等會考來臨。
偏偏昨晚又有些得意忘形,在醉春樓一陣豪飲,等今日早上醒過來,想起要參加會考,趕來書院時,大家夥早都散了場。
心情鬱悶之下便想去找孫策,途徑飯堂被孫輔叫了進來,一想反正也到飯點,先吃了東西再說。
進得室內,還未來得及訴說今日的霉頭,就聽旁桌的在討論什麽士族是疥症,要除!
這不是在打他孫家的臉嗎?當即坐不住,過來理論“剛才聽你們說,士族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