鏘!
小廟之中,刀光劍影,燭光舞動,人影翻飛。
“死開!”
“攻他左側!”
“小心!”
驚呼聲不時響起,田七和張六與眾多官差捕快打在一起,怒吼連連。
林北倉被兩個官差護在身後,氣得胡子都翹了起來:“本官治下,一直民安富裕,想不到居然有如此賊人!”
周顛搖著扇子,笑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一啄一飲,各自有分。”
鏘!
捕頭趙全手中的樸刀與田七的鬼頭刀碰了一擊。
“還不快逃?”趙全壓低聲音,借助與田七的交手,快速說道。
“我要殺了那臭和尚!”田七雙目圓瞪,低聲道。
“殺什麽殺!再拖下去,你倆一個都跑不掉!”趙全一個轉身,手中樸刀再次與田七的鬼頭刀碰撞在一起。
“快,製服我,借我之命脫身!”
趙全手腕一轉,身體好似踉蹌了一下。
田七略一猶豫,猛的一把抓住趙全的手腕,把刀橫著放在了趙全的脖子上,怒吼道:“住手!再敢過來,我就殺了他!”
“趙捕頭!”
“趙大哥!”
其余捕快和官差臉色一變,頓時停下了打鬥。
“大哥。”張六捂住手臂上的一道傷口,快速來到田七身邊。
“走!”
田七一隻手按住趙全的肩膀,另一隻手握著刀橫在趙全的脖子上,挾持著趙全,面對著廟中的眾人,一步步退後。
“爺爺今日認栽,若你們敢追來,我就殺了這捕頭!”
田七面色狠厲的說道,一邊挾持著趙全後退,一邊警惕的看著圍攏過來的捕快官差。
“哎喲喲,這下可不好辦咯。”周顛搖著扇子,笑眯眯的說道。
“臭和尚!”田七目光狠狠的看了一眼周顛,後退的腳步再次抬起,一步踩在身後。
突然,
哎喲一聲,
田七的腳踩在地上的一根骨頭上,整個人一滑,頓時拉著趙全一起摔了下去。
“不好!”
田七心中一驚,而趙全更是嚇得亡魂皆冒,那把橫在他脖子上的刀,居然就在田七倒下去的同時,在他脖子上抹了一刀。
“我……”趙全捂住脖子,一股股血水從他手掌間流淌了下來,一雙瞪圓的眼睛裡,滿是不甘和憋屈。
“唉,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啊。阿彌陀佛!”周顛搖著扇子,念了一聲佛號。
“趙捕頭!”
幾個捕快悲憤大吼,快速上前。
而此時的趙全,已然沒了聲息。
“該死的賊人!竟敢殺害趙大哥!”
其他捕快憤怒的製住田七和張六,對他倆拳打腳踢。
“這……”
土地廟角落裡的蘇三郎和林家娘子,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兩人原本如同死灰一般的眼神,慢慢的亮了起來。
田七和張六,與捕頭趙全乃是同鄉,三人交好。
即使供出案犯田七和張六,但卻還有一個趙捕頭環伺在側。
迫於這三人官匪勾結的威脅,他倆不敢招供出真凶。
但現在,趙捕頭身死,田七和張六被抓,已經沒有人會再用蘇母和林家小兒的性命來要挾他倆。
“老爺!大老爺,冤枉啊!”
蘇三郎跪在地上,第一次主動喊冤……
……
“大師,您來了。”韓府,
韓老爺帶著一群下人,恭敬的站在門口,迎接周顛。 而在韓老爺的肩膀上,一隻鸚鵡同樣叫道:“大師好,大師好。”
“好好好,你也好。”周顛笑道,用蒲扇拍了拍鸚鵡的鳥頭。
這韓老爺正是當日在街頭,好心給周顛買梨的那位提著鳥籠的老者。
而他肩膀上的這隻鸚鵡,就是吃了周顛從身上拔下來的一根汗毛,而開了靈智的那隻鳥。
“大師,裡面請……”
韓老爺恭敬的把周顛迎進府中。
“快去,快去把三少奶奶叫來。”大堂上,韓老爺親自給周顛倒了一杯茶後,衝著管家吩咐道。
“是,老爺。”
不一會兒,幾個老婆子攙扶著的一個少婦走了進來。
少婦雍容華貴,挺著一個大肚子,走的很是緩慢。
“見過大師。”
少婦朝著周顛輕輕一拜。
“不用多禮。”周顛目光打量著少婦的肚子。
“大師,”韓老爺滿臉期盼的看著周顛,“我兒媳黃氏,懷胎已有十月,可是卻一直未有生產之兆。”
“韓某心中惶恐,每日裡念經誦佛,今日有幸能得大師降臨,還請大師指點。”
韓老爺說著,站起來朝著周顛一拜。
“不用這麽多禮。”周顛搖著扇子,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笑道,“你這韓府有妖魅作祟,自然生產不了咯。”
“妖魅作祟!”韓老爺臉色一變。
周顛搖著扇子,目光打量著韓老爺:“韓老爺一生為善,做過許多善事吧?”
韓老爺點頭道:“不瞞大師,家母生前信佛,我從小耳語目染之下,在力所能及之時,也會做一些善事。 ”
“這就對了。”周顛用蒲扇指了指黃氏的大肚子,“此兒,便是上天對你的善行,而留給你的一線生機。”
韓老爺疑惑的看著黃氏的大肚子。
其他大堂上的人,也下意識看向黃氏的肚子。
“上天有好生之德,所謂善有善報,你多年行善積德之下,雖有滅門之禍,但卻有上天憐憫,才給了你這一線生機。”
周顛端起喝過了一口茶的茶盞,走到黃氏身前。
“此兒不出生,男女未辨之下,你雖想好了名字,卻還未為他正式落名。而這,便是你韓府一家的生機所在。”
“一旦這未出世的孩子,被你定下了名字,你一家老小,可就全部都要遭殃了哦。”
周顛微笑著,看向跟在黃氏身後的一個老婆子,似笑非笑道:“你說,和尚我說的對不對?”
老婆子臉色一變,惶恐的低下頭,道:“大師,老婆子就一鄉下粗人,隻是因為懂一些生產的經驗,才來照顧韓家少奶奶,哪裡知道大師說的對與不對。”
“是麽?”周顛輕笑一聲,端起茶盞喝了一口茶,但他並未把茶水咽下去,而是朝著這個老婆子一口噴了出去。
噗!
猝不及防之下,老婆子頓時被這一口茶水噴了一個徹底。
下一刻,
一聲野獸般的慘叫聲驀然響起,
老婆子痛苦的哀嚎著,翻身在地上打滾了起來,逐漸變成了一條黑色的癩皮狗。
這條狗模樣蒼老,身上東一塊西一塊的皮毛脫落,露出了一個個流膿的爛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