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伯馬車走的很快,沒多久就到了鎮江城。
城門口蔣老漢早就已經差遣手下人候著了。
引了馬車過去,沒走多遠,就有一個宅子,上寫“徐府”二字。
蔣老漢正站在門口,滿臉堆笑。
“幫主,您可來了,來看看這宅子您滿意不滿意?。”
張幼初挑開簾子下車,隨後是魏可染,馬鹿屁顛屁顛的跟在後面。
大門朱紅,外蹲著兩個牙白石獅,正對著的是幾株柳樹,隻不過現在見不到葉子。
想必這宅子的原主人,也是個體面人。
“進去看看再說。”
推門一瞧,庭院頗大,正中是一片空地,鋪著石板。
東側有涼亭池塘,一彎小橋,西側有個月門,裡面有一口水井,外正是門房。
正對著大門的是一件雕梁大房,房門之上,寫著“懸壺濟世”四個大字。
張幼初一見,朝著蔣老漢問道:“怎麽,這宅子原主人是個醫林聖手?”
魏可染也是一點頭,道:“自從前些年‘青門案’一事後,敢稱‘懸壺濟世’的,可不多了。”
蔣老漢諂媚一笑,躬身道:“這宅子原主人,也被叫去治病了,後來遭砍了頭,所以這房產才被縣太爺拿了去,如今到了咱們鎮江幫的手裡。”
張幼初點點頭,沒再多問。
青門案,原是當今天子有疾,不誕龍子,召集天下醫者百余,療而無效,俱斬與京城青門外。
但未曾想,就是同年,天子誕龍。
不過這樁事,還是就這樣了了,無人敢提。
“那幫主,這匾......摘不摘?”
張幼初一搖頭,笑道:“不必,就這麽留著吧。”
等過了照廳,邁過二門,有兩間堂子,左邊是下人住的下人房,右邊除了幾間夥房外,都是煉藥的地方,沒處都有牆壁隔著。
張幼初看罷頻頻點頭,這地方留給他煉製符篆倒是不錯。
而後有一間別院,裡面一座假山,四個屋子對開。
魏可染一下子便挑中了這件別院,張幼初也賴皮的跟著住了下來,剩兩間空房,願打算一間給慎伯,但慎伯總須上山調教大戟房,這屋子留著也不會久住。
等張幼初一推門,上面掉了許多土來,好大的灰塵。
看來原主人走了之後,這房子一直空著。
大概是這宅子有些晦氣,一直不大好賣,這才以百兩銀子的價格半賣半送給了鎮江幫。
山上女眷下山恐怕要等到春日雪化,可這宅子卻不得不掃,看來買這丫鬟婢女勢在必行了。
“看來我得去聘些人來了。”
蔣老漢一探頭,道:“那幫主不妨去人伢子哪裡瞧瞧,胡地馬,青州羊,貨色都不錯得很。”
張幼初愣了一下,道:“人伢子?鎮江有人伢子市?”
蔣老漢哎了一聲,道:“那是遠近聞名,咱們幽州,就屬鎮江人伢子市最大,網些年收不回來錢的肉票,也有讓咱們賣在這裡的。”
張幼初歎了一口氣,道:“在何處?”
“縣衙對面便是!”
“縣衙對面?”張幼初愣了一下,拋下一句“我去看看,不要跟來”。
而後,也就扔下幾人,自己去了。
蔣老漢忽然覺得要壞事,忙急道:“這......幫主?沒帖子進不去,幫主?”
看著張幼初擺手的背影,魏可染無奈一笑,道:“走吧,
我們再到別處看看。” 一縣縣衙多在城中心之處,鎮江城也不例外。
這兒道縣衙倒也不遠,沒幾步就到了門口。
道左是縣衙,門口有一張大鼓,下有皂隸看著。
道右是一面長牆,隻有一小木門,破破爛爛的。
張幼初舉手,一敲門。
門開,有一大漢,盯著張幼初,道:“客人哪裡來?可有帖子。”
張幼初一笑,道:“小刀寨換了寨主,過來挑些人來。”
那大漢眉頭一皺,道:“給小刀寨發的帖子呢?”
張幼初摸了摸懷,一拍腦袋,急道:“忘在山上了,這可如何是好?”
“哼,去取來再進。”大漢冷笑一聲,就要關門。
“這山路太遠。”張幼初掏出一錠銀子來,笑道:“不知這個......可頂一用?”
那大漢收起銀子,冷聲道:“不頂用。”
說完,門未全關,留了一絲縫隙。
張幼初心領神會,挑門跟了進去。
直走是一間長廊,兩側牆壁看不出去,間距又很窄,隻能三人並肩同行,不由得讓人心生壓抑。
張幼初走了半晌,總算是出了長廊,正對著有兩間長桌,圍在紅牆之中,桌上坐著各有一女,都戴著木製面具。
長廊各有兩個拐角,有兩間木門。
“這位客人?”
聲音空靈。
張幼初頓了一下,道:“我第一次來,不曉得這裡規矩。”
座子上有一女笑了一下,道:“無妨,跟著我便是。 ”
說著站了起來。
此女身穿一身白色衣裙,遞給張幼初一個面具,道:“客人,戴上吧。”
說著,轉身就走。
張幼初把玩了一下面具,隱隱發覺這面具並不尋常,卻也沒有作聲,跟了上去。
“不知客人是送貨還是拿貨?”
“拿貨。”
說著,女子走了幾步,推開左邊的門,道:“客人這邊走,不知是要何處的貨?”
“都有何處?”
那女子回頭看了一眼張幼初,道:“胡地、青州的最多,除幽州外,其他地域的,要提前訂看。”
鎮江人伢子有兩種最多,一是胡地來的,販賣胡人,其中也有一些是有些身份的胡地貴族,因內戰被俘,被賣到鎮江,二是本地人,賣的多是逃難的、或是家裡貧苦的苦命人。
齊國建國之時,早已定下律法,販賣人口稱略人罪,判以“磔刑”,即處死並屍解。不過年月久了,加上略人難以控制,朝堂貴人又覺得“無傷大雅”,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甚至,有些官員以權謀私。
張幼初深吸了一口氣,戴上面具。
進了門,裡面是一片集市,沒走幾步就有一個大囚籠關著十幾人,抬眼一看,這片集市,像這樣的籠子,約有三十余個,每座牢籠前面或站著一個人,有幽州人,也有胡人。
其中也有諸多客人,有的有人領著,有的沒有,自己帶著隨從四處觀看,其中還有幾人,沒帶面具。
若是近前,牢籠前站著的人,立馬笑著搭話,推賣自己的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