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府城,城門之處,一陣喧鬧。
“弓弩手,登上城牆!”
“拉下門閘!”
“快去稟報將軍!”
而幽州城下,無他,僅有一將十騎。
為首之將,披著一身獸面吞頭連環鎧,赤裸著光頭,單臂持戟,腰間懸著一柄寬身大屠刀。
而後十騎,各乘十匹北涼大蹄,手持鐵戟。
“讓你們將軍,出來見我。”
四面弓弩手挽弓搭箭。
半晌。
樓台上方才有人應聲。
“想讓將軍出來,你陳卸,還不夠格。”
城下之人,正是涼州十二雲台將,人屠,陳卸。
也正是幽州府通緝的要犯。
陳卸將手中大戟一扎,立在雪地當中,抬頭看去,樓台之上,有一小將,穿著一副雪白鎧甲,身後系著大紅猩猩戰袍,手裡持著一杆龍吞亮銀槍,眉目清秀,身材修長。
陳卸頓了一下,道:“軍師之子,可在幽州?”
半晌,無人言語。
陳卸歎了口氣,單臂持大戟,由天而下。
“本將問話,為何不答。”
鐵戟劈開一陣風雪,氣浪洶湧,仿佛要劈碎城樓。
那小將眉頭緊皺,提起長槍,直奔一扎。
“昂吭!”
龍吞亮銀槍抵住風雪,卻被一戟打的連連倒退。
而後,一隻蒼老的手拖住小將腰間。
“陳將軍,別來無恙乎?”
陳卸抬頭,風雪盡褪。
“謝葉老將軍掛念。”
有老者立於城牆之上,身著月白書生袍,手持一本竹卷,滿頭鶴發攏的一絲不苟。
陳卸再次落下大戟,沒有言語。
遼東大將,儒槍,葉連召。
老者搖頭,道:“此人不在幽州城,便若是在,幽州也不會為難他。”
陳卸不再多問,提起大戟,策馬回頭。
身後十騎,緊跟其後。
“將軍,這就讓他走?”銀槍小將滿臉憤恨。
“不然呢?”老者一笑,手掌按在了小將肩頭,道:“此人發起瘋來,半座幽州城怕是要毀了。”
小將嘴角緊閉,不再言語。
“不過,涼州至此,路途遙遠,回不回得去,就是另一碼事了。”
陳卸策馬,走了半日,到了一處石林,忽然一抬手。
十騎立停。
眼前石下,有兩個人。
一高一矮,穿著麻袍子,蹲在地上。
“師兄,你說涼王真想找張席的兒子?”
“哎呀......不是想找,找到了怎麽辦?接到幽州?那張席的心腹他涼王還能收過去了嗎?要是真想找,哪裡會派人屠?早派鬥獬來了。”
“既然如此,那為何還要派人屠千裡迢迢的趕到幽州?”
“你想想啊,師弟,要是不來找,怎麽安撫張席那一眾心腹?”
“還是師兄想到通透,這涼王還真是夠虛偽的。”
陳卸一言不發,目光冷清的看著高矮二人。
片刻,二人站起身來,笑嘻嘻的看著陳卸。
這高矮二人,面容竟然完全一樣。
陳卸橫戟,道:“江隻鶴?”
高個子點點頭,矮個子搖搖頭。
大戟一揮,卷起飛石,十騎突出大戟,夾雜在飛石當中。
高個子一甩麻衣,兜住滿天飛石。
矮個子嘿嘿一笑,一拳打死一匹涼州大蹄,馬上卒子跌落戰馬,
被一腳踩碎了心肝。 陳卸面不改色,低聲道:“退。”
九騎勒馬。
有一女子坐在身後石林處。
身穿白袍,纖塵不染。
陳卸漠然,凝眉策馬,欲橫穿石林。
“唉,咳咳。”一根竹杖,攔住陳卸。“陳將軍,這是要去哪?”
陳卸停馬,環顧。
“當真看得起本將。”陳卸說完這句,拋了大戟,提起屠刀,道:“兒郎,隨我殺!”
屠刀卷起血風,直砍竹杖。
老者一驚,身形一退。
陳卸再欲提刀,卻被一件麻衣遮住。
那女子拋開袖子,用手一點,直奔陳卸。
身後一騎橫起大戟欲擋,卻被震碎了血肉。
陳卸雙目猛地瞪大,眼眶裂了一圈,雙眼血紅,怒吼一聲。
石林轟隆隆倒了一大片。
半個時辰,幽州城樓,老將葉連召看了眼石林方向,手掌中一閃光芒。
片刻,葉連召搖頭歎氣,喃喃道:“想不到十二雲台將如此了得,連首輔的鴉子樓都攔他不住。”
“將軍,陳卸到底是跑了?”
葉連召點點頭,而後輕笑一聲。
“山搖啊,若是有一天,天下大亂了,你可去投奔涼王。”
那銀袍一驚,道:“克山搖一心追隨將軍,決不投賊!”
“小頑固。”老將葉連召說著笑了一聲,低頭看著竹卷,淡然道:“成者王侯敗者寇,哪裡有什麽賊不賊的......”
幽州城西,雪地之上,有一匹大馬,滿身浴血,直奔涼州,疾馳而去。
又過了幾天,張幼初下山去了佟樓,卻沒等到余春貓,隻得了一個口信,說余春貓有要事要辦,讓張幼初等到年後再行相見。
張幼初倒是不急,其實是實在急不來,每日也隻好在屋子裡煉製些有趣的小玩意兒,修修道法。
“幫主!”
聲音傳的同時,門就被拉開了。
張幼初一抬頭,道:“馬鹿,怎麽不敲門。”
胖子馬鹿一撓腦袋, 訕笑道:“我這剛把庭院手續全辦完了,著急告訴幫主一聲。”
張幼初一笑,站起身來,道:“哦?這麽快?蔣老漢呢?”
馬鹿嘿嘿直笑,道:“在山下呢,讓我上來稟告幫主。”
“那好,先收拾行李。”張幼初點點頭,又道:“再去告訴魏先生一聲。”
這二人也沒什麽行李,張幼初的符篆大多都在懷裡,而魏可染也就是那麽幾本書,外加文房四寶,一副棋盤。
慎伯駕著馬車,不久就到了山下。
張幼初有心看一眼林子,卻又怕誤了時辰。
倒是魏可染心思細膩,到了大沽村,言稱口渴,下了馬車。
張幼初到了陳老倌兒那裡討了碗水,照例扔下十文。
陳老倌也看出來張幼初不像賊人,笑著收了銅子。
等張幼初問道林子的時候,陳老倌臉色不太好看。
言稱林子前些天從山上回來不久,就丟了,也不知是上山了,還是去哪了。
張幼初歎了口氣,告辭而去。
到了馬車之上。
慎伯駕馬,馬車剛走不遠。
簾子外慎伯哼了一聲,道:“牛首山的道士,不是最會算命卜卦嗎?你卜上一卦不就知道了。”
張幼初苦笑不已,自己哪裡會佔卜之術,再者說,即使是會使佔卜之術,道行不夠,恐怕也不靈驗,於是道:“慎伯有所不知,這佔卜之術並非......”
“行了,知道了,是人蠢,沒學成,不會卜卦。”
“律律律”
大跟著一陣嘶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