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重樓想了想,道:“那兩個年輕人呢?”
王可癡松開了道決,在袖袍裡散出一堆木屑殘渣,像是被擠壓碾碎。
這場景,就像是那日在三花客棧,王可癡救下羅勒那樣。
俞重樓皺著眉頭,揮手散了鴉獄,輕咦了一聲:“唔,替人受死?好稀奇的道法。”
說完,鴉獄間,露出一顆玄青色的鐵球。
王可癡沒有說什麽,而是一收手。
玄英劍歸手,張幼初和蘇象掉了下來。
然後,張幼初只是朝著王可癡笑,笑得蘇象一臉茫然。
但不管怎樣,兩人活了下來。
俞重樓饒有興趣的伸出手,想要重新籠罩三人。
但這一次,沒有成功。
王可癡的周圍散發著層層透明波紋,抵擋住了濃黑的墨液。
俞重樓很驚訝,《獄典》中的功法,都是施展太虛之中,鴉獄更是如此。
這世間竟然有人能夠相抗?
旋即,他想清楚了,那把鐵劍加上這種奧妙功法。
那小道士的身份,簡直呼之欲出。
那就是,大黑山四宗之一、
可黑山一向不理睬世間事,又怎會來這裡?
思緒千萬,卻都是在一刹那。
俞重樓對敵經驗豐厚,沒有撤下籠罩的鴉獄,而是踏前一步,一身修為道行都逼了上去,他是想要依仗多年來的道行,去欺負眼前的這位小道士年輕。
饒你是黑山四宗,天縱奇才,那又如何?能比得上我幾十年來苦修?
於是黑浪鋪天蓋地,洶湧的壓了下來。
“我說,王可癡你行不行?”
蘇象凝眉,也是一臉擔憂,他分明感覺到,除了這一方天地,四周都被圍住了。
王可癡輕輕地點了點頭,道:“道兄放心,小道行的。”
說完,王可癡閉上了眼睛。
“昔也,五方無我菩提,我如是菩提,故五方,皆我菩提。”
鏡中之花,倒影水月,相映而見,一時不知多少花月。
俞重樓隻覺得眼前的一方天地,變成了千方萬方。
然後,玄英滾起,鐵水騰空而上,鼓破無窮鴉雨。
俞重樓驚疑不定,他知道大黑山上高手如雲,卻沒想到,一個四宗,就有這般威視
漫天的玄英劍將俞重樓的鴉獄捅破,扎了他一個刺蝟峰。
這邊,蘇象剛要動身,卻被王可癡攔住了。
然後,王可癡的嘴角溢出一絲絲鮮血。
“前輩好本事。”
“後生,你才是好本事。”
俞重樓身子浮現出來,站在了劍鋒之中,明滅不定。
蘇象不解,但他是個瞎子,看不見任何東西,他想去問,可他找不到張幼初了。
那張幼初呢?
和他一起疑惑的,還有俞重樓。
遠處,林邊。
張幼初腳踩著蘇猩,用木劍逼在了蘇猩的脖頸上。
蘇猩笑了,笑得古怪無比。
“你敢殺我?”
張幼初一臉憎惡的點了點頭。
蘇猩搖搖頭,有恃無恐的笑道:“你不敢!我可是首輔的親侄子!你要是殺了我,就要誅你九族,整個幽州就要被屠盡!”
蘇猩是首輔蘇太寅唯一的子侄,所以蘇猩敢有恃無恐的說出這種話。
張幼初想了想,收起了木劍。
蘇猩哈哈大笑,這種情況他見得多了。
於是他繼續道:“我送來的甲胄糧食,
能活幽州多少人?你知道嗎?屈屈百人性命,算得了什麽?” 威逼,利誘。
京城就沒有俠客?
要麽是不能近身,要麽是不敢殺他,要麽是不能殺他。
你們俠客,要得不就是俠名嗎?
所以,他根本不怕,不信你瞧,眼前的這個年輕俠客,不也是收了兵刃?
等等,他手裡的青色石頭是什麽意思。
“你想做什麽!”
張幼初笑了一下,掂量著手裡那塊石頭,道:“我怕我的擊魂不願意殺你。”
於是,張幼初用那塊尖銳的石頭,狠狠地扎在了蘇猩的大腿上。
“你敢!啊!”
撕心裂肺的叫了一聲,鮮血流了一袍子。
然後,張幼初又是一塊石頭扎了下去。
“你太高估你自己了,也太高估我了,我張幼初,可從來不是什麽講道理的人啊。”
“住手!你不能殺我,你要知道,你殺了我,幽州人會多恨你!我還打算送萬兩黃金來幽州去抵抗胡人!你不能因噎廢食!”
張幼初呸了一口,吐在了蘇猩的臉上。
“我說大少爺,連‘因噎廢食’都說出來了,可惜用的地方不對,差點意思,嘿,你是不是慌了?慌了好啊,你瞧瞧,兩隻腿都扎完了,要第三條了。”
“你不能,你不能!”
蘇猩分明感覺到,胯下是一股血漿。
“救命!救我!不,疼!求求你了,我求你了!我錯了!”
張幼初笑了笑, 輕聲道:“我幫裡,有個叫余春貓的領房,可惜不在這兒,她手法可比我的好多了,可惜,現在只能我伺候你了。”
於是,那石頭塊如同雨點一般落下。
蘇猩被張幼初用腳踩著,一動不能動,眼見著自己的手腳成了泥。
只能慘叫著,求饒著,恐嚇著。
“那些女人和你有什麽關系!不,不,不,我放了!立刻放了就是了!”
他真的害怕了,眼前這個莽夫真的要殺了她!
“殺了你放不也一樣?”
“住手!”
張幼初冷眼看去,那穿著黑羽袍的俞重樓,如同一股黑風一般湧來。
氣勢洶湧而至。
“你來晚了。”
張幼初說完,笑了一下。
蘇猩仿佛有了救命稻草,瘋狂的嘶吼著,絲毫沒有當初那翩翩公子的模樣。
“俞重樓,你快救我!不然我爹饒不了你!”
張幼初笑了一下,用石頭封住了蘇猩的喉嚨,我管你爹還是你大爺,現在你還能說出話來?
果然,蘇猩的聲音消失了,眼神驚恐卻無神,頭顱也無力的垂了下來。
那把雕花小鋸,叮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是啊,那些女人和我無緣無故,那怎麽了。
難不成非要殺我的身邊的人,我才能殺人嗎?世間沒這個道理吧。
這便是張幼初的少年心性。
哪怕他經歷再多,再聰慧,也逃不開少年的尚義任俠。
“小兒!你找死!”俞重樓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