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輝光,顆顆粒粒的如同實質一般,散在張幼初眼眶周圍。
兩隻眼睛瞬間變成一道光芒。
冰冷的感覺,瞬間籠罩了俞重樓。
張幼初的神通,又躍進了一步!
然後,蘇象的長刀甩出一記刀風,直斬俞重樓脖頸。
就這一刹那。
俞重樓仿佛陷入了絕境。
但,頂尖高手,就是頂尖高手。
張幼初的神通顯威,並沒有給俞重樓造成任何困擾。
甚至,神通顯威都沒有給俞重樓帶來一刹那的停滯,只是有一點點的冰冷。
俞重樓的道行之深,修為之厚,已然遠遠不是張幼初的神通顯威能夠撼動的了。
既然顯威不影響到俞重樓。
那麽,蘇象的那一記刀風,也自然不會奏效。
果然,那記刀風,已經隱沒在了那一件黑色的鴉子袖袍裡面。
沒有攻破俞重樓一絲一毫。
張幼初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一記顯威已經是他不念真訣的情況下,最厲害的一記了。
但結果卻如此的令人絕望,看來,即使是用了真訣,效果也不會怎樣了。
於是張幼初情不自禁的後退一步,他並非劍客一般,擁有著一顆勇往直前的劍膽。
於是他想退了。
然而,就這個時候,林中響起了聲音。
“喏,成了,真是好看啊......”
蘇猩笑著,舉起那段女子的小臂,在陽光下晶瑩剔透,五指無力的垂著。
然後,蘇猩站起身來,將那段手臂,放在了那匹馬身上的馬兜裡,又旁若無人的招了招手。
“景蘅,走了,我們去找下一個。”
張幼初冷著眼,穩住腳步,再次遁入地下。
蘇象擦拭鮮血,提刀再上。
“莽撞。”俞重樓說完這兩個字,他的身體滲出墨汁一樣的顏色。
蘇象並沒有改變刀勢,一往無前!
然而,他忽然什麽也感覺不到了。
或者說,到處都有東西都被他感覺著。
這感覺就像是閉著眼浸泡在水中,你分不清周遭的,是清水還是墨水。
於是蘇象不得已停了。
可蘇象停了,俞重樓卻不會停,手掌成爪。
“亂砍!”
張幼初的聲音傳了出來,蘇象立刻明悟。
刀舞成了圓圈,密不透風。
俞重樓笑了一下,笑容十分難看。
他眼前的兩個年輕人,還是不明白,何為獄。
汝入囚籠,任某宰割。
這才是鴉獄的名號所來。
刀算什麽?神通算什麽?
在俞重樓的《獄典》面前,顯得十分的微不足道。
於是那隻手,旁若無刀的拎起了蘇象。
蘇象雙腳騰空,他第一次這樣無奈。
因為他分明感覺到了自己的刀,砍中了那條手臂,可卻沒有效果,刀光仿佛劃水一般,一層層的漣漪蕩起,卻又瞬間填補回來。
另一邊,張幼初失了目標,於是出了地面。
然而,他的眼前沒有天地之分,也沒有樹林,有的,只是無窮的黑暗。
以及,拎著蘇象的手。
於是張幼初迅速上前,他能看見蘇象紫紅的面皮,和刀砍在那手上的樣子。
這個情形,他仿佛見過。
那就是在鎮江城外,王可癡的身上。
鏡中花,水中月。
於是,張幼初的木劍下拉,
狠狠的斬了下去。 那雙手的主人眉頭一皺,躲了開。
蘇象落地,扶著刀,大口喘息著。
俞重樓忘記了,這世間有一把道劍,能夠無視這陰陽兩界。
然而,這並不代表。
張幼初的木劍擊魂,能破了他的鴉獄。
一條濃黑的線穿了過來,目標正是張幼初。
蘇象來不及多喘息幾口,伸刀欲攔。
張幼初寒毛乍起,他感覺到了死亡。
而且,他直覺的認為,蘇象攔不住這條黑線,於是他奮力躲開。
然而,還是被射穿了肩頭,鮮血流了一身。
劇烈的疼痛帶給張幼初一刹那的模糊,然而,來不及了,下一條黑線過來了。
蘇象咬著牙,他隻覺得自己沒用。
再快的刀也無法斬斷那條黑線。
張幼初想要土遁,卻發現這裡沒有土,於是他想試試用木劍擊魂去攔。
既然蘇象的刀攔不住,只能證明這條黑線並非實體。
那麽,木劍擊魂應該能攔住。
嘭得一聲,那條黑線果然撞在了擊魂之上!
果然,攔住了。
但是巨大的衝擊力震得張幼初手掌發麻,狠狠的倒在了地上。
就這個時候,張幼初隻想閉上眼睛。
因為,他看到了滿天黑線奔湧過來。
“把劍,給我!”
張幼初絲毫不猶豫,遞出擊魂。
蘇象伸手接劍,畫地成圓。
張幼初隻覺得身旁無數崩飛的黑墨。
然而,木劍實在不是快劍。
而且,黑線的數量和速度越發的快了。
“噗”
一條黑線擦傷了張幼初的手肘,又一條黑線擊在了蘇象的小腿上。
又過了三息。
張幼初看見擊魂停了。
然後,他看見,數不清的黑線,從遠處慢慢的推進過來。
以慢打快,蘇象實在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張幼初苦笑了一下,他還真的沒想到,要死在這裡。
“我和焦先生說過,要死,也死在你前。”
蘇象想了一下,認真道:“左右,他也不知道。”
張幼初莞爾一笑,道:“你把擊魂劍給我,就算要死,也得死個舒坦不是?”
“同往。”
蘇象遞劍,張幼初接過。
然後,蘇象抬刀,張幼初執劍。
那一條條的黑線猛得加速,眼見著要將兩人扎成刺蝟!
張幼初怒吼一聲,擊魂倒斬。
即便是死,也要死在蘇象之前,這是他許下的諾。
然而,萬道黑光泯過,片草不留。
俞重樓站在樹下,低著頭,肩膀上的烏鴉亂叫。
他不知在想些什麽,可能是可惜兩個年輕人的性命,也可能是在考慮午餐要吃些什麽。
然後,他離開了,樹葉飄零。
鴉獄在他的身後逐漸縮小,直到成了馬車大小。
可是。卻始終不能再小了,裡面仿佛有一個鐵球。
俞重樓皺著眉,他很不解,為何鴉獄會又一個鐵球,這世間什麽東西能硬扛住他的鴉獄呢?
或許明王崔洞年算一個,但這兩個年輕人,絕對不會是崔洞年。
於是俞重樓回頭。
他看見了一個小道士,身穿道袍,手捏道決,一臉木訥的看著他。
“小道,見過前輩。”
黑山小宗,王可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