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碧藍碧藍的,遠處的海水,在嬌豔的陽光照耀下又像頑皮的小孩不斷,不停的波動著。
數葉白帆,在這水天一色金光閃閃的海面上,就像幾片雪白的羽毛似的,輕悠悠地漂動著。
極目展望,目光的盡頭水天相連,無聲的拓展了航行者的視野和心胸。夕照之下,浮光躍金,大海又像是被誰鋪上了一層金色的魚鱗。
“景色好美啊”胡不為卻暗笑好些人還無福消受。
因為有人暈船了。現正有氣無力的躺在船艙裡。同船的元苦根年歲較大了,情況還要難堪,都快把苦膽給吐出來了。
而他的老婆,卻一點事都沒有,還笑話他當家的坐個船都能坐的躺下,真是難伺候。
好在從揚州做海船到明州,不過就是繞過後世的魔都而已,吃苦頭的時間也不長,兩天時間,船就到了明州碼頭。
和揚州一樣,明州的碼頭也設在一條名叫甬江的大河邊上。
船入內河,浪小了;風也停了,暈船症狀輕的立馬好轉起來,兩碗稀飯一喝,還能饒有興趣的站在船頭看風景。
距離城市越來越近,胡不為站在船頭,還能看到遠處明州城高高的城牆。等船靠上碼頭,馬如龍也走上甲板,問胡不為:“這是到地方了?”
“對。”
等二人下了船,一陣小風夾雜著濃重的魚腥味吹過來,馬如龍立馬把鼻子給捂住了,“好臭的味道。”
胡不為說,明州靠海,沒看到碼頭上還停了好多小漁船嗎,估計魚市場也在碼頭附近。
這會陳斌也下來了,看了下這座將要常駐的城市,心裡很有些失望。抱怨說“好小,好破,人看上去也挺窮的。”
元苦根笑罵,你怎麽能拿這種窮鄉僻壤和京城相比。
胡不為心說,你們哪是不知道,千年之後,就是兩個開封加在一起,也抵不上一個明州。人家那是副省級城市,開封那時候已經落伍了。
看著身後一大堆人,胡不為心想這一路路途辛勞,還是先找一家客棧住下,等歇兩天他們緩過來再說。
至於船員們,他們當然還是要住在船上看守的。從汴梁帶過來的好多貨物,目前還為安定,就之能還是暫時放在船上,等安頓好了在運過去。
往城門走的路上,胡不為還看到一連串稀稀拉拉散落的民居,都是黃泥牆茅草頂,看上去挺破的。
遇上的人基本都穿的破破爛爛,只有光著屁股的小孩,全然不知家裡的窘困,在無憂無慮的嬉鬧玩耍。
或許是胡不為他們一行人穿著都很普通,二三十人還在城門口被四個看門的衙役攔住了,衙役們神態嚴厲,惡聲惡語的問了好一些話。
這些個衙役說的都是當地的方言土話,胡不為他們這群汴梁過來的北方人誰也沒聽懂。不過看他們手指箱子裡的銅錢,胡不為估計這是在收進城費。
“進城費?”陳斌還覺得這個傳說中的稅名好奇怪。
這邊陳斌一開口,把門的四個衙役臉上還露出歡喜的神色,好像都不約而同的想到,今天要狠狠的宰一刀。
有個領頭的叉開五指在胡不為的面前晃了晃,隨後又一指桌子上的錢箱,意識是想要進城,每人五個大子。
胡不為也不計較,掏出一小錠銀子扔到箱子裡,帶著一乾手下便揚長而去,宰了肥羊的衙役們歡喜還來不及,那裡還顧得上胡不為一行人。
入城後,看到的景象就比城外好看多了,
街道上店鋪林立,來來往往的也都是穿著的乾乾淨淨的體面人。 遠遠地看到前頭一張醒目的幌子,上書“高升客棧”,走近了,胡不為看到這家鋪子面積還不小,便打算讓手下都暫時住在這裡。
客棧的小二看到一大群人奔他而來,心裡也是惦記上了,心裡早就盤算過了,這可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早早就迎了上來,還用帶著口音的官話說;“客官裡邊請,我們小店床鋪乾淨,菜肴美味,你要是住了絕對滿意。”
胡不為問想要一整個院子,這樣大家夥都能住在一起,安全上大有保證,便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能包下一個大院子的,那絕地是實力非常雄厚的豪商,小二臉上的笑容愈加的燦爛“有,客官請跟我走。”
安排好了住宿,胡不為帶著手下再回店堂。
自稱姓李的客棧掌櫃小心的問道,客官看著好像有些萎靡不振,是不是剛從船上下來?
“對呀,你怎麽知道的?”
掌櫃的笑道說,像你們這樣的我見的多了,今天先弄點清淡的小菜對付下,睡一覺明天就好了。
這個態度胡不為覺得非常滿意,對付暈船他也是外行,遂讓掌櫃的看著上就是了。
一會時間,清粥小菜;外加素菜的包子就端了上來,胡不為嘗了下,乾的稀的都很新鮮味道還可以,又招呼元苦根等人都吃點,吃飽了再回去睡一覺就好了。
一邊吃,胡不為看到店裡沒啥生意,便拉著頭髮已經花白的老掌櫃聊天,他想打聽下明州的基本情況,順帶在了解下知府陳正官這大半年來的官聲。
老頭微微歎了口氣說,咱們明州是個山多地少,依山靠海的地方,海裡有的是海魚,可就是賣不出價錢。
胡不為想到後世海鮮的價格都挺貴的,野生的大黃魚能賣到上千塊一斤,現在怎麽還賣不掉,“這是何道理?”
老頭說捕魚的人多,花錢吃魚的人就城裡那麽多,市場就那麽大,自然賣不出價錢咯。
他還說,冬天還好點,魚還能保存時間長些而不腐壞,還有人販運到杭州,紹興去售賣,不過現在是夏天,更不成。
去年冬天時候,不是還送了一回魚去京城嗎,據說還很受好評。
哦,是保鮮的問題,這下胡不為算是明白過來了。這個問題,現在的他也毫無辦法。
“剛才我們進城的時候還被收了進城費,這是誰規定的,是不是知府老爺在刮地皮?”
老頭呵呵一笑說,那倒沒有,知府陳老爺自打上任以來還是不錯的,沒啥亂收稅的事發生,不過陳知府一直常駐府衙不太愛出門,老朽只是在他上任的時候才見過他一面。
至於收進城費,那都是衙役瞞著官府自己搞出來的,專門欺負你們這些外來人的。
聽說陳正官的官聲還不錯,胡不為這下放心了。一個老想著老錢的官員,他是乾不好事情的,同樣;這樣的人做官也做不長久。
吃過飯,胡不為問清了去知府衙門的路,便帶著馬如龍上路了。一路走,還需要一路費勁的打聽,總算是到了衙門的門口。
胡不為朝看門的衙役拱拱手,“煩勞通報一聲你們陳知府,就說京城有人來了。”
“知府大人他很忙啊,不是誰都能見到的。”這個衙役倒是還能說一口官話,不過他朝胡不為張開的手掌,卻讓他很不舒服。
心說,陳正官你倒是出門來看看啊,你的手下都是些什麽人呐,進個們就要收門包,以後還敢上門。
心裡不痛快,胡不為的口氣也不好了,“我要是就不給呢?”
那衙役也不氣惱,還嬉皮笑臉的說:“知府大人很忙。”
東家心裡很不舒服,自然會有人替他出面。
馬如龍氣的大罵,“你算個什麽東西,我家掌櫃連皇宮也去得,現在到了明州府,你還敢擋駕?”
看到東家並無阻止,馬如龍後來還扯開嗓子大聲的叫門:“陳知府,你快點出來,我家胡掌櫃到了。”
這邊哇哇一喊,看門的衙役慌了,拿起水火棍就從想上來驅趕,這些人那是馬如龍的對手,三兩下就被他給撥弄的趴下了。
這麽一吵鬧,知府衙門的門前就圍攏了好多看熱鬧的人。
“怎麽回事?”從門裡出來一個師爺莫樣的人。
吃了虧的衙役看到有人出來了,立馬惡人先告狀,稟報說有人想要硬闖知府衙門,被他攔住後還動手打人。
“尊駕是誰,難道不知道這是官府嗎?”師爺做事自然非常穩妥,先要盤盤道,要是沒啥背景的,再收拾不遲。
馬如龍代替說:“我東家是京城胡家老店的東家,是特意從京城過來的。”
聽說是京城胡家老店的東家,那師爺立馬醒悟過來,這不就是咱們知府大人念念不忘的老兄弟嗎。
這個該死的看門狗,收門包也不看看人頭,這人的門包是你能收的嗎。
他幾步走到胡不為身前,深深的作揖:“原來是小胡掌櫃到了,失敬失敬,快裡邊請,我這就去稟報大人。”
“你自去”胡不為面無表情的回答。
師爺心裡暗暗琢磨,看來這位爺是氣還沒消啊,看來把門的這家夥今天算是到了大霉了。好吧,為了前途,我少不得也要落井下石了。
他朝門裡說了幾句,隨後猛踢一腳,把看門的衙役踢得倒在地上滾了好幾圈,嘴裡還罵道:“你這狗殺才,小胡掌櫃是皇宮也經常去的人,也是你能阻攔的?”
衙役這下知道自己是一腳踢到鐵板上,闖禍了,他跪著膝行到胡不為的面前,涕淚齊下,苦苦哀求胡不為的諒解。
這會從門裡邊傳來一聲焦急的呼喊:“賢弟,你在哪裡?”
看到陳正官從門裡出來,胡不為也沒好氣的說:“陳大老爺,我在外邊,被你家看門的給攔住了。”
陳正官一張老臉氣的通紅,“賢弟先裡邊請,等會愚兄一定替你討還公道。”
“額”知府大人都生氣了,看門的衙役嚇的差點沒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