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高郵軍州和揚州府的加急軍報文書傳遞到開封府金鑾殿上,君臣震怒,宋微宗看著軍報急件把臉都氣青了。
“聖上息怒,如今北有梁山賊寇,南有方臘造反,相比而言,此二者最為勢大。至於張臨小兒,雖然趁虛而入地攻打城池,卻不敢久而佔之,想必是依仗那兩三千的兵馬四處搶掠一番,等他落腳後再行發兵剿滅不遲。”
童貫見宋微宗依舊臉色不好看,寬慰道:“如今我朝局勢一片大好,聖上不必掛憂在懷。我朝北連金國,合力滅遼才是首重之事,待得西北安定,燕雲收復,大軍橫搗南下,滅殺賊寇不費吹灰之力。”
宋微宗怒道:“難道就放任賊人不管不顧?”
“非是不管,而是事有輕重緩急,聖上且等高太尉剿滅梁山的消息,回過手來再收拾那張臨小兒不遲。”
宋微宗道:“蘇杭江南一帶乃我朝稅賦根基,不容有失,如今方臘賊孽作亂,何人代朕出征?”
童貫道:“聖上恩準,臣願領兵討伐那方臘賊孽。”
“好,朕任你為淮南、江浙宣撫使,譚稹改任兩浙製置使。你二人率平燕軍南下,若不能剿滅方臘,你二人也不用回來見我了。”
“臣,定不負君命!”童貫跪下謝恩。
“禁軍將領你可隨意征調,現下西北軍尚無戰事,你也可居中抽調。”
童貫道:“鄜延路總管、馬軍副都指揮使、保安軍的劉延慶,婺州觀察使,步軍都虞候王稟,二人可以助臣剿賊。”
“準!”宋微宗道:“愛卿即日整軍,但凡點卯之將不得抗命,朕,就在這裡等你和高愛卿的好消息。”
“臣,萬死以報聖恩!”
朝廷在整武備戰的時候,虎威軍已是過丹陽、常州、無錫,來到了蘇州城外。
張林略微有些尷尬,他怎麽也沒想到方臘起義居然會發生在自己南下的時候,蘇州城外一片狼藉,城門損毀,被火燒得焦黑。城門口只是用石頭和麻袋裝的土胡亂堵住,城頭上旌旗招展,其上一個大大的劉字。
馮海在前面抓了逃難出來的百姓,帶到張林面前,問道:“這個姓劉的是何許人也?”
“回回回將軍話,小人不知啊,這劉將軍三天前打破了蘇州城,知府、通判、郡守、製置使、廉訪使老爺們俱都慘死刀下,城裡到處搶財殺人,多少女子被禍害,小人不得已才帶著妻兒老小逃出來,求將軍開恩呐。”
“果真如此凶殘?”
“確是如此,小人句句實言,將軍饒命,將軍饒命啊。”一家六口俱都哭哭啼啼地跪下磕頭,哀求不斷。
張林揮揮手:“讓他們走吧。”
這一家人走後,陳良才問道:“主公,我們要不要攻進去?我方才在城頭看他們這幫賊人甲胄器械甚為破陋,現在蘇州城門損毀,殺進去輕而易舉。”
“且容我想想。”張林本心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不太願意和方臘等起義軍鬧出乾戈,不過蘇州城糧草豐裕,必須要在此補給一番才可繼續南下。
他道:“派人去傳話,讓那個劉姓之輩出些糧草與我們,戰馬軍器分出一些,我們就不與他為難了。”
欒廷玉道:“某去叫陣!”
得了張林點頭,欒廷玉隨即率了一營騎軍奔至城頭前三百米處,對城頭數以百計身著破陋的士兵喊道:“某乃虎威軍驃騎營欒廷玉,爾等誰人領軍,出來與我說話!”
“在大名府殺官造反的虎威軍?呵呵,我乃聖公麾下驃騎將軍劉贇是也,蘇州城已歸於聖公,不知欒將軍來此作什麽?”
“你主聖公又是誰?”
“大膽,
賊子焉敢戲弄與我?”欒廷玉策馬高高躍起,長槍遙指,喝道:“某沒興趣戲弄與你,你主聖公是誰與我無關,爾等既然為民謀福,緣何佔了蘇州城還要大肆殺戮、強搶民女?”
劉贇怒道:“與你有何乾系?我殺的都是貪官汙吏和作威作福的大戶,開糧倉賑民,實乃順應民心之舉。看在爾等同為殺官為民的面上,速速離去,某不與你為難!”
“可笑,我虎威軍隻殺官,從不傷民,爾等賊寇也配與我同道?”欒廷玉道:“我家主公有令,爾等只要拿出蘇州城部分糧草軍械和戰馬,便不與你為難!”
“欺人太甚!”劉贇喝道:“這蘇州城乃是我打下來的,便不給你又待怎地?”
“哈哈哈。”欒廷玉大笑一陣,渾鐵長槍指著城門道:“就你們這些胡亂湊合的賊軍,焉敢在我跟前大放厥詞,破你兵陣如摧枯拉朽。還是早早給出糧草軍械罷,免了爾等血光之災!”
劉贇罵道:“狗賊有膽便來,某還怕你不成!”
城頭上,一陣箭如雨下,車弩的強勁弩槍也飆射而來,欒廷玉營軍忙是避開,還是有三五匹馬被弩槍射個對穿,好在騎兵沒事。
城頭上的劉贇狂笑一陣,佩刀作勢劈砍:“這是給你們些顏色瞧瞧,敢上前一步便叫爾等死無葬身之地!”
欒廷玉騎營怒喝出聲,只聽得後方鼓聲隆隆,急促似催魂奪命。馬蹄奔騰聲震顫在耳,張林率著中軍四個騎營已是衝到近前。
張林令劍前指,肅聲吼道:“殺進去!”
碼的,給臉不要臉,不論方臘還是梁山造反之輩,張林哪裡能看上眼。這些人不過是圖個享樂作威,心中哪裡有造福於民的想法。
虎威軍連揚州府都能打得下來, 區區蘇州城損壞的城門又怎能擋得住鐵騎大軍,雷聲轟隆中,城門洞開,鐵騎大軍魚貫而入,殺得驚慌失措的劉贇驃騎軍丟盔棄甲,從城池西門倉皇逃竄。
泥腿子組成的軍隊根本沒經過訓練,徒仗人多勢眾,怎麽經得住虎威軍這般精兵騎軍的攻殺,一個照面就把對方擊潰得四散逃竄後,張林則放任這些以為翻了身的苦哈哈們逃了城去。
打了劉贇佔領的蘇州城,也就意味著跟方臘結下了怨隙,張林沒有把事做絕,否則騎軍追殺之下,劉贇也逃不掉。
他這般給面子,至於方臘會不會領情則不知了。
蘇州城前進狼後遭虎,城中百姓叫苦連天,膽顫心寒地縮在家裡不敢上街。劉贇佔據蘇州城三天,打劫來的金銀財帛在倉皇之下連一半都沒來得及帶走,被張林順手笑納了,倒也省去了他扒大戶的功夫。
雖然蘇州城可挖的財富還有很多,但張林沒有功夫在此耽擱,補足了糧草後次日立刻大軍開拔,去往杭州。
從抓來的幾個戰俘口中得知,杭州於月前已被方臘率軍攻陷,算算時間,剛好是張林在莘縣大王鄉起事的九月中旬。
世事如此巧合,他以前曾對眾人說的契機也就是方臘這個造反時機,只不過陰差陽錯被逼著提前了而已。
梁山幫他掩蓋住了積蓄兵馬的初步階段,希望方臘可以幫他熬過夷州島建設最困難的頭兩年,只要火器新軍訓練出來,他也就無懼了。
所以,他不追殺劉贇主要是不想和方臘撕破臉,以免白白損耗了彼此的兵馬,讓朝廷得便宜。